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门!”

    王立邦和范子建低语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睛里燃烧起激情的火焰,以造福万民为己任,这个理由绝对拉风,虽然任重道远,但拥有无上的荣耀。

    古代文人的拜师可是一件大事,虽说李少天刻意强调低调,不邀请外人参加拜师礼,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不仅要选定拜师的时间,而且范子建和王立邦不仅要还要沐浴更衣,对李少天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原本范子建和王立邦还想挑选个良辰吉日,可李少天却觉得这件事早完早了,以免中间出些波折,于是声称本门不讲究这些虚礼,择日不如撞日,拜师礼就选在了第二天,两人向李少天行了一礼后,欢天喜地地回去准备。

    “哈哈,大功告成了!”

    等范子建、王立邦离开,绿萼和秋霜也出去准备明天所用的物品,李少天关上房门,兴奋地跑向微笑着望着他的秦雨凝,一把抱起了她,大笑着原地转起圈来,吓得毫无准备的秦雨凝面无血色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股少女身上的清香传进了兴奋的李少天的鼻中,狂喜中的他愕然发现秦雨凝并没有和自己一起庆祝,而是身体僵直,并且微微颤抖着,显得有些害怕,猛然意识到自己做的好像有点过火了,这是在封建的唐朝,不是思想开放现代,心中暗道一声愚蠢,连忙放下了秦雨凝,面露尴尬的神色。

    秦雨凝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脸上逐渐恢复了红润,她看出李少天刚才的鲁莽行为是无心之举,虽然有些局促慌乱,但还是冲他微微一笑,也许,这就是未来人们表达喜悦的一种方式。

    拜师仪式在一种庄严的气氛中举行,李少天在喝了范子建和王立邦奉上的尊师茶后,正式收两人进入科技门,成为科技门的两大开山弟子,门规很简单:尊师重道,欺师灭祖者、背叛师门者共伐之。

    宣布完门规,李少天心中得意洋洋,有了这层保险,自己的安全又多了几分保障,毕竟这时候的文人还是挺在意门规和誓言什么的,不像二十一世纪,发个誓跟放屁一样容易,转眼就忘到了脑后。

    由于科技门的学说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实在是太妖异、太离经叛道,简直就是异端邪说,因此拜师仪式只有秦雨凝、王立山、绿萼和秋霜参加,并且严禁对外人透漏,省得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拜师礼后,李少天开始筹划他的“虎口脱险”计划,准备逃离范王庄,摆脱这种没有自由、囚犯一般的生活。

    几天后,范子建和王立邦回家和父母团聚,他们的伤势已经复原,虽然错过了县学的解试,但万幸的是人没事了,两家摆了盛大的酒席庆贺二人的康复,可怜的李少天不得不赶了两家的场子,最后喝得醉醺醺地被绿萼和秋霜扶进了屋里,躺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秦雨凝和绿萼、秋霜三人伺候着他宽衣和洗脚,忙碌了好一阵才疲惫地回房睡觉。

    临晨两三点,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进入了秦雨凝的房间,蹑手蹑脚地靠近她的床头,伸手向她的身上摸去。

    黑暗中,秦雨凝的第六识感觉到了危险,猛然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看见床边站着一个黑影,正朝着自己伸出手,下意识地就想大叫。

    “嘘,别叫,是我。啊――”

    黑影一把捂住了秦雨凝的嘴巴,低声向她解释着,话没说完便发出一声明显压抑的惨叫声,他被秦雨凝咬了一口,手掌处传来钻心的痛。

    “大哥?”

    秦雨凝听出了黑影的声音,连忙松开了咬在李少天手上的玉齿,诧异地坐起身来,借着窗外的月光一看,只见李少天穿戴整齐、愁眉苦脸地捂着被咬得的手站在床边,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丝毫也不觉得李少天是那种偷香窃玉之人。

    “你的牙可真厉害。赶快收拾东西,咱们该解放了。”

    手上被秦雨凝咬了一排牙印,李少天吮吸了一下伤口,小心地吩咐着她。

    见李少天竟然吮吸自己的口水,秦雨凝的脸上顿时变得绯红,幸好她在暗处李少天看不见,否则可就丢死人了。虽然秦雨凝并不清楚“解放”这个词的意思,不过看架势已经猜测到李少天是要逃走,于是揉了揉眼睛,起身开始收拾行礼。

    李少天住在前院东厢房,秦雨凝和绿萼、秋霜住在西厢房,为了不惊动住在秦雨凝隔壁的两女,秦雨凝收拾好行礼后,李少天带着她出了房门,小心翼翼地往后院走。

    “大哥,你忘了绿萼姐姐和秋霜姐姐?”

