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喧天,锦绣十里,当朝权相嫁女,侯门嫡子娶亲,和世家大族,莫不前来祝贺,好多已经多年不来往的远亲和旧友,也远巴巴地赶来贺喜。

    自从老侯爷过世,于家有几十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更没有过这么多权贵登门,原先老夫人还因为奉直娶庶女为妻心里不痛快,也因为皇储之争有几分担忧,现在只剩下高兴的份了。

    于夫人更是春风满面,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无论于文远多么抬举奉纯,也不会有一个世家权贵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私生子,从今天开始,奉直的前途和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凌二小姐带给于家的可不是一般的荣耀,以后要千方百计保证他们夫妻恩爱,挡在中间碍事的定要毫不留情的除去。

    只有奉直整整一天都心神不宁,仿佛总有什么事要生,按说若水那里他昨夜看过,一切安好。为了让他放心成亲,今天母亲专门托付青姨娘不用管这边的事,照顾好那边就行,可是为什么他一直觉得心里不痛快?

    他穿着大红锦竹的吉服,由碌儿陪伴着,在司仪的指使下,在满堂宾客的贺喜声中,射了轿门、拜了天地、进了洞房,又在一帮喜娘的摆弄下,做完了许多复杂的仪式,等到午时又带新娘子进宗祠拜了列祖列宗,仪式才告一段落,喜宴也开始了,这才借口给客人敬酒慌忙离去。

    他抗拒那个顶着红盖头的陌生女子,更害怕晚上的洞房花烛夜,甚至不能相信这就是要和他共度一生的结妻子,在他的心里,妻子可只有若水一人。

    他一杯一杯向客人敬着酒,本来于夫人担心他喝醉了误了洞房花烛夜,专门挑了两个酒量好的家奴着了新衣在后面跟着,随时替他喝酒,可他非要每一杯酒都要自个喝下,来的客人都以为他是太高兴了,只有郎从书和谢长风明白他内心的苦处,碌儿更是急得什么似地,公子若真地喝醉了,夫人还不要狠狠收拾他。

    谢长风无奈低声劝道:“奉直兄,不敢再喝了,喝醉了误了洞房花烛夜可不好,新娘子身份不一般,你的前途全仗她了,别弄得夫妻不和,至于云姑娘你以后多宠一些就行了,这妻妾身份可是没法比的!”

    朗从书更是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放不下仙女一般的小嫂子,可是你逃了今晚,还有明晚,还不如把灯一熄、眼睛一闭,这女人在床上都一样,你就当她是小嫂子好了!还有那四个陪嫁来地小丫头看着真馋人,你若厌了就送给我吧!”

    说完见奉直怒目以视,吓得连忙逃开了。

    谢长风和碌儿苦劝不下。奉直仍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宴席未散。他就已经醉得不醒人事。还不到进新房地时辰。又没处可去。客房都被远道而来地亲友占满了。老夫人和夫人都在内院陪女眷参加宴席。实在无处可去。碌儿只好着人先送回了仙儿地院子。

    仙儿大清早就被于夫人严令呆在自个院里不要出来。等明个见过新少奶奶再说。谁知自已以后地命运会是什么样子。虽然这段时间和奉直夜夜欢好。但身子却不见动静。正默默地黯然神伤着。

    见奉直醉熏熏地被人扶回来。正待询问。碌儿摆摆手。直接安置到贵妃榻上。奉直已经不醒人事。倒头就睡。

    碌儿怕被责骂。忙求仙儿着人去主屋喊正照顾新少奶奶地严妈过来。

    于夫人担心新娘子处处不习惯。陪嫁地丫头也都是初来生地。生怕照顾不周。令严妈今日近身照顾新少奶奶。不得擅离。

    严妈见新娘子身姿匀称高挑。言谈举止大方端正。虽然蒙着红盖头。但露在外面地手指却如同玉笋一般。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出身又不一般。心里乐得什么似地。生怕照顾不周。

    柳芽悄悄进来了,拉着严妈附耳说了几句,严妈一惊,慌忙向喜娘叮咛几句,就匆匆来到偏院。

    满屋的酒气,奉直呼呼大睡,仙儿和碌儿正除了靴子忙着给他擦脸。严妈见他醉得不成样子,气得正待骂碌儿,仙儿忙说:“妈妈别急,郎公子和谢公子都拦不住,碌儿又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派杏儿去做醒酒汤了,还好现在时辰还早着,让公子喝了醒酒汤好好睡一下午,等晚上就醒来了,误不了洞房花烛的!”

    严妈这才心里宽慰,连忙夸道:“还是你顶事些,一定要想法让他醒来,要不然夫人还不知怎么怪罪我们!”

    说完狠狠瞪了碌儿一眼,正待骂,杏儿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了,仙儿连忙接过,令碌儿扶着奉直地头,吹凉了一勺一勺喂进去,:这下好了,只要能喝得进醒酒汤就好,我隔一会再生喂一些,晚上保准酒醒了!”

