老牛尾在牛角身边照料,等牛头领带人接手,他就来找老祭司。却见牛魂正在调制药物,从好多兽皮口袋里东翻西翻,找出好多奇异的东西,有矿石块,贝壳,骨头,虫子尸体,不少植物,甚至还有些臭哄哄的东西,嘴里还念叨着:“天铜石,花鹤骨、猴姜木、牛膝草、鬼藤,彩蛭,灵砂,哦,差不多了,老牛尾,来得正好,快帮忙!”指挥着老牛尾,这个磨粉,那个烧灰,两人好一阵忙活。

    一边手中不停,调配药物,牛魂问:“牛角的胸骨,都复位了?”

    老牛尾点头,说:“魔犀力气大,又中了水箭,哎,伤得太重!暂时给他复位了,不动还好!”

    牛魂叹道:“还是你的手最巧!要是牛角苏醒,能自己聚力,用魔牛炼骨术,骨骼复位和恢复还是能做到的。可惜啊,祖先们传下来的东西,我们丢失忘却的太多了!”

    小兔子华汉还站在篝火旁的木垛上,篝火旁就是受伤躺地的牛头族猛士。华汉现,老怪物离开以后不久,围拢过来八、九名牛头人战士。让华汉诧异的是,他们先伏地静静祈祷后,各自摆出些怪异的姿势。姿势各不相同,看上去古拙又怪异,他们沉寂着,华汉感觉,这些姿势极富力量感,每个牛头人都像即将喷的火山。其中有几个牛头人,微微的黄色光芒从脚下延伸而上,身上亮起微弱黄色光芒。

    动了,围着牛角和篝火动了。就像捕猎的猛兽,露出了爪牙。棍棒猛击,空气呜咽;进退分合,冲杀搏命,大地为之震颤。仿佛附近有个怪兽,大家在合力残酷搏杀。

    力量,周围充斥着牛头人的力量!夜间祈祷时的战歌战舞,让华汉战意盎然,精神振奋,那华汉现在的感受,是队友们极端默契在捕猎猛兽,是生死边缘惨烈的搏命。

    此时,牛魂和牛尾回到篝火旁,两人费力给牛角灌药。大嘴紧闭,身体冷,牛角情况很不妙。老祭司和老牛尾站立旁边,面面相觑。牛角依然没有起色,他本源魔力耗尽,生命力依旧沉寂,药是勉强灌了进去,可药力无法散。这样下去,结果很糟!

    祭司奋起残余魔力,又为牛角施展一次荒原祝福。这种法术需要施法者的生命力为引,还要耗费魔力为媒介。老祭司勉强支撑着,完成了第二次施法。

    祭司抬起头来,自己已经尽了力,在荒原上,重伤的结局,多是回归兽神的怀抱,生死已经见惯了的。可看着牛角脚踏生死之间,老祭司深感无力。

    “牛角,牛头人的猛士!牛角,部落的英雄!归来!图斯哈比!”牛魂祭司仰天大呼,战士们用棍棒击打地面,全体兽人同声呼喊。荒原震动,连天上的阴云也露出一丝缝隙。雨水已完全停住,几缕月光从阴云缝隙洒下。

    那一瞬间,小兔子看见些黄色光点,就在那些战士周围。月亮隐去,又消失看不见了。

    牛头领站立旁边,擂胸狂呼:“牛角兄弟,归来!”俯身狠狠一拳,捶打牛角躺卧的地面。

    华汉看到身上光芒最强的牛头人在狠狠捶打地面,还不停凄厉呼喊,拳头不断击下,身上黄光流逝,倾泻在泥土里。他暗暗咂舌,那个牛头人英雄死了吗?

    似乎被呼唤声惊动,头顶的毛球醒了。从头顶把它摘下,这家伙,该是饿了。才觉腰中蛇皮,异常冰寒,自己已被雨淋透,身心冷。话说上次暴雨给他留下两个后遗症,一是往高处爬,另一个是吹这蛇皮救生圈。雨停了,腰里鼓鼓囊囊的蛇皮,也该放气了,拿出两截白骨爪,临时给毛球啃啃,安抚一下。本想去找牛尾要克劳兽腿骨给毛球啃的,可现在气氛不对,看来伤者情形不妙,还是省点事吧。

    “要是,部落里祭司多一些,要是,自己能多次施展祝福术就好了!”老牛魂心中悲痛。话说施展荒原祝福术,关键不是魔力阶位的高低,理论上,一阶就能施展。关键是运用魔力的后果,是修复而不是破坏。能把荒原上的神秘力量导引到牛角身上,疗伤修复,只有祭司才能做到。战士也使用魔力,可只会破坏。

