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礼貌,姜明坐下后首先说道:“二位大人都是前辈,而晚辈刚刚海外游历回来,对于现在的朝廷内部情况还是不太了解,不知二位可以为在下解惑否?”

    郑虎臣马上接话道:“什么解惑不解惑,其实也没有什么,就像刚才咱们说的那样,皇权积弱,大家都想当家,让皇上听自己的,但是大家又互相牵制,还都占不着便宜,这样扯来扯去的,结果谁也当不了家,但是谁也不想放手,就这样僵持着呗!”

    陈宜中眉头一皱,但随即消逝了,只是截住郑虎臣的话,“廷翰,你少数这些浑话,那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郑虎臣脖子一梗,随后回道:“怎么没有,现在的朝廷就是被这么一群争权夺利的人搞的家不家,国不国的,皇上成了他们成了他们的筹码,文大人不就是这样被他们气走的吗?”

    陈宜中脸色阴了下来,低声说了一声:“住嘴,你想别人都听见吗?”

    郑虎臣好像对陈宜中十分敬重,虽然服,但是还是没有出声了。

    姜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对于郑虎臣这样一个憨直汉子,还是颇为喜欢,能得到这样汉子效忠的陈宜中,应该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忙掩饰道:“入得我耳,不出我嘴。大家在一起聊天而已,其实用不着这么隆重,随便说说而已。”

    陈宜中看姜明说话,也不再怪郑虎臣,只能歉意的说:陈宜中顿了一下,显得很难过的样子,又接着说道。

    “要是朝廷能有喘息的机会也好论定大事,但是朝廷刚告成立、国威刚振不久,先是扬州、真州的失守,李庭芝、姜才被抓后就义,苗再成也战死,两淮的守军被全部肃清;在韶关,守将熊飞兵败后赴水而死。而塔出、吕师夔等率领的骑兵从江西打了过来后,处州守将李珏投降,又有瑞安的知府方淇投降。南剑州知府王积翁不战弃城而逃。南剑州素有福州屏障之称,这实际上是为元军进攻福州敞开了大门。使元军很快攻下了建宁府、邵武军。然后将攻击的矛头直指福州。福州垂危,行都四面楚歌之下。朝廷内部意见开始分裂了”

    “于是,一场战、避之争,在殿前激烈地展开了。张大将军、苏刘义指挥使等是坚决的主战派。他们认为,凭手中的十七万大军,和三十万民兵和十万淮军,可以与元军决一死战;但是虽想打,却又觉得在这种四面楚歌的不利情况下,未必有取胜的把握,所以举棋不定,没有人出来说话。陆签书是不主张逃避的,但他虽懂军事,却手中无兵,说话不响;而手中有兵的文枢密虽然和陆签书共同进退却督兵在外。一般的文臣,在军事上插不上嘴,只好缄默。争执了好一阵,最后还是被逼无奈之下作决断:移师南巡。”

    “而身为左丞相的陈大人,却成为了这次“南巡”的罪魁祸首,”郑虎臣忍不住的插话进来道,“都说丞相大人现在是逃跑丞相,但是他们呢?有兵的不敢打,敢打的却又没有兵。所以就变成了这个地步。”

    瞪了郑虎臣一眼,也不理他。

    “现在大将军一意孤行,听不得半点言语,然则他大军在握,谁敢违拗他的意思,但是总归这样也不妥,我这才献策远避安南,一则可以远避元军锋芒,二则可以借兵光复,分大将军军权,让他做事有所顾虑,才是朝廷制衡之道。”

    这才大概明白整个朝廷局势,问道:“张世杰.张大将军”,姜明语气一顿,又差点直呼其名,忙岔过去,“张大将军是如何定计呢?”

    “大将军?”陈宜中沉吟一下,好像是在思考怎么措辞,“大将军虽是金人,但自从效忠我大宋以来,颇有战功,他现在的地位都是靠性命博来的,”姜明注意到。当陈宜中说道“金人”时,语气仿佛重了一下。但是并未放在心上。就接着听下去。

    “大将军成名之战就是在咸淳十年,坚守郢州之役了,由于布置得当,令元左丞相伯颜的为首的元军主力20万被阻滞于城下,不能向前半步而名扬天下。后德祐元年,起兵勤王经江西等地入卫临安,途中收复饶州,当年五月,其部下刘师勇收复了被元军占领的常州。接着,大将军又调兵遣将,收复了平江、安吉、广德、溧阳等地,迫使浙右降元的不少地方又反正归我大宋,一时我大宋兵势大振。提及大将军,谁不佩服,谓之于“张常胜”。那时时何等的风光和威望。”

    话音一转:“但自从焦山之战被元将阿术、张弘范以大船发动火攻,在猝不及防,失利后、泉州之战,再加上这次的古塔海战等,无一不留下败笔。特别是蒲寿庚之叛乱,大将军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蒲寿庚?这是为何?”姜明疑惑道。原来历史是这么复杂!要不是身临其境,光是看史书的话,怎么能有那么的清晰。

    陈宜中神色黯然道:“想那蒲寿庚虽然心怀异志,首鼠两端,但是大将军若是不去强行征用了他的大批海船,惹怒蒲寿庚的话,蒲氏家族怎么会那么快就倒向蒙古。当时我亦劝过大将军,采取怀柔的手段,笼络蒲寿庚,虽然可能蒲氏家族仍会投靠蒙古。但是至少可以拖延其举事时间,也可为朝廷争取更多的缓冲时间。也不至于朝廷匆忙出海,连粮草也未准备妥当。”

    听到陈宜中语气里面带有责怪和懊恼的意思,姜明安慰道:“即是必然,也谈不上晚不晚,或许蒲寿庚过早的暴露可以使我们更安全。”

    陈宜中摇摇头道:“其中详情贤侄有所不知,想那蒲寿庚任泉州市舶司三十年,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作为番商海獠,是极重利益所在,未得其许,便抢其财物,更犯了商家大忌。就算无异心也必反之。”

    “再则我做官多年,以其也颇有来往,其人重利而不重官。在元军逼近帝都之时,伯颜派遣不伯、周青招抚蒲寿庚,但是但是被蒲寿庚斥退并报知朝廷。那时未反,为何拖至今日乎?况我泉州靠近临安,大宋关税收入分三,但其中之二在其手中,蒙古人可会给其更大的利益乎?反之利大,不反利大!孰轻孰重蒲寿庚心内有数,为何反之,实不足于详查焉!”

    说完,下意识的摇摇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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