    秦雨凝近些日子来和绿萼、秋霜相处的十分融洽,三人已经以姐妹相称,见李少天没有带上两人的意思,不解地拉住了他,小声询问。

    “我没忘,我是故意避着她们的,你没看出来她俩是范王两家安排在咱们身边的眼线?”

    李少天转过身,低声向秦雨凝解释着,临了加上一句,“小心些,被她俩发现咱们就惨了。”

    秦雨凝这才恍然大悟,虽然她聪明伶俐,但人生经验还是太少,看不透世道的险恶,如果李少天提前把逃跑的计划告诉她,她肯定会在绿萼和秋霜面前露出破绽。

    正在此时,咯吱一声轻响,秦雨凝和李少天身后不远处的房门打开,绿萼和秋霜穿戴整齐,各自背着一个包袱从里面走了出来。

    “公子,带上我们吧,虽然我们是老爷安排在您身边的眼线,可我们并没有出卖过您。”

    正当李少天诧异地打量着两女的时候,两人一起跪在了地上,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绿萼率先开口,语气急切,目光真诚。

    自从进入了这个院子,绿萼和秋霜便过上了一种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个院子里,她们不会担心半夜有男人摸进自己的房间,更不会担心自己被人像礼物一样送出去,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是跟秦雨凝一起学习那些新奇的知识(高级女婢一般受过良好的教育),没有勾心斗角,不用担惊受怕,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少天的存在,李少天像一棵参天大树一样庇护着她们。

    绿萼和秋霜无法想象自己回去之后的境遇,她们现在也没有回去的路了,作为送给李少天的贴身丫头,没人会相信她们的清白,即使她们完成任务回去了,也摆脱不了成为男人们玩物的命运,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被夫人们找个目不识丁、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给嫁了,从此以后生儿育女,服侍公婆,生活清贫而单调。

    是李少天给了两人反抗范王两家的勇气和力量,她们不想再过那些没有希望的日子,因此决定追随李少天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李少天去参加范王两家的酒宴,并且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绿萼和秋霜便觉察出事情不对,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发现李少天虽然平时表面上显得懒散懈怠,但实际上无时无刻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一个保持高度警惕的人会使得自己烂醉如泥吗?

    曾经的婢女经历使得绿萼和秋霜心细如发,更懂得察言观色,她们敏锐地发觉李少天的醉酒可能另有目的,如果说李少天是在装醉,那么他是在防备谁,这个院子里现在只有她们和秦雨凝三个人,很显然,李少天不会防备秦雨凝,那么就只能防备她们了。

    大规模的酒席、醉酒、防备自己,所有的一切结合起来,绿萼和秋霜很快便分析出李少天今晚可能有所行动,而现阶段唯一的行动就是逃离这里,因为李少天并不喜欢这个犹如囚笼的地方。

    绿萼和秋霜默契地只向范王两家汇报了李少天的一些日常生活,例如饮食起居、生活习性和讲故事唱歌等等,至于范子建和王立邦向李少天请教问题乃至拜师她们都隐瞒了下来,所以说并没有出卖他。

    “会不会是无间道呢?”

    望着跪在面前一脸真诚的绿萼和秋霜两女,李少天的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不知不觉间变得多疑了起来,除了秦雨凝外,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大哥!”

    绿萼和秋霜见李少天举棋不定,又一起眼巴巴地瞅着秦雨凝,秦雨凝心软,不由得轻柔地喊了正在沉思的李少天一声。

    “走吧。”

    被秦雨凝这么一喊,李少天的心也软了下来,无奈地冲着绿萼和秋霜努了一下嘴,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离开了范王庄的势力范围,那还不是海阔天空。

    绿萼和秋霜连忙起身向李少天道谢,然后亲昵地簇拥着秦雨凝向后院走去,后院的一个围墙边上不知什么时候用杂物堆成了一个小山模样的山包,山包旁放着李少天的背囊、武士刀和琴盒等物,李少天吹了一声口哨,墙外面便露出了王立山的脑袋。

    王立山见到绿萼和秋霜后愣了一下,随后翻了过来,一声不吭地提着东西,李少天则率先翻过了墙,他人高马大,在墙的另一边接应着从上面跳下来的秦雨凝、绿萼和秋霜,三个女孩无一例外地都是闭着眼睛从墙上往下蹦,李少天安安稳稳地接住了她们,秦雨凝还好,绿萼和秋霜可是第一次被男人如此亲密地抱着,脸上禁不住有些发烧。

    待行礼过来后,王立山领着李少天等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到庄子南边的路口,那里停着一辆马车,大家七手八脚地上了车,李少天和秦雨凝坐在靠车门的位子,绿萼和秋霜坐在靠后的位子,王立山小心地赶着马车驶离了庄子。

    “终于离开了这倒霉的地方。”

