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皇嫂……”

    朱由校提着衣摆沿阁廊狂奔,一边狂奔一边吼叫,王承恩紧跟在后,唯恐他摔倒了一般。

    “皇嫂……”

    魏忠贤、方从哲正与张嫣、任氏趁着锁衙期间商议着朝廷内阁和六部官吏人选,听了朱由检急切尖叫皆不由一愣。

    “呼呼……”

    张嫣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眼魏忠贤、方从哲,神情肃然。

    “究竟发生了何事竟如此……”

    “是……建州贼……”

    “什么?”

    众人大惊起身,刘卫民毫无征兆大年初一领军向北,众人不明所以,正等待进一步消息呢,听了朱由检“建州贼”三字,全都大惊。

    方从哲一脸急切。

    “可是山海关出了事?”

    朱由检一愣。

    “山海关?”

    “没听说山海关出事……不是,是……是建州贼撑不住了,山海关祖将军回报,说是……说是建州老贼于鞑靼草原大败身受重伤,回了沈阳没几日就死了,殿前新军前往山海关,建州贼心俱,欲要抽调二十万与我军决战,结果……结果引起女真诸部人丁逃散,沈辽之地女真各部都在自相残杀,刘卫山、刘卫海、毛文龙、刘忠国四部已经杀入了沈辽等地,余丛升领兵十万趁乱夺下了海州卫……”

    “什么?”

    魏忠贤大惊失色。

    “结果呢,结果如何?”

    朱由检苦着脸摇头。

    “不知道,谁也不曾料到建州贼自己会突然乱了起来,阿敏更是领着五千人直接降了刘卫海,就是……就是不知那……或许……刘驸马刚入山海关,沈阳已经夺了回来也不一定……”

    又是一阵懊悔叹息。

    “早知道建州贼这么不禁施压,孙督师就该领殿前新军直接入了山海关,皇嫂,此时……此时当尽快任命辽东经略使、巡抚一职,否则……可就全晚了啊!”

    听着朱由检话语,方从哲眉头不由一皱,有些不满道:“建州贼内乱崩溃亦非一日之功,乃数年刘驸马自数个方向挤压的结果,刘驸马又在草原重伤了建州老贼,建州贼损失了三个镶旗才引起了沈辽女真各部的恐慌,这才可能造成了眼前局面,此时……朝廷不宜妄动,一者前线战况究竟如何尚且不知,二者此时不宜动摇军卒士气,还是以前线军将自处为佳。”

    方从哲心下感慨,数年来围堵,围三阙一,只留下一个西面缺口给沈辽,如今连唯一的缺口也没了,三个镶旗几乎全军覆没,连主帅也重伤不治身亡,崩溃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可细想后却发觉并不是难以理解,唯一想不到会这么快崩溃开来。

    魏忠贤心下也感慨万千,同样有些难以置信,但他不能过多的干预掺和,看了眼几人神色,扫了眼面红耳赤的朱由检后,向抱着皇帝的任氏一拱手,眼看又要哭闹的小皇帝,叹气一声。

    “贵妃娘娘,此事事关我大明朝北方的安稳,辽东之事已经耗费了我朝太多银钱,老奴赞同方阁老之言,朝廷廷臣所缺颇多,人心不稳时当以稳妥为重,刘驸马不过问朝政之事,朝廷亦当放手让驸马爷处置辽东之事,如此良机之时,若朝廷涉足辽东……”

    “驸马爷必会恼怒我等,涉足朝政,终非朝廷之福,还请贵妃娘娘、太后三思。”

    方从哲微微点头,两人对刘卫民脾性很了解,若如此良机还因朝廷胡来而错失良机,宁德驸马府会如何谁也不好说,而且……就算临时派出了个辽东经略使、巡抚,谁可任职?

    众人一阵沉默不语,张嫣心下一阵慌张,她知道辽东原本是该由朝廷选出之人获得军功之地的,可如今却成了这般,心下愈发后悔,若非这么焦急妄动,事情也不会到了今天这一步。

    见几人犹豫,朱由检钢牙紧咬,一脸坚决。

    “如今只有一个法子!”

    “陛下亲征!”

    “只有陛下亲征,才……才能堵住那混蛋的嘴!”

    方从哲、魏忠贤一脸痴傻看着朱由检,任贵妃差点惊叫出声,就是张嫣也一脸难以置信看着眼前阴狠面孔。

    “两位皇嫂,一旦让他夺了建州贼,今后谁能辖制于他?只有陛下亲征,无数将士眼见陛下,他才不能轻动陛下!”

    “况且……况且他不是说了么,京城今岁会有大灾,留在京城不如前往辽东,诸多大臣前往,晾他也不敢在无数忠勇将士面前起兵造反!”

    越说朱由检越兴奋,方从哲与魏忠贤对视一眼,魏忠贤皱眉恼怒道:“陛下尚未年满一周岁,如此年纪又如何可以抵挡北地风寒,若出了意外谁可承担?”

    “别的……别的孩子可以,陛下怎么就不可以……又不是骑在马上,多添些火炉就是了。”

    朱由检一阵嘀咕,众人皆无语,刘大少被他老子拉拽着,一路冒着严寒风雪自福化城返回,知道的人很多,可那能一样吗?

