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眼前这个老人家是遇到了臭名昭着的“碰瓷”事件,这两个穿着布褂子的年轻人摆明是故意让老人家撞上这件不值钱的瓷器,然后借此勒索。不过看着这位老人家身穿着绸缎子上衣,颇有古风古气的双撇胡,胸口处还挂着一幅别致的怀表,十有**非富即贵,但是却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显得气定神闲,苍迈的双眼之中流露出的是一种遇事不惊的稳重。

    徐邵文心中倒是有些奇怪,这么有身份的一个老人家怎么会独自一人来到这种市井混乱之地呢?

    “两位小兄弟,”老人家莞尔的笑了笑,倒是显出了几分轻蔑的意味,“敢问令尊是庆王府哪位干事,老朽虽然浅薄,但是昔日也与庆王爷奕匡有过几分交情,说不定与令尊还是有照面呢?”

    看到老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又听见其所说的一番话,倒是让两个诈骗犯皱了皱眉头。说实在的,他们两个甚至连庆王爷叫什么名字都提不上名儿,更别说自己的老爹是不是在庆王府当差过。不过在北京这个昔日清王朝的都城,什么样的达官贵人都是有的,眼前这个老人无论是气质还是穿着,都是一副大家子,弄不好还真是与庆王爷有过什么交情呢。

    这样的人物从原则上来讲,可不是他们两个小混混得罪得起的,不过在周围这么多街坊看着的情况下,谁也不想折了面子,不然以后可都没脸在这条胡同混迹下去了。更何况,这瓷器虽然是从琉璃厂随意淘来的赝品,但也总归是一个物什,总不能买卖不成还把本钱给赔了吧。

    “你这个老头倒是有来头呀,不过你一把年纪了,把人家东西撞坏了也应该知道赔钱这个道理吧。”先前年长的青年开口说道,只不过语气明显有些动摇了,“您老人家先别跟我们谈庆王爷,咱兄弟俩眼下只要解决这个瓷器的事情。”

    “你这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可是中华民国,你跟庆王爷有交情,那你岂不是跟满族鞑子称兄道弟的了?像你这样的老汉奸我见得多了,别仗着以前在清廷里做过官、有点家底子现在就神气了。现在可是要讲民主、讲律法的。”第二个布褂子恶狠狠的威胁道,语气丝毫没有减弱,但是所说的话却不知不觉有矛盾起来。

    先前他们还称自己的父亲在庆王府当差,现在又骂老人家是汉奸,岂不知同样也骂了自己是汉奸了。

    老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依旧笑而不语。

    “这样吧,两百块钱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既然您老人家跟庆王爷有过交情,怎么的也算是自家人。我们也不多要了,您手头上有多少现洋,咱哥们就算吃点亏了。”年长的青年决定退一步,同时给另外一个布褂子使了一个眼色。

    “听到了没,身上有多少钱就先拿出来,别把这点小事给闹大了,你是有身份的人,传出去可要小心损了名声。”另外一个布褂子立刻会意的叫嚷了起来。

    兄弟两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一唱一和的似乎要吃定这个老人家了。

    徐邵文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他隐隐的能感觉到老人家应该是能应付过去的,最多也就花上几个钱息事宁人,但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警官学员的自己,与生俱来就有一种排斥犯罪和社会丑恶的心理。虽然很大程度上这种心理是因为他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学警,对于社会真实一面还没有真正的认识。

    他快步穿过了围观的街坊人群,走到了老人家与两个年轻人中间,故意摆出一副威严的姿态,叱问道:“这是干什么?什么事情闹的这么热闹啊?”

