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高少。”

    被一个狠厉责怪的眼神勾到旮旯角落的林凡,俨然遭到霸凌一般的弱小无力的软柿子,在一阵温暖的晚风里竟瑟瑟发抖,寒意从皮肤渗透进里扑通乱跳慌张而焦虑的心中。

    “吗的,人呢!”

    眼见自己自信满满的计划婆汤,江少龙的脸上仿佛无形中挨了一记响亮而痛彻的耳光,他两手叉腰,火气伴随着鼻中呼之欲出的烟雾飘然而出。

    “江少,我……我不知道啊,我被他们耍了!”

    林凡喉咙发颤,说话一阵接一阵地发抖,他太清楚这次的失败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模特公主,白食好酒,还有随手打赏的一笔钱就足够一年两年生活的小费,统统离自己远去,他要被踢出跟班的行列,再也享受不到天上人间高人一等的滋味乐趣。

    一念至此,思绪挣扎着正在反复横跳,渴求攀附荣华富贵的他试图挽救,拼命地解释:“他们……他们太奸诈了,那个人看上去人老实,说可以帮我这个忙,但骗我……“

    “闭嘴!”

    高丘的眼里火光四溅,他咬牙切齿,根本不给失败的跟班任何辩解的机会,在为官副区长的父亲教育熏陶下,早早便形成了只求结果不论过程的观念,失败就是失败,成功就是成功,成王败寇,王哪怕手段错了,依然鲜花掌声,寇即便过程正义,始终遗臭万年。

    “高丘,这个人行啊,有点小聪明,居然不入套。”江少龙压着怒气,冷笑几声。

    高丘脸色阴沉,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道:“他何止不入套,这只狗还敢把头伸进套里,把诱饵的肥肉叼走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别过头,正眼不再多看一下已经毫无价值的林凡,任由他窝囊着身体哆嗦,两眼不住地落泪懊悔,他们直勾勾地望向依旧包围如海的人群,一个浓妆艳抹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从宿舍里疾跑而出。

    “我愿意!”

    这个“琴琴”按照事先制定的脚本,忽视了四周诡异又奇怪的氛围,穿着热裤迈开白花花的大白腿,捏着娇嗲腻人的腔调,往持续了足足有四五分钟的地方跑去。

    “汪汪!”

    毛色粗糙又毛发凌乱的土狗,舍下舔的津津有味的骨头,似乎不解风情地吼叫了几声。

    “呀!”

    琴琴顿时花容失色,踉跄地往后退,险些摔倒在地。

    一瞬间,原本有退散的人群忽地又如潮水般用汇聚,一浪接一浪,伴随着如同潮浪般的欢声笑语。

    “哈哈!”

    无数单身的男男女女,在这条孤零零的狗不断的咆哮中,宣泄着自己寂寞而嫉妒的情绪。

    ……

    嘎吱。

    焕然一新的链条在踏板的推动下,提供着破旧的三轮车宛如年轻四五岁的老年人,慢步在鸣笛阵阵的马路牙子边。

    “诶,离三,你说这帮大学生是不是读书都读傻了,谈个情找个靓妹,还有色心没色胆,连句话都不敢说。”

    马开合坐在凹凸不平的车厢里,两条腿弯曲,整个人慵懒而惬意地靠着,手指间夹着一支挂了零星白灰的烟。

    “其实这样不太好,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离三面朝前,一边脚下使劲蹬得有条不紊,几乎匀速,一边面无表情道。

    “哎,这有啥子,不是替他办事了。前几声,也不是偷工减料,实打实的可是你喊的,只不过”

    马开合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模样,笑容非常地说:“后面取巧用了录音,只是这赖不得咱们,谁让他自个死心眼,有录音非不用,偏要装冤大头出钱让人喊呢!”

    “而且是指名道姓让我。”离三沉吟了一会儿,说出了他的怀疑。

    “是啊,我就纳闷,按道理你喊我喊都是喊,为什么非得是你!”马开合猛地转过头,“嗯,这里面有猫腻。”

    说着,他扬起眉,沾沾自喜的表情敛了下来,又佩服又赞赏道:“噢,难怪你不拦着我,敢情你是在试探那人。”

    离三没有反驳,轻声道:“只是觉得一点儿不对劲。”

    “嘿,那这钱咱拿的舒服,心里没疙瘩,原本还担心你会笑话我贪小财呢。”马开合咧着嘴,笑地抽了口烟。

    “没有的话,钱就不止是这点了。”

    离三一改严肃认真的态度,难得地幽默道:“喊一声可有50。”

    “是啊。要不是你说见好就收,收个两千,怎么着,也得从他身上再榨出个千把块。”

    马开合吹了个口哨,从兜里摸出对半折的一摞大百,足足二十张。他扬起手,取下烟的同时大拇指沾了点唾沫星子,一面数着,一面嗫嚅着数目,一张一张不厌其烦地点,仿佛手里捏着的不是两千,是数不尽的财富钞票。

    “知足便好。”

    离三喃喃着,侧头道:“这钱啊,就跟上次你从那三个学生取来的一样,请客吃饭吧,找上四哥、土根几个。”

    “你有时间?”

    马开合倍感意外,一般而言,这个点回到工地,离三往往二话不说便往马路边的那个路灯,又或者跑到不远处二号街的小书店里窝着,完完全全像一个避世隐居、自我放逐的修士,正一个人独自地泛舟学海,行走万里。

    “有。”

    回答十分地简练,但隐藏在背后的,是离三深深的忧虑与疑惑,那间书店已经十多天不开张了,徐汗青这个老人已经十多天不露面了,甚至他的那栋留着沧桑与岁月的宅子,也已经十多天没有灯光,一直在暗中。

    “成,就去三街的火锅摊怎么样?”马开合一拍大腿,提议道。

    “行。”离三回答得又干脆又简单。

    马开合兴奋地随手将烟蒂往路边一扔,搓了搓手,仰起脖子,畅快地呼了口气,今晚可有口服了。

    咦?

    低下头,眼睛平视着从他身边流逝而去的夜路风光,有两辆车的身影自校门里出来,记忆中,它们始终跟着自己。

    同路吗?

    凝望着端庄地坐在自行车上的两个女人,看她们面容姣好,浑身充满着朝气生机,洋溢着都市姑娘特有说不出的青春气息,马开合自嘲着摇摇头,一边从兜里摸出烟,一边心忖:近朱者赤,跟着离三,一不留神也变得多疑谨慎。

    叮铃,叮铃。

    耳畔边,不足十几米开外的对面传来清脆的车铃声,似在催促,似在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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