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郭松龄事件(3)

    郭松龄哀怨的叹了一口气,他始终都想不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郭长官怎么样了?”林蔚的声音在向一个看守的警卫询问道。

    “报告林参谋,郭旅长从中午开始便在这里,师部……呃,有长官交待了,在将军回来之前,不能让郭旅长到处…….到处走动。”这个看守的警卫知道这门不隔音,想了半天措辞总算把一句话说完了。

    林蔚微微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把门打开,我进去与郭长官谈谈。”

    卫马上打开了军官室的大门。

    林蔚步态沉重的走进了屋内,他看到郭松龄孤零零的坐在靠墙边的一张椅子上,看上去像是一尊雕像。

    “蔚文,你怎么来了?”郭松龄与.林蔚毕竟是老同学,他勉强挂其了一丝笑容问了道。

    林蔚没有急着说话,慢慢踱步走.到了郭松龄面前,眉宇紧紧的拧在了一起,一副愁容的神态。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所以在按照徐邵文吩咐派出特勤处的特工前往34旅防区之后,就忍不住来找郭松龄,打算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只不过现在与郭松龄见面了,他又觉得不忍心开口在给对方制造压力。

    “蔚文,你都回来了,文帅也应该.回来了吧。他什么时候回来审我?”郭松龄看着林蔚的脸色,心中大概猜出了自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但是他并不在意,只期待着该来的早点来到就可以了。

    林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茂辰兄,你这次闯大.祸了你知道吗?”

    郭松龄并不知道林蔚是在说张隶、王少阳来请求.的事情,误以为是徐邵文决定以擅离职守的罪责重罚自己。他苦苦的笑了笑,说道:“蔚文兄,当初我带领34旅从泸州不声不响的撤防,这个罪责是绝对不轻的。我老郭早就心知肚明,不奢望文帅会原谅我。”

    “文帅原本是打算以功抵过来处置你,那时候最.坏的可能就是革除军官衔,可是现在不同了,你竟然指示张隶、王少阳大老远的从防区来到南溪,拦路向文帅求情,你这不是自掘坟墓吗?”林蔚见郭松龄没听明白自己的话,于是接着把话直接说白了。

    郭松龄怔了怔,.笑道:“蔚文,你莫不是在消遣我吧?我什么时候策动张隶和王少阳来为我求情了?我来之前曾经严令张隶,好好驻守防区,他们怎么可能我前头走后面就跟着一起来了呢?”

    林蔚脸色很严肃,他是故意在试探郭松龄到底知情不知情。他说道:“茂辰兄,你看我的样子是在消遣你吗?今天下午我和文帅乘火车从自贡返回南溪,刚下火车张隶和王少阳还有另外三个团级军官就站在出站口,他们还穿着带血的破军服,拿着34旅全部军官的签名向文帅请愿呢。”

    郭松龄脸色渐渐惨白了起来,惊讶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茂辰兄,你现在就是因为擅离职守的事情被文帅问罪,竟然还纵容你的部下擅离职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啊?”林蔚语气渐渐有些带着责问的味道了,他双眼直直的盯着郭松龄,辨析着郭松龄的一举一动。

    郭松龄渐渐急切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了身来,怨声的说道:“张隶、王少阳?他们…….他们这次真是害苦我了。”他抱怨了一声之后,又想到这两个部下毕竟是为自己着相,自己若是责怪那是于情于理说不通的。

    他再次叹了两个口气,转向林蔚,严肃的说道:“蔚文兄,我郭松龄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了,我向你保证,张隶和王少阳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

    林蔚看着郭松龄的神态,心中知道他是没有说假话。他缓缓的摇了摇头,问道:“茂辰兄,难道你来之前,这帮属下就没有提及为你求情的事情?”

    “绝对没…….”郭松龄惯性的准备否认,可是话到嘴边,他突然停了下来了。犹豫了一番,最终叹息一声,说道,“文帅是通电34旅,让张隶接替我的职务,这件事全34旅都知道的。我带34旅也有一年多了,自然会有一些老部下为我说话了。可是,我在交代完毕防务之后,确实严令了所有人原地整顿,可没有搞什么联名、求情的事情呀。”

    林蔚又问了一句:“那这些人当中,有人反应比较激烈吗?比如张隶和王少阳他们。”

    郭松龄看了看林蔚,他知道林蔚是在套自己的话,想要看看34旅当中有哪些是自己的亲信。不过眼下他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且现在发生了张隶、王少阳请愿的事情,恐怕徐邵文对自己的猜忌会更严重了。

    徐邵文绝对不会让自己再回34旅,日后也不会让这些亲信继续跟着自己。

    郭松龄现在已经猜到自己的结果了,最好的就是被调离,最坏的恐怕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他在想了想之后,说道:“张隶和王少阳这一年来与我走得是很近,但是他们都是武夫,不可能想得那么细,还穿着什么带血的军服、搞个什么联名书。我想,一定是旅部参谋长张震策动他们的。不过蔚文,这些部下也只是想维护我这个长官和34旅的尊严,希望你不要难为他们。”

