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点起油灯,先饱饮了一通茶水,乔晖在微醺中翻看那摞书册秘笈,包括有《行商手记》一至五卷、《九州风土志》《东京游记》《漫天花雨手法》《一气贯顶诀》《灵燕八法》《小古飞刀图解》等,涵盖了行商、人文、地理、内功、轻功、暗器手法的内容,足见潘元的用心良苦。

    乔晖最后翻开的是那本《小古飞刀图解》。

    “小古飞刀”数十年前曾名震江湖,号称是例不虚发,出手必中,几乎达到无视距离远近,无视修为深浅的地步。在这柄超越了时空阻隔的飞刀面前,纵然宗师强者都得退避。可惜古大侠英年早逝,将飞刀的秘密带进了坟墓,令小古飞刀成为江湖绝响。

    后人假托古大侠遗腹子或是徒弟的名义,曾编纂刊印了数百种飞刀秘笈,风靡一时,把飞刀的技艺挖掘到极致。不过这些修炼飞刀的法门,最后证明皆非古氏真传,无法重现刀出鬼神惊的绝世风采,修炼飞刀的风潮很快彻底沉寂。

    这本飞刀秘笈不知是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旧书了,书页发黄,封皮破损,估计曾被上一任主人频繁翻阅。

    打开秘笈第一页,一柄细长锋利的飞刀赫然跃入眼中。

    “咦!”

    乔晖一震,这飞刀的制式怎会如此眼熟?忙掏出怀中的刻刀一比对,两者居然有七八分的相似,但古氏飞刀略长、略尖、略重,刀身的弧线更为流畅完美,一旦脱手破空,拥有不可思议的惊人高速。

    “莫非古大侠生前也是雕刻高手?”

    乔晖为这推论吓了一跳。关于古大侠的传奇故事数不胜数,人人皆知他仗义疏财,浪荡好色,嗜酒如命,却从未传出过他擅长雕刻。

    乔晖心念电闪,喃喃道:“难道古大侠另有一重身份?不然他哪来的钱财帮助朋友,尝遍天下美酒,阅尽青楼花魁?”

    在聚宝阁数月,他比以往更清楚金钱的重要性。武道一途,耗费海量资源,每一位高手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若无足够的金钱支撑,强盛如七大世家立即分崩瓦解。若不是亏空太过严重,入不敷出,姜烈又怎舍得让轩辕弟子加入宋军,去沙场上浴血拼杀?大到维系宗派家族运转,小到个人修行游历江湖,统统离不开一个“钱”字。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

    古大侠孤家寡人,并没有什么稳定的敛财渠道,如何能潇洒一生,时时有美酒美人相伴?

    美酒或有朋友相赠,但青楼花魁一夕之欢需付百金,囊中羞涩的话岂能一亲芳泽?青楼女子最为现实,有钱则亲近,无钱则滚蛋,不会跟你奢谈什么感情。古大侠风流一生,所花费的银两何止十万!

    所以,古大侠必然有秘而不宣的生财之道。乔晖几乎可以断定,他极可能是当时最有名的雕刻大师之一,所刻的作品极其抢手,价格昂贵。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古大侠蓄意掩盖了这层身份,成功蒙蔽了世人数十年。

    乔晖定定神,再往后翻阅飞刀图解。

    秘笈共分为五部分,第一部分详细记载了飞刀的尺寸、材质、重量,第二部分为飞刀基础技法,第三部分总结了小古飞刀的特点,第四部分为飞刀裂虚空的描述,最后一部分则是古大侠的生平简介。

    纵览全书,小古飞刀首要强调一个“快”字,其次是一个“准”字,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则重创敌人。

    编纂者将飞刀境界划分为四重境界:第一重为“眼到手到”,即看见目标后才射出飞刀;第二重为“心到手到”,即发现敌人的同时刀已出手;第三重为“心到刀到”,即先发制人,不等对方出手已先飞刀伤敌;第四重为“人刀合一,刀裂虚空”,如古大侠一般踏入飞刀极境,超越时空距离,一刀断人魂。

    第四重境界为编纂者凭空臆想,并无实质性的修炼法门,唯前三重境界有详细的功法描述,逻辑严谨,环环相扣,道尽飞刀诀窍。

    乔晖看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长夜消逝,东方露白。

    吹熄灯火,揉了揉略感胀痛的眼睛,乔晖是一刻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屋外,掏出怀中的刻刀,默默存想秘笈上记载的飞刀手法及发力技巧,气走丹田,劲贯臂指,啪的一抖手腕,寒光闪过,细长的刻刀深深扎入院墙旁的柳树。

    他原本便精通暗器功夫,准头、手劲、臂力、技巧皆有,修炼飞刀之术水到渠成,几乎不存在什么困难。小古飞刀讲究一击必杀,出手不走空,对使用者的预判能力、飞刀速度和准头的要求格外高。

    乔晖正练得起劲,忽听足音轻响,笑声传来,竟是傅惊涛、苏靖、黄云鹏、杨雨菲推门而入。

    “老大!”“老二!”“小师妹!”

    乔晖欢呼雀跃,跟众兄弟把臂问候,笑得合不拢嘴。

    傅惊涛笑道:“老六在温泉谷种药材,每日均需挑水浇地,暂时脱不开身。老四在玄冰谷修炼,今天也来不了。乔五爷,你看该怎么安排我们呀?”

    杨雨菲笑道:“我听说五师兄有个‘小财神’的绰号呢!”

    苏靖道:“老五,关键时刻可别认怂!”

    乔晖大笑道:“没问题!城里最大最豪华的酒楼是哪一家?咱们即刻出发,所有的花销包在我身上。”

    傅惊涛啧啧道:“钱壮人胆啊!你这几个月到底得了多少工钱?”

    乔晖道:“我是学徒,哪有工钱可拿?不过神仙醉大卖,获利颇丰,掌柜赏了我二百两银子请弟兄们吃顿好的绰绰有余。”

    黄云鹏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株柳树,微讶道:“老五你在苦练飞刀?”柳树树干被扎得千疮百孔,显然饱受摧残。

    乔晖点点头,眼神从未有一刻这么明亮,骄傲地道:“好教兄弟们得知,我正在练小古飞刀!”

    “小古飞刀?!”众兄弟交换一个疑惑的眼神,这门绝技不是已成了绝响吗?乔晖是在唱哪一出啊?

    乔晖耸耸肩道:“我不求成为古大侠那等绝世高手,只求自保足矣,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不好?”

    苏靖笑道:“你的目标是早日成为财神爷,打打杀杀的让老大、老三他们去做便好。”

    傅惊涛笑道:“老二言之有理。财神爷,赶紧走吧!”

    众人簇拥着乔晖,兴冲冲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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