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靳天涯气量恢弘,其他京城武林中人却未必有这个肚量,甚至有的人认为这是靳天涯的自谦。

    有人问道:“是慕容寒山用了暗器了么?”

    有的人问道:“是慕容寒山的剑特别锋利么?”

    ……

    这些人之所以这么问,就是不想承认靳天涯是武功剑法不如慕容寒山,在为他找托词,好证明他的败非战之罪。

    靳天涯摇了摇头,始终保持着微笑:“都不是,慕容寒山光明磊落,不用暗器,他所用的剑也是一把寻常的青钢剑,我之所以输给他,的确是因为剑法上不是他的对手,大家不用胡乱猜测了,也不用为我靳某人找台阶下,我还没到妄自菲薄的地步,我的剑法自然也是极其高明的,不过慕容寒山更胜我一筹而已,我敢断言,此人如今未必是天下第一,可是过不了多久,天下间他再难寻敌手。所以,我输给他,不丢人。”

    听到靳天涯的话,众人纷纷议论,有的认为靳天涯已不是曾经的靳天涯,有的决定回去磨砺一番,再去找慕容寒山找回场子,有的则认为靳天涯是空长他人威风,损了京城武林的威望。

    这些人有的摇头叹气,有的失望之极,很多人得知靳天涯落败的消息,都伤心得好似自己和京城武林一脉相成,也跟着受到无穷连累似的。

    一条长街上原本拥挤的人群逐渐失望离去,还有一些人似乎并不相信靳天涯的话,想留下来听他的解释。

    靳天涯对留下的人拱了拱手道:“让大伙失望了。”说完他就进了门,并反手将门关上。

    这么一来,留下的这些人也都跟着死了心,知道靳天涯所言不错,京城武林还是败给了外地的高手,从此他们都要低人一等,这些人有的愤愤离去,有的摇头苦叹,仿佛靳天涯没有击败慕容寒山就像对不住他们一样。

    转眼之间,一条布满希望的人群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朱雀和伏缨两人手中提着准备送给靳天涯的礼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靳天涯门外还有五人没有离去,其中一人道:“靳天涯遭遇此败,心中必定十分难过,唉,大家都不体谅他,反而责怪他,真是人心……”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仿佛难以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伏缨对朱雀说道:“咱们也回去吧,在这里吃闭门羹有什么意思?”

    朱雀却拉住他道:“礼物都买了,难道还要咱们自己带回去么?我看这几个人是靳天涯的好友,咱们跟着一起混进去问问情况。”

    伏缨却带着怀疑的口吻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靳天涯的朋友?”

    朱雀道:“你听他们说话的口气,显然是将靳天涯的心态看得比什么京城武林的荣耀更重,不是朋友不会这么关心他的。”

    朱雀猜得没错,这五人里其中一人过去准备敲门,还没等他的手敲到门上,那门便打开了,靳天涯家中老仆又走了出来,他说道:“我家主人料到你们会留在这里,快请进来吧,我去买些熟食酒菜,请几位爷一起留下吃顿晚饭。”

    这五人连连点头答应,伏缨和朱雀哪还不知趣?跟在五人身后一起走了进去,那老仆对朱雀和伏缨感到有些脸生,但看到两人带着礼物,便也没有阻拦。

    朱雀和伏缨虽然觉得靳天涯气量宽宏,却也觉得靳天涯毕竟是败在慕容寒山手下,在外人面前无论装得多么坦然,私底下应该都是心中抑郁。

    进了靳天涯的院子,朱雀已是第二次前来,他跟着五人来到厅堂上,却没见到靳天涯,几人仔细一听,似从后院传来衣袂飘动的声音,五人中的一人说道:“是后院传来的声音,咱们过去看看。”

    靳天涯的后院有一片空地,空地周围种植着竹子,靳天涯就在空地上练着剑,他见到那五人前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对朱雀和伏缨的到来感到有些惊讶,他收了剑,先跟那五人打招呼:“我就知道几位不会怪我输了和慕容寒山的比试,你们几位才是我靳某真正的朋友。”

    五人中的一人说道:“这些人将你靳天涯看成什么了?什么你靳天涯的胜败关系着京城武林的荣辱?我呸,老子觉得他们才是京城武林的耻辱呢。”

    靳天涯笑道:“还是你们懂我,我虽然有幸被大伙儿称为京城第一剑,可是我从来不敢以什么第一自居,唉,只准我赢,不准我输,这是何道理?”

