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文远,有些背地里的规矩,也许你这个从中央而来的子弟并不知道。一般来说,不管是在租界还是在华界,只要有人犯了事,被抓紧牢房里去了,在牢房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要交钱的,不然牢房里的开支就成为公益之事了。此外,交了钱,狱卒们能分得油水,自然看管起来也会轻松一些。”郝劭光拿出了自己年长的一面,向徐邵文这个年轻人交谈一些经验,“至于这个钱,在我们上海俗称门捐,都得找犯事之徒的家人去要。”

    徐邵文的脸色变了变,他虽然也曾听说过有类似的捐非,但是竟然用在牢狱之上,那岂不是忽视人权了吗?他立即问道:“可是,这样一来,一旦没钱交的人,岂不是要在牢房里受饿受冻?”

    “如果是小偷小摸,家里没钱给的话,就在牢房里受苦几天放出去了,至于作奸犯科的重犯,那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郝劭光看到徐邵文激动不平的样子,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不过现些陈年陋习愤愤不平也是改变不了。

    郝劭光接着说道:“我们第三营所谓的协助租界治安,就是处理在租界里类似这样的情况。如果租界巡捕房在租界抓到一个华人犯事者,但是这个犯事者交不起门捐,而且又是不大不小的罪名,放了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巡捕房就会派人来通知我们第三营,而我们第三营就主要负责处理这种案子。”

    “什么,这也太荒谬了吧,因为交不起门捐,牢房甚至连犯人都不关押,长此以往这法纪岂不是乱了套吗?”徐邵文有些不满的说道,脸色愤愤不平,二十一世纪带过来的正直情绪到现在依然是无法改变的,“如果按照这样说来,这些交不起门捐的罪犯即便从租界带出来,华界这边的牢房也不会接手他们,难道就这样把他们放了?”

    “正是因为如此,先前我才说我们第三营的公务是很复杂的,当然更是不能小看的,”郝劭光心平气和的说着,中年的双眼带着遇事不惊的神光缓缓在徐邵文身上划过,似乎是在考量着对方,“我们将这些犯了不大不小罪的犯人带出租界之后,这个时候就必须考验我们的办事能力了,既然交不起门捐,租界和华界牢房都懒的收人,那么我们就必须通过判断来最终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哪当如何解决呢?”徐邵文看到郝劭光稳重的神态,也觉得自己太过莽撞了,于是收敛了一下心中的气焰,让自己平静下来。

    “先分析这个人的罪名究竟是什么样子,”郝劭光认真的说道,“如果是一些小题大做的罪名,我们也可以直接放了他们,或者送到闸北那边去做一段时间苦役;如果真是不大不小的事情,也可以抓他去充军。如果严重大是杀人放火呀——不过一般这种犯人租界的巡捕都会自己解决——当然我是说如果,如果有这样十恶不赦的混蛋,拉到郊区直接毙了。”

    徐邵文有些冲动想要反驳什么,但是欲言又止。他让自己的心境冷静下来,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郝劭光的话。在这个时代,一些收受黑钱的行为多不胜数,尽管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但是要想改变这种根深蒂固已久的陋习,恐怕也是以卵击石。既然如此,就只能选择在这种不公平的世界里维持残存的公平。

    郝劭光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为了维护这种残酷的公平,上海也不会设立军警第三营了。

    “我明白了。”徐邵文最终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

    “文远,你年轻气盛,我很明白,但是你千万不要小看了我们第三营的工作,误以为我们第三营是专门替租界巡捕房擦屁股的,”郝劭光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另外一面,拍了拍徐邵文的肩膀,“我们第三营做事,可不是带着枪就行的,更重要的是要带着脑子。”

    徐邵文苦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呢,我们第三营通常处理最多的是两种时间,第一种就上刚才告诉于你的,是这些交不起门捐的犯人,另外一种主要是针对在租界出了事的富家子弟,比如某个大阔少在租界犯了事情,不管犯的事情有多大,我们都会与巡捕房磋商,尽量将其保回华界。”郝劭光又补充了一句。

    “那这一点算什么?因为富家大少有钱,所以让保来他华界免罪吗?”徐邵文质疑的问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有钱人妨碍司法公正。

    “话不能这么说,”郝劭光笑了笑,“现在上海有很大一片土地是洋鬼子霸占着的,也因此上海有相当一部分经济是受洋人控制的。我们华界这些穷乡僻壤,也就只能靠着几个大户人家支持着经济,所以我们要尽量维护这部分人的利益。当然,这些富家大少犯了事,将他们送回华界同样是必须受到惩治的,但是总好过让洋人抓住这些大户人家把柄的强。”

    徐邵文想了想,最终回答了道:“确实如此。”

    “说句实在话,我们第三营其实也不错,闲时清闲,忙时有忙,要油水有油水,要人情也有人情,”郝劭光乐呵呵的说着,“我们通常是与租界打交道,那么自然而然有更多机会结识洋人当中有权有势的,而且我们也会经常出面帮华界的富户乡绅,这些有钱的国人更是会记得我们的好呢。”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门外突然闯进了一个人影,从这个人身上着装看来,似乎也是第三营的军官。他没有来得及敬礼报告,急匆匆的向郝劭光这边走了过来,同时也疑惑的看了一眼新来的并且还穿着陆军大学军服的徐邵文。

    “郝管代,法租界那边又出事了。”这个军官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年纪要比徐邵文长,但是气质却显得没有徐邵文稳重。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大汗,胸口还在喘着粗气,显然是法租界那边一直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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