    林蔚暗暗把张震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他表情思索了一阵,然后安慰郭松龄说道:“茂辰兄,你的部下们应该不会受到责罚了。刚才张隶和王少阳在火车站请愿的时候,为帅只是让他们马上返回防区,对他们擅离职守的事情不予追究。现在有难的是你自己呀。”

    郭松龄听到林蔚说张隶和王少阳他们没有被追究,总算安心了下来。这一年来他能让部下都信任自己,那可不是耍花招耍出来的,自己不管是对待士兵还是对待军官,a最}快都如同对待亲兄弟手足那样。这份爱护部下、士兵的真情没有丝毫作假。

    他缓缓的重新坐了下来,苦苦的笑了笑,说道:“蔚文兄,我老郭贱命一条,文帅若要拿我开刀,我必然不眨一下眼睛。”

    “茂辰兄,我现在来找你,提前告诉你张隶和王少阳的事情,可不是让你气馁,而是让你提前想想待会儿应对文帅的办法。”林蔚语重心长的说了道。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老同学落难,而不闻不问、袖手旁观的。

    “蔚文,多谢你了。”郭松龄感叹的说了道。他现在心理渐渐有些惭愧了,当初他之所以从泸州擅自撤离,其目的就是看不惯林蔚能进入师部核心,而自己却不能。这是一种嫉妒,而这种嫉妒就导致他改变了自己的价值观,从向徐邵文证明自己的能力到向自己、向全世界来证明。他一直都不认为自己会比任何人弱,尤其是林蔚。

    可是现在看到林蔚真诚的来提前支会自己,他渐渐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小鸡肚肠。

    “我有一个办法,我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应该能降低你在文帅心中的猜疑,并且能保住你的性命吧。”林蔚忽然说了一句。

    郭松龄怔了怔,抬头认真的看向林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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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时候,徐邵文和郝劭光谈完了事情,他决定去找郭松龄。

    这个时间原本是师部吃晚饭的时间,可是徐邵文却似乎没有一点胃口,他让郝劭光与自己一起去见郭松龄。来到军官室门口,他发现原本安排看守这里的警卫全部都不见了,而且军官室大门空洞洞的敞开着。

    “这是怎么回事?”徐邵文问郝劭光道。

    郝劭光也诧异不小,他一下午都是与徐邵文在一起的,自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转向随从警卫员,说道:“快,进去看看。”

    两个警卫员匆匆的跑进了军官室,可是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警卫员说道:“将军,他们在里面吃饭呢?”

    徐邵文和郝劭光面面相觑,警卫吃饭怎么跑到军官室里去了?军官室现在还关着郭松龄呢。徐邵文立刻快步的走了上去,刚刚跨进军官室,那七八个看守的警卫连忙站起身来,有的嘴巴里还包着饭菜。

    郭松龄也在里面,他和这些看守的警卫拼了一张桌子,把几个菜都摆在了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徐邵文板着面孔问了道。

    几个负责看守的警卫都显得有些紧张了起来,不过没等他们解释什么,一旁的郭松龄从容的站起身来了。

    “文帅,您别责怪他们,是我……是我有个不好的习惯,平时没吃过这么多菜,觉得一个人吃太浪费了,所以就叫这些弟兄们一起进来吃。”郭松龄语气带着诚恳的歉意,脸色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一点东北人的豪放气概都没有了,倒是活像一个扭扭捏捏的大姑娘。

    徐邵文看了看桌子上的菜,一共是六个素菜和一个荤菜外加一碗汤水,这六个素菜当中还有三个菜是一模一样的。显然负责看守的警卫人员把他们的菜拿到这里,与郭松龄的猜拼成这一桌。

    原本师部的伙食并不是这么寒酸,但是经过了南溪县城里的巷战之后,很多军粮物资都损失了,所以这段时间伙食的质量有所下降。但是郭松龄毕竟是旅长身份,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确定他的罪名,所以伙夫房还是为他准备了比较丰盛的晚饭。

    徐邵文看到这里,原本冷硬的心渐渐有些软化了起来。他知道郭松龄在历史上算是很简朴的将领了,史书上曾有记录,他在东北带兵的时候,穿着的军服从来不是军官服装的材料,而是与士兵同样质地的麻布,即便做到师长的时候也依然如此。