    坐在还算宽敞的马车里,李少天的心境完全放松了下来,一股倦意顿时笼罩在心头,伸了一个懒腰,依靠在车身上,在颠簸中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他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临晨,当李少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舒舒服服地枕在绿萼的腿上,可怜的绿萼却不敢动弹,单手支着前额,身子靠在车厢的后壁上睡着,尽量使李少天保持着舒服的睡姿,对面的秦雨凝和秋霜则舒适地相互依偎着睡在一起。

    李少天直起了身子伸了一个懒腰,他一动绿萼也醒了,揉了揉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李少天有些歉意地冲着她微微一笑,钻出了车厢,跟外面的王立山学赶车去了。

    活动了一下生硬酸麻的双腿,捶着被李少天枕麻了的大腿处,绿萼忽然觉得知识渊博、才艺精绝的李少天并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现在的他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阳光灿烂,和蔼可亲,给她一种温馨的安全感。

    “大哥,我们去哪里?”

    车厢外,王立山一边赶着车,一边兴奋地望着坐在另一侧的李少天,十**岁的他正处于青年的叛逆期,李少天慷慨激扬地忽悠了几句,他便热血沸腾地跟着李少天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拯救万民去了。

    之所以要带王立山出来,一是由于李少天需要有人接应自己,二来就是王立山是个毫无城府的大嘴巴,心中装不下事,他跟范子建和王立邦不一样,一旦把他留下来,保不准会出什么麻烦,说不定还没出乌县就被范王两家给察觉了。

    “襄州,咱要混就混大地方。”

    李少天打了一个响指,信心十足地一握拳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王立山的双眼立刻冒出了炽热的火焰,大哥不愧是大哥,一来就选中了山南东道的最繁华的州城,果然非同凡响,目光如炬。

    其实去哪里李少天都无所谓,对他来说不都是混吗?但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离范王庄越远越好,他来到这个世界吃的第一次亏就是在范王庄,在心中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阴影,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躲得远远的。

    范子建和王立邦忠实地执行了李少天的“延敌计策”,黏黏糊糊地待在家里两三天,按照李少天的要求,为了避免打扰范子建和王立邦的康复,范王两家每三天给他们住的院子里送一次菜,直至到了送菜的时间,范王两家这才愕然发现大门紧闭的院落里已经空荡荡,不仅李少天和秦雨凝没了踪影,王立山和绿萼、秋霜三人也跟着不见了。

    临行时,李少天等人在房里各自留下了信,李少天在信里感谢范王两家在这段时间的热情款待,并欢迎他们去自己家里做客,至于他的家在哪里,信里则是没说,完全是一通废话;王立山在信里先是规规矩矩地向父母等长辈赔罪,然后语锋一转,澎湃激昂地表示要执剑江湖、出人头地;绿萼和秋霜则是感激范王两家的养育之情,委婉地表示既然送给了李少天,那么两人已经是李少天的人,准备和他生死与共、福祸相依。

    对于憨厚耿直的王立山被李少天“诱拐”,范王两家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李少天是个狡猾之徒,傻乎乎的王立山哪里是他的对手,但绿萼和秋霜的背叛却令他们震惊不已。

    绿萼和秋霜和范王两家从众多的丫鬟中精心挑选出来的高等侍女,准备将来作为礼物送给将要结交的达官贵人,从小就进行培训,女工女容、琴棋书画无不猎及,他们自认为对两人不薄,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会“叛变”。

    俗话说的好,女儿心,海底针,千百年来,又有几个人真正理解女人的心思?

    “执剑江湖个屁,这小混蛋知道什么是江湖,到时候被人卖了说不定还帮人数钱,这个小混蛋。”

    王家大院,王家祥重重地把王立山的信拍到桌子上,忍不住骂了起来,虽然生气,但也相当无奈,语气里隐隐透出担忧之情。

    王立邦恭敬地站在王家祥的身旁,脸上一副愤概的神色,心思却早就飞了出去,猜测着李少天的行程,按照李少天的安排,他找到落脚地后,会派人去房州通知两人前去汇合。

    范子建和王立邦已经完成了县学的学业,作为没能参与科举或者科举落榜的考生,他们将去房州的官方学院――百川学院继续深造,一是等待来年的科举,二来也是找机会扬名立万,博取名声,以期获得贵人的举荐。

    唐朝进入仕途一是考科举,二是官员举荐,三是祖上福荫,相对于祖上福荫,考科举和官员举荐是通常的途径。

    如果清楚被视为王家未来之星的王立邦此时的心中所思,王家祥肯定会气得吐血,不过,当日后王立邦和范子建真得弃百川学院而去,留信追随李少天的时候,王家祥在看完王立邦留给他的信后并没有吐血,只是无奈地摇头苦笑,长叹一声,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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