    朱雀叹道:“他们是自己不争气,才拿靳先生来当他们的颜面,偿若他们这些人中,不说有谁能胜得了慕容寒山,就算能让慕容寒山心动而准备与之一战之人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

    靳天涯眼中带着感激的神色看着朱雀道:“这就叫盛名所累,朱小友可真是我的知己,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朱雀挠了挠头道:“这是我给先生准备的一点薄礼。”

    靳天涯呵呵笑道:“只听说给获胜之人道喜送礼的,给败军之将送礼,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伏缨道:“靳先生绰号残剑,听起来颇令人感到畏惧,但想不到靳先生是这么风趣的人。”

    靳天涯问朱雀:“这位朋友是谁?能跟朱小友走在一起的,也当是了不起的人。”

    朱雀笑道:“靳先生说得没错,这位就是江湖上颇有侠名的红缨公子伏缨。”

    伏缨听朱雀这么形容他,竟然脸色一红,笑骂道:“去你的,什么颇有侠名,这么自吹自擂自己的朋友,也不怕靳先生笑话。”

    靳天涯哈哈笑道:“有趣有趣,几位请到前厅一叙,咱们别站在这里喝秋风了。”

    来到前厅坐下,靳天涯亲自给几人沏了茶,朱雀和伏缨这才知道,靳天涯家中只有哪个出去买菜的老仆,其他更无别人。

    伏缨唐突地问道:“靳先生怎么孤身一人,难道还没有成家么?”

    靳天涯道:“乡下倒是有个蠢妇为妻,不过她登不得大雅之堂,我在京城时便一个人以剑会友,空闲时才会回去。”

    伏缨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朱雀白了他一眼,显然是嫌他净说些没想干的。

    靳天涯给两人介绍了他的五位朋友,说来都是京城中的武林中人,并没什么要紧的。

    朱雀直奔主题,问道:“昨夜我在靳先生家外等到了半夜,谁也不知道慕容寒山是什么时候到的靳先生家,等到我们知道他已经在靳先生家时,这场轰动一时的比试已经结束了,今日靳先生坦然认败,若是不嫌唐突,我想问问比试的经过。”

    靳天涯道:“这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换作是我,我也会对自己的这场比试感到好奇,怎么说呢……慕容寒山乃是悄悄地从后院屋顶进入我家,我见到他没从大门而入,反倒从天而降也感到惊讶,慕容寒山解释到,外面人太多,他只想来比剑,不是耍猴给人看的……”

    朱雀点头表示理解,向慕容寒山这么孤傲的剑客,来找靳天涯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钻研切磋剑法,他不愿有人旁观分心,更不是为名为利,否则他也犯不着辗转千里,四处挑战各地的剑术高手了。

    靳天涯接着讲述了昨晚他和慕容寒山比试的经过。

    慕容寒山对他说道:“你靳天涯是我近两年所遇到的高手中,最值得我尊重的一位,所以不管今晚是输是赢,我都不像将结果说出去,因为你我二人的比试,是两名真正的剑客之间的切磋,是为了探讨剑法的道理,而不是只为了分出生死胜败。”

    靳天涯道:“多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为什么?是因为我天生残疾?”

    慕容寒山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因为你对剑法的执着,我听人说,你虽然闭门练剑,但却从不拒绝他人的上门挑战,你和我是同一种人,都是为了剑而活着,只不过我做的比你多了些而已。”

    靳天涯道:“哦?”

    慕容寒山道:“我比你多的一点就是,你是在守株待兔,等候别人来挑战你,这些人良莠不齐,你所能得到的裨益有限,而我是主动出击,去寻找那只兔子,三年来,我挑战了无数高手,获益良多,所以说我做得比你多一些而已。”

    靳天涯点了点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娶妻了没有?”

    慕容寒山摇了摇头:“没有,我全副身心都放在剑上,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事。”

    靳天涯道:“我不但娶了妻,还生了两个孩子,看得出来你很谦虚,在剑法的付出上你比我高的何止一点,你和我所追求的那只兔子并不是同一只兔子,我生性要强,却不是偏执到非要达到顶峰,只要我能击败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就行了,慕容寒山,你看得起我,所以我不是非要胜过你不可。”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不是我的对手。”

    靳天涯道:“不是,而且大家都称呼我为残剑,一把残剑又怎能比得上一把真正的剑?我想你此次是白跑一趟了。”

    慕容寒山道:“不,你是我尊重的对手,而我的目的也不是击败你,更不是输在你手上,而是希望和你比试一场,那就像喜欢下棋的人棋逢对手,我享受比剑的过程,而不是最终的结果。”

    靳天涯微微一笑道:“你若是这么说,那也正和我意,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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