    方从哲微微摇头说道:“太后、贵妃娘娘还请三思,驸马府小公子自幼便被驸马带在身边,身体如同刘驸马一般强壮,或许小公子行于风雪无碍,陛下却需稳妥些,此事绝不可行!”

    魏忠贤一脸恼怒看着朱由检,冷哼道:“陛下年尚不足一年,纵无如此风雪严寒,亦不能让陛下亲临刀兵之地,信王难不成忘了当年土木堡之事?舟车劳顿,一旦出了意外,谁人可担其责?”

    任氏心下惶恐,看着眉头紧锁的张嫣,更是惊惧不安。

    “姐姐,陛下绝不可出京啊!”

    张嫣叹气一声,神色郑重道:“陛下绝不可以轻易身犯险境,此事不可再言,辽东之事……刘驸马会处理好的。”

    “皇嫂……”

    张嫣摆手阻止,看向魏忠贤、方从哲。

    “内阁、六部所缺官吏当尽管议定!”

    方从哲、魏忠贤齐齐抱拳行礼。

    “谨遵太后懿旨!”

    ……

    朝廷自己的事情还没稳定呢,竟然还要插手辽东事务,刘英儿八百里追赶上了刘卫民后,看着皇宫内送来的密信后,冷哼不断,随手将信件扔入炭盆不予理会。

    近万大军日夜不停,幼军第一次打破了过城不入的禁令,不仅如此,先锋官朱鼐镜更是令沿途府县腾出屋舍与军卒,一间房五百文钱一晚高昂代价下,原本不满的百姓争先恐后为军卒腾出屋舍安睡。

    用了六日艰难跋涉才来到山海关下,而余丛升、刘卫山已经数败建州贼,更是有无数女真人投靠,期间也有数次投靠之人趁夜反叛,明军损失了千余,军中将勇极为不满,余丛升于军前连斩数员明将,这才强行压下明军欲要报复处死无数投靠女真人。

    刘卫民得知消息后,刘英儿亲自领百骑幼军,严禁军中将勇杀戮投靠之人,为了稳妥,亲自坐镇广宁卫镇守,亲自收拢安抚各路兵马送来的数万女真各部降兵、老弱。

    小豆芽不理会后路危险,领军一万攻开原,开原、铁岭空虚,几如势如破竹,躲藏在山中的叶赫部老弱纷纷投降,并有三百壮丁随军,一月初三在铁岭毫无反抗下开城投降,铁岭重新被明军夺回。

    与此同时,因阿敏反叛,定辽右卫数千建州女真投降,刘卫海、毛文龙领兵两万连破新安堡、通远堡、阳堡、草河堡、洒马吉堡,炮轰连山关一日,连山关、甜水站堡相继被占领,一万五千卒屯兵安平山虎视辽阳卫城。

    战局变化太快了,快的刘卫民都没有反应过来,西线小豆芽屯兵铁岭一万,东线刘卫海、毛文龙以及投靠的阿敏居于安平山,南线余丛升、刘卫山领兵十三万居于海州卫,东、南、西三线呈三角形将沈阳、辽阳、抚顺困在中心,连续十余日厮杀,明军与建州贼,建州贼与不满女真诸部,相互间拼死惨烈厮杀,短短十余日间,近十万男女老弱死于冰天雪地之中,近十万人投靠明军,无论是势如破竹的明军,还是陷入重围当中的沈阳、辽阳、抚顺都心惊胆战,谁也无法确定投降或留在三城中之人究竟有多少是可靠之人。

    乱!

    犬牙交错的大混乱!

    唯恐一不小心,双方都会陷入绝境地狱,连续厮杀,毫无规则拼死厮杀,双方死伤无数,就在余丛升、刘卫山、刘卫海、毛文龙、小豆芽刘忠国不知是否继续的时候,一月二十三日,刘卫民的军令再次送达。

    刘卫民一边收拢安抚近乎十万女真老弱,一边强令余丛升、刘卫山、刘卫海、毛文龙、小豆芽刘忠国等人,不惜一切代价发起新一轮强攻。

    大胜给了明军极大的勇气,尤其是山海关、殿前新军十万军卒,尽管与建州贼贴身拼杀还有些不足,但人数优势显现出无与伦比优势,在扔出冒着烟气的掌心雷后,根本没有使用强大火力就混杂在一起相互血腥拼杀。

    天启六年,一月二十七日,新一轮强攻再次激烈爆发,二月二日,浴血厮杀十余战后,抚顺率先告破,李永芳长子趁乱开城投降,李永芳及其余众子皆**而死,近十万女真人被压缩在沈阳、辽阳城,每日不知死伤多少人,无数尸体人头被扔出城外,有头发雪白老妇,有襁褓里的孩童……

    “战争是吞噬血肉的怪兽……”

    看到净军送来的情报,刘卫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神情冷淡,许久才轻轻低喃。

    一屋人无人开口,空中飘荡着的淡淡腥臭令人厌恶不喜,烟气缭绕,刘卫民很想抽上一支烟草压下胸中的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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