    虽然徐稍微身上穿着的只是一件衬衣,但是蓝色军裤与长筒军靴,再加上手中挽着的军外套,让所有人都确定的认为是一位军官出现了。一些胆小怕事、担心惹上麻烦的围观者,纷纷开始散开了去。

    看到军官的出现,两个诈骗青年相互之间又会意了一下。年长的笑吟吟的走到徐邵文面前,躬了躬身道:“这位军爷,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咱这街坊邻居可都是看着的,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总归要讲个道理。这瓷器可是我爹好不容易挣到手的,可是却被这个老头给撞碎了,您来给这事儿做个公道。”

    不等徐邵文开口,另外一个布褂子又说道:“军爷,咱哥俩可是跟警察局吴队长是拜把子兄弟,您要是能帮咱主持下这公道,这犒劳自然是少不了您的。”

    徐邵文冷冷的笑了笑,用脚踢了踢地面上的碎瓷片,语气冷淡的说道:“警察局与我有何干系?难道还管着我陆军部来了?刚才谁说这是庆王府的祖传瓷器来着,别说军爷我不提点你,你们这破瓷颇瓦的不过是一两年的成色,手工细路也不纯,这还祖传?”

    两兄弟一听徐邵文这口气,就知道不是自己一路的人,心中顿时凉了半截,甚至还在猜想这军官是不是跟这老头有关系。二人顿时打起了退堂鼓,这事要是继续纠缠下去,恐怕抓鸡不成反蚀把米。

    年长的布褂子马上讪笑了两声,说道:“军爷,这瓷器至于是不是祖传,咱兄弟俩又不是行家。既然军爷您说这不值钱,那咱兄弟两先回去询问一下家中的长辈,看看是否拿错了物什。”说完,拉了一把自己的搭档,转身就要离去。

    徐邵文冷笑一声,喝道:“给我站住。”

    一句话不怒而威,两个诈骗犯顿时不敢乱动,转身纷纷赔笑着。

    “像你们这样作奸犯科的市井小混混我见的多了,正如你们刚才所言,现在是中华民国,讲的是民主立宪,你们既然都清楚,怎奈还明知故犯做这种不齿之事?”徐邵文厉声的责问着,当然他并没有想要以什么大言论教导这些小混混,对于这种冥顽不化、见风使舵的人,教导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只能是刻意去刁难一番,让其知道厉害。

    “军爷,咱哥俩知错了还不行吗?这……咱这也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再说,这也真是老头先撞坏咱哥俩的东西的呀。”年长的布褂子连连讨饶起来,只是嘴面上依旧想为自己讨回几分面子。

    徐邵文有些忍无可忍的摇了摇头,这样的小混混还真是不识好歹。他走上前在年长的布褂子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说道:“你还真是嘴硬了,到现在还指责是老人家撞坏了你的瓷器,是不是让我请你去陆军部刑讯室坐一坐你才知道个中滋味呢?”

    两个小混混自然不知道陆军部有没有刑讯室,但是在听到刑讯两字,并且还是和军队挂上边儿,总会在心中感到一阵恐慌。

    “军爷,咱认错了,都是咱哥俩的不是,”年长的小混混赶紧又改了口,“是我们利益熏心,但是军爷您大人有大量,咱兄弟俩也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才出此下策的。咱上有老下有的小的,过日子也不容易。我发誓,这绝对是咱兄弟俩第一次做这个勾当,以后再也不会了。”

    一直扮黑脸的小混混也终于换上了一副哭丧的脸色,跟着一起叫饶道:“军爷,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徐邵文看到这两个人的狗样,心中总算舒坦了不少。他略略的想了想,淡然的说道:“向我求饶有什么用?尔等去问问老先生是何意思了。”

    两个小混混一听,顿时在心底里暗叫不好,这原本就是故意讹诈老人家的事情,现在对方怎么可能会轻易饶恕呢?他们两人脸色极为难看,但是依然摆出了一副孙子样,可怜巴巴的转而向老人家求饶。

    老人在看到这副状况,倒也有些意外,不过自己总算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对于这些市井之徒的伎俩倒是没放在眼里。他颇有深意的微微一笑,向两个小混混罢了罢手,说道:“算了,姑且这次就饶过你等,但是胆敢再有下一次,自有天地和良心来训斥你等。”

    两个小混混如获大赦,连忙拜谢了一番,接着忙不迭逃走了。而围观者也见没有什么下戏了,纷纷走散开去,街道上恢复了往常那般的热闹。

    徐邵文转过了身,向老者略略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说道:“老爷子,您怎么看都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有些市井肤浅的地方,您还是悠着点为好。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他说完,准备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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