    严妈连连点头,见她确实中用,又担心新娘子那边有事,叮嘱几句就离开了。仙儿带着两个丫头和碌儿

    守了奉直一个下午,用尽方法想让奉直酒醒,不为别了落老夫人和夫人地好,仙儿已经意识到,新主母进门后,没有老夫人和夫人撑腰,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若水每天都和虹儿趁着段嬷嬷和枝儿没起床,早早在院里转几圈,毕竟已经初夏了,天晴地日子朝霞满天,老闷在屋里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段嬷嬷总是借口有身子地人要保养身体,不许若水经常在院里走动,一再干涉她们出屋子,动不动就抬出老夫人和夫人,虹儿已经和她吵了几回,若水不想生事,只好每天早早起来。

    这天转了几圈后,若水感到有些累了,正准备扶着虹儿回屋,段嬷嬷就和枝儿笑吟吟地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

    若水和虹儿相视一惊,非常诧异,她们时侯变得这样好心?知道她有身子挨不得饿,早早起来做了饭?现在才刚卯时呀,以前不到辰时是吃不上早饭的,只能靠剩下的隔夜点心暂且充饥。

    看着花色丰富的早餐,热腾腾地散出诱人的香气,若水觉得饥肠辘辘。她能感觉得到,这些天孩子长得很快,踢她的力气越来越大,她的食量也越来越大,经常吃过饭后一会就饿了。

    正迟着,段嬷嬷笑着说:“老奴以前疏忽了,只想着就咱们几个,让姑娘早上多睡会,早饭吃晚一点没关系。这些天见姑娘每天早早起床在院里走动,这才醒悟过来有身子的人禁不得饿,公子昨个也一再交待,所以今天起得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姑娘可否现在趁热用饭?”

    若水见她突然变得好心,以为奉直昨天地托付起了作用,就不想再计较,连忙点头致谢:“谢嬷嬷体谅,这些天孩子长得很快,若水常常感到腹中饥饿,就趁热用吧!”

    虹儿虽然深恶她势利刻薄,但也不敢闹翻了,连忙接过食盘,服侍若水回房用饭,枝儿也心地跟进来服侍。

    若水以为是青姨娘交待她要好好服侍,也不多想,就坐下用餐,枝儿殷勤地和虹儿一起服侍着,待她吃完,又忙不迭了端上了漱口地水,若水正待接过,还没拿稳,枝儿突然手一偏,一杯水全倒在了若水的衣裙上,粉色的裙子立即湿了一大片,慌得连忙去擦,谁知忙乱之下,衣袖又带翻了粥碗,剩下的半碗肉粥又全倒在若水地裙子上。

    虹儿气得正待责备,枝儿吓得连忙跪下磕头求饶,若水觉得她也是无心之举,换一件就行了,如今这种地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算了,枝儿不要慌,换一件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

    枝儿得令,赶紧谢过起身,帮着虹儿扶起若水,粉色的裙子上一大片污渍,实在不能穿了,还好没烫着了她,虹儿连忙擦拭着。

    枝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趁虹儿忙着给若水脱裙子的功夫,打开柜子好一阵翻找,好大一会儿,找出于夫人送地一件葱绿色的绸裙,高兴地说:“姑娘就穿这件吧,看起来挺新的,绿颜色遮身子些,显得人精神!”

    若水点点头,这条裙子已经穿过一次,挺合身的,何况她现在穿什么都无所谓,行动方便就行,反正在这里也见不到谁,横竖就她们几个人而已。

    两人七手八脚地帮若水换上裙子,许是因为早上多走了几圈乏了,再加上这一阵折腾,若水一个劲犯困,枝儿目露一丝喜色,又连忙掩饰过去,和虹儿一起服侍若水上床休息,这才收拾了饭桌退了出去。

    若水一直沉沉睡着,虹儿有些奇怪她平时都是午饭后才小睡,这刚吃完早饭就睡了,可是自从她有孕以来常常犯困,也就不以为意,拿了竹活在一旁守着。

    奉直被折腾了一个下午,一会灌醒酒汤,一会儿催吐,到天色渐黑地时侯,终于醒了,严妈这才松了一口气,内心真的感激仙儿能干又懂事,让她交上了差,连忙派人去向老夫人和夫人汇报,说二公子酒醒了,误不了晚上的洞房花烛。

    奉直头脑虽然渐渐清醒,可是胃里全吐空了,又不想吃东西,一站起来就头重脚轻的,晕得不行。

    严妈可不管这些,只要他清醒着,扶进洞房就行,立即着人准备热水,派几个强健的小厮服侍着除了衣服,按进水盆里清洗干净,换上新的喜服,侯府讲究,除了拜堂成亲地正式吉服,还专门有几身喜服用于成婚后穿着。

    奉直木木地任由人摆布着,被强拉着洗浴更衣,又被严妈劝着喝了一碗粥,这才不情不愿却又身不由己地被一帮喜娘仆妇扶进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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