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舞月溪大声吼道。(手机访问:.)

    嬴风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直至此时舞月溪才明白,嬴风的倔强是深深侵透到骨子里的,就算他不言不语,依旧可以将倔强这种东西表现得淋漓尽致,毫无反抗或推翻的可能。

    “就算你非说不可,那我也要陪你回去!”舞月溪无可奈何的退了一步。

    嬴风微微一震,沉声说道:“你就不怕死!?”

    舞月溪大摇其头,坚定无比的说道:“你若是死在这里,我也没有脸面去见父亲和太尉大人了,更没有脸面见蒙老前辈。”

    嬴风看着她毫无动摇的眼神,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那我们一起回去。”

    舞月溪微微松了一口气,心神稍一放松,不料颈后忽然一疼,随后便人事不知了。

    嬴风扶助了将将坠地的舞月溪,动容的说道:“谢谢你愿意陪我送死,但我不能同意。抱歉了。”

    ……

    ……

    嬴风回到茅庐,看见院子里的小木桌上摆了三四盘菜肴,桌前的无极子手中还提着半壶老酒,炊烟袅袅,写满了世外桃源般的恬静。

    “小兄弟回来了啊?快来快来!!女娃娃今天又换了新花样!再不回来可就凉了!那就太可惜了!哈哈!咦?女娃娃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嬴风勉强一笑,走到桌前却没有坐下去,说道:“我将她留在树林里了,前辈,我有话要单独跟您说。”

    无极子喝了一口酒,连忙点头道:“正好正好,我也正有话要跟你说呢。”他捋了捋胡须,瞄了一眼满桌的菜肴,有些不舍的说道:“虽然女娃娃这手艺我实在有些舍不得,但你的伤也好了,我指点你的东西也足够你练上几年了,正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就江湖再见吧!”

    嬴风一愣,呆呆的问道:“前辈要走?”

    无极子点点头,拿起筷子说道:“吃完这顿,咱们就散了吧,呵呵。”

    嬴风深吸一口气,陡然跪了下去,拜了三拜。

    “小兄弟这是为何啊?”无极子躲也不是,扶也不是,满脸不解的望着嬴风。

    “前辈,您虽然坚持不再收徒,只做指点。可在晚辈心里,依旧把您当做师父一样敬着。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弟子断然没有欺瞒师父的道理。所以晚辈要跟你坦诚一件事情。”嬴风抬起头,正视无极子的双眼:“我叫嬴风,是秦国先君赢景岚的儿子。您的徒弟春水已死,死在我的手中。而且,您的另外几个徒弟,将来可能也会命丧于我的手中。有可能是夏炎,有可能是冬刃,甚至有可能是……嬴坤!”

    无极子苍老的面容此刻沉静了下来,看不出太多情绪,似乎是有些惊讶,没有说话。

    “我这一身本领是您传授的,若是您觉得舍不得那几个徒弟,或者觉得我这人杀气太重,您现在就可以将我这一身本领拿回去了。不过,树林里的舞月溪,她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完全是我一个人干的。我知道,若是前辈不消气,就算将她留在树林里也只是徒劳,所以我只求前辈一件事情,饶了她,一切由我一个人承担!”

    说完,嬴风便叩首在地,不再言语,也不再看无极子,彷如化为磐石一盘一动不动。

    沉默了片刻,无极子极为幽远的长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出来吧,藏了十几天了,也够累的。”

    话音一落,忽然从四面八方的树林里走出十余条人影,皆身着棕褐色皮甲,全身上下挂着数把不同的兵刃,蒙面、稳健。

    嬴风豁然起身,猛的拔出腰间长刀环视四周,低声喝道:“前辈,这些人怕是玄阳城派来追杀我的人。也许,就是嬴坤或夏炎派来的也不一定。所以您还是不要出手了,否则害您师徒相残,嬴风的罪孽就更深重了。不过,还请前辈去西边树林里,救舞月溪一命。嬴风来世再报。”

    无极子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小兄弟,把你的刀收起来吧。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我不知道,不过,他们应该是来保护你的,从你我见面之初,他们就已经在周围了,我本以为你是知道的。”

    “保护我的?”

    无极子点点头道:“没错。他们一直就在附近,小心翼翼的。我也有想过,这些人没准是要加害于你,所以我才同意女娃娃,跟你们二人同住一段时间。我本打算今日就与你二人告别,偷偷的帮你们解决掉他们。直到方才,你与我袒露心声,他们大概是怕我要了你的小命,所以杀意四起,被我察觉到。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来护你周全的。”

    听见此话,嬴风心中感动的同时,又变得更加愧疚了。无极子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而他却一直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此时众蒙面人中的一位缓缓向前走了一步,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棱角如刀削般锋利,但毫无任何表情的英俊面孔。

    “公子切莫担心,我等是鬼狐营武士,我叫邢天,是这些人的总长。奉首领之命,护卫公子左右。”

    “首领?你是说蒙老?”嬴风皱眉问道。

    此时无极子点了点头道:“难怪身手如此之像,原来是老鬼的徒子徒孙。”

    邢天微微颔首,对着嬴风说道:“蒙老就是我们的首领,这一点从未改变。无极子前辈口中的老鬼,也是蒙老。”他又转过头,看着无极子说道:“前辈果然深不可测,居然在我们找到公子的第一天就已经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无极子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几个小毛孩而已,居然还有名字。老鬼藏了一辈子,藏得连名字都不需要了,逼着我只能叫他鬼狐营的老鬼。从这一点来讲,你们就比老鬼差远了。有何难以发现的!”

    邢天再度颔首,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前辈教训的是,我等不敢与前辈争锋,更不敢与首领相提并论。但前辈若要加害于我家公子,我等说不得要得罪了。”说完,小小的茅庐周围仿似瞬间刮起一阵无形的旋风。

    那是杀气。

    “老朽行走江湖数十年,想做的事情还从未有人阻止得了过。年轻人说话,得学着含蓄一些,免得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今天这些话,若是老鬼亲自来说还差不多!”

    剑拔弩张之时,嬴风忽然吼道:“住手!我与前辈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他转过头看着无极子说道:“前辈,我方才说的话依旧算数。您请便!”说完,他将长刀收回腰间,垂手而立。

    此刻无极子忽然笑了起来,很慈祥,脸上的皱纹一条条的堆积而起。

    “小兄弟,你心地善良,敢作敢当,是不可多得的大丈夫啊!教你一身本领,老朽半点不后悔。你与老朽初识之时,自己说的话还记得吗?儿孙自有儿孙福啊!如果说春水死于你的手中,我相信,那定然是春水那孩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哎,徒弟多了,都踏出了师门,各有各的造化,老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不过,我也许是老了,心也变得逐渐软了,听不得这样的事情了。小兄弟心存善意救了老朽一次,老朽还你一身功夫。咱们的缘分,也就算尽了吧。以后的路,还望小兄弟好自为之!”

    说完,无极子身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居然就那么原地消失不见了,这让邢天的脸犹如破开的冰山一般,露出了一丝严峻与后怕的神情。

    “前辈!!……”

    嬴风心中感慨,对着空中用力一抱拳,仰望无言。

    过了许久,邢天开口说道:“公子,属下得到消息,晋国的大军已经兵临虎阳关下了。我们是不是……”

    嬴风收回目光,微微闭上眼,有些疲惫的说道:“你们分出一个人来,去西边树林里护着舞月溪直到她醒来。”

    邢天点头,一个眼神示意,西边的一个武士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

    嬴风渐渐握紧刀柄,猛然睁开双眼望着东边。眼中再无半点疲惫、犹豫和感慨。

    “我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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