    “一阶,修复,祭司!”老祭司好像想起了什么,四处打量,眼睛定在小兔子华汉身上。

    牛头领魔力耗尽,他也四下打量,似乎,一种熟悉的波动在召唤自己。宁心静神,四处感应着,注意力也转到小兔子身上。

    这时小兔子正在木垛子上圈缠蛇皮腰带,动作滑稽,突然现两个牛头人正在盯着自己,他心中慌乱,急忙把腰带缠好,猪牙插在腰间,双手捧起两截白骨爪和小毛球,警惕地看着他们。气氛有些微妙!毛球静静趴伏在白骨爪上,埋头大啃,丝毫不为外界所动。

    牛头低声和老祭司说着什么,老祭司的眼睛越来越亮。

    “图斯哈比!”老祭司伸出双手,把华汉接下木柴垛子,轻轻放在牛角身边。他挥手让牛头和战士们离得远些,然后和老牛尾两人,争相对着华汉说个不停。

    华汉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两张牛头老脸很激动的样子,可实在听不懂多少,貌似他们有求于自己。直到老怪物蹦蹦跳跳,学华汉“梦游”时的样子,又做出刚才治疗牛角那一套动作,华汉有点明白了,哦,是让自己牵引那些神秘的存在,治疗这个受伤的牛头大汉。可是,自己不会光啊,再说,老怪物引来的神秘存在,可不仅仅是青色光点呢!

    老祭司指指华汉手中托着的白骨爪和毛球,再指指牛角胸膛,双手比划着。

    华汉想,哦,考虑得还挺详细,连解放双手、安置毛球的地方也考虑到了。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住都在兽人部落,就连勾引神秘光点的功夫,也是和老怪物偷学的,就替他们出把力吧,再说,这受伤的牛头人也够英雄,让人很崇拜!现学现卖吧,估计也没啥效果,功夫经常不灵,尽力就行了!

    把啃咬骨头的毛球,连同两只白骨爪轻放在牛角身上,小兔子屏息静气,沉浸心神。

    牛魂祭司欣喜地看到哈比瑞兽又开始“梦游”了。他不知道,小兔子只把牛角当做一枚巨大的种子,受伤沉睡了,需要抓些“虫子”催肥,需要些养料补身。

    周围无比沉静,只余丝丝风声。内圈是牛魂和牛尾,再往外是牛头和战士,最外面是部落其他成员。大家都在安静等待,期待奇迹生。

    月光时明时暗,小兔子围绕着牛角转动,一举一动,牵动着牛头人的心。小兔子眼里,彩色光点时亮时灭,时有时无。可心中直觉,它们一直都在,特别是那些青色的,颇有心灵感应。他干脆凭着心灵直觉,东抓西引,上勾下捞,挥舞手臂,统统往牛角身上牵引。

    借着时有时无的月光,华汉觉地面上黄色光点特别浓郁,好像被毛球和白骨爪吸引着,上下起落不定。他不晓得,这是牛头带着土系族人施展魔力,苦心孤诣造成的结果。可惜,牛角生命力陷入沉寂,身边土元素虽然浓郁,却无法进入他身体,唤醒他的力量之源。

    两截白骨爪,还有毛球,呆在牛角胸腹部位,牛角身下的土元素,被他们吸引,不断进入牛角的身体。有好些又从牛角身上冒出来,没入白骨爪中,或者毛球身上。白骨爪依然在吞吐土元素,大概被足够浓郁的土元素滋润了,它们居然微泛起黄色光芒。这光芒极微小,涨缩不定,吞吞吐吐。

    阴云逐渐散开,月光明亮些了。牛魂虽然魔力枯竭,不能施法,他轻轻跟在华汉身后,绕着牛角转动,一如祈祷时的样子,心中默念无数“图斯哈比”,不敢出声,害怕打扰哈比瑞兽“梦游”。外围的牛头人也纷纷跟随,无比虔诚,替牛角祈祷兽神赐福。一切静默进行,情形颇为诡异。

    华汉召唤牵引的青色光点,蛇皮引来的蓝色光点,土地里冒出来的黄色光点,数目不等,起伏飘落在牛角身上,进进出出。两截白骨爪上涨缩不定的微弱光芒,也慢慢渗入牛角的胸腹中。

    似乎有些奇异的事生了!

    当黎明前的黑暗到来,毛球已在昏睡,星光月光消失的时候,牛角一声呻吟,肚子咕噜几声,他长吐了一口气,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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