    “去伙夫房多备4份碗筷过来,然后添两道菜。”徐邵文对跟随自己前来的一个警卫员说了道。

    警卫员立刻转身出去了。

    徐邵文和郝劭光都是没吃晚饭的,他突然有一个想法,或许和郭松龄、警卫员一起坐下来吃顿饭,问题会更容易也更轻松的解决。

    几分钟后,警卫员端着一个大托盘匆匆的走了进来,托盘里多了4份碗筷以及一道素菜和一道荤菜。

    “来,大家都坐下来一起吃饭,郝参,小李、小王,都一起坐。”徐邵文一边招呼着郝劭光和自己的两个警卫员,一边先一步在郭松龄正对面坐了下来。

    郝劭光和两个警卫员不敢犹豫,连忙也找了座位坐了下来。

    “你们也坐。”徐邵文对那些负责看守的警卫员们说了道。

    几个警卫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在队长的带领下重新落了座。而郭松龄依然站在那里,手中还握着筷子,脸上一片诚惶诚恐的样子。

    徐邵文先夹了一筷子菜,就着米饭大口吃了几口,然后看了看郭松龄,说道:“茂辰,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含蓄起来了?当初从泸州擅自撤退时候的那番豪气,怎么没有了?”他的语气没有任何修饰,就像是在说平常话一般。

    几个警卫员刚刚拿起筷子,但是听到徐邵文开始训话后,都不敢夹菜了。

    一帮的郝劭光连连对警卫员说道:“愣着干什么?将军又不是外人,你们吃啊。”他说完,自己冲着一盘辣椒炒肉夹了一筷子。

    听了这句话,几个警卫员开始动筷子吃饭了。

    郭松龄叹了一口气,站在那里不敢落座,脸色满是羞愧,说道:“文帅,我郭松龄今天来师部,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这一餐是断头餐,我郭松龄也绝对不会怨文帅你一分一毫。这次从擅离职守是我一时糊涂,也是一时脑热,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险些误了大事。我郭松龄罪人!”

    郝劭光听到郭松龄的话后,险些呛住了,如果这一餐是断头餐,那岂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沾上晦气了。

    “茂辰,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策动过张隶和王少阳他们来向我求情?”徐邵文忽然开门见山的问了道。

    “文帅,下午的时候林蔚文已经告诉我这件事了,我是千真万确不知情。张隶和王少阳他们都是34旅的骨干军官,他们若是擅离职守来南溪为我求情,非但帮不了我,而且还会让文帅你为难。我郭松龄贱命一条,今时今日没能为文帅您效多少功劳,不过文帅大可杀了我,也算是我郭松龄为文帅尽最后一分效尤之力。”郭松龄脸色很悲伤,但是语气却很坚决。

    郭松龄这一句话暗含着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他是在责备张隶和王少阳这些人。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徐邵文知道,他郭松龄不会再以他们为心腹亲信来看待了。第二层意思则是暗含着他郭松龄依然是对徐邵文忠心耿耿的,这份忠诚不仅是生前,就算是死后也是。

    这番话自然是林蔚教郭松龄说的。当然,郭松龄自然也意识到自己要想保住命,就必须注意两点,一点是不要再结交党羽、树立私心,另一点就是要铭记自己必须服从徐邵文。

    徐邵文略略沉思了一下,他怎么听都觉得郭松龄的话很合自己心意。虽然他有猜测到,这是林蔚教郭松龄的,不过郭松龄这个东北硬汉能变得这样低声下气的道歉,如果说只是为了保命那是绝对不可信的。按照郭松龄的性格,断头根本不当一回事儿,很显然他现在是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了,所以诚恳的在道歉。

    “茂辰,你我都是陆大步科班的老同学了,我问你,如果换做是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处置自己?”徐邵文双眼凌厉的盯着郭松龄问道。

    郭松龄怔了怔,他倒是没料到徐邵文会有这样一问。他叹了一口气,艰难的说了道:“文帅,您就别难为我了吧,如果是我来评判我自己的话,我肯定不会治死自己的。往大点说,我郭松龄还没为释放完毕生的能力,为文帅你、为15师、也为我自己做出一番大事了;往小点说,在东北我还有一个老婆,如果真的要离她而去,我于心不忍。”

    徐邵文冷笑了两声,说道:“茂辰,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你以为你现在表示一下忠心,再把你老婆孩子老母亲老爹爹拉出来,我就会心软吗?”他忽然重重的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提高声音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正是因为你擅离职守,让15师多少兄弟白白牺牲了?不单单如此,段云峰、贺国光都是咱们的老同学了吧,你也险些害了他们葬身在泸州了。”

    徐邵文突然情绪的激烈,让几个警卫员又不敢动筷子了。

    郝劭光只得再次招呼道:“吃吃吃,文帅在训郭长官又不是在训你们,吃!”

    郭松龄的脸色更惭愧了,双眼甚至有些发红。此时此刻,他越来越的自己当初头脑发热。徐邵文说的没错,正是他不声不响的擅离职守,让长江防线的全局都乱了阵脚。段云峰、贺国光这些老同学也差点因为自己的自私,而陷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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