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灰色的迷宫中无法脱出,汪隼显地异常痛苦,不管以何种方式思考问题都只会被看不见的墙壁堵死,或者说最终回到原点,这种状态是最让人绝望的!

    咬了咬牙,将脑海中的迷雾驱散,汪隼看向赵向阳,问:“师兄,傅队人呢?”

    正想着给蔡队汇报下情况,听到汪隼问话的赵向阳将手机放下,说:“说出去买烟了,时间确实长了一点,多半是要在外面抽过瘾了再进来吧!”

    “知道了。”

    汪隼点着头,起身就往门口去。

    “你要出去找他?”

    目光跟着汪隼,赵向阳问。

    脚本都不曾停下的汪隼点点头,身影就快速拉开门出去了。

    心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过去看看,但下一刻他就把这念头打消了,有什么好跟着的,真的有了什么靠谱的结果的话,还怕汪隼不告诉他吗?

    拉开门,同样是迎面来的冷风让汪隼哆嗦了一下,地理位置比立海市更南的开阳市雪融化得更早些,但雪后的寒冷也更加强烈、绵长,还伴随着不知道从何处吹来,刮在脸上跟刀子割肉似的寒风,就像现在案件的形式。

    站在大楼门口,仰起头看了看就像被洗了很多次的纱布般透白的天空,与雪一般的白,汪隼不知为何有些恍惚,好像什么东西变得通透了。

    “冬天,结束了吗……”

    “还早得很呢!”

    那无比熟悉的嗓音从一旁大刺刺地出现,直接惊碎汪隼此时的心境,让他满是不爽地把目光转过去。

    “傅队……”

    就见到傅机这会儿站在一侧,背对着墙,一只手藏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夹着还在燃烧的烟,面前的地上抖了不少烟灰,显然他不止抽了一根。

    直接无视了汪隼脸上的不爽,傅机又吸一口,然后问:“你怎么跑出来了?有事?”

    抿了抿嘴把这让人不快的事情抛到脑后去,汪隼点头,走到傅机边上,问:“傅队,你觉得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傅机挑眉,眼睛瞪大许多。

    “问我干嘛?你自己没主意吗?”

    汪隼就直接点头。

    “我觉得李秀芬应该不会再回这个家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没想到汪隼会直接这样说,傅机多看了他几秒,然后说:“这案子太麻烦了,如果没有获取额外线索的话,我们就只能往那具男尸的身份上查,如果能查清楚,或许案件会有所突破,但也可能没有!”

    汪隼点了点头,心里思量着。

    一具不知名,脸部完全被毁的男尸想要确定身份,谈何容易,能在全国人口失踪上找到匹配还好说,要是找不到,那就真是让人超级头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傅机说话了。

    “你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

    汪隼想了下,说:“我本来有预感已经接近真相了,但现在又感觉好像多了一层迷雾,而且我还有一种比较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是吗……”

    傅机也开始思索起来,汪隼的说法也隐隐印证了他心中某些的感觉,这件事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不再说话的两人回去找赵向阳。

    之后,他们在开阳市待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他们没有等到回来的李秀芬,就跟汪隼的感觉一样,察觉到某些变化的李秀芬已经不太可能再回来了。

    因为青山区派出所的人也没有找到李秀芬的踪迹,所以傅机他们将这件事托付一遍后,准备返回立海市。

    临走前,他们去了个地方,曹嘉欣被安葬的青山区秋歌原公墓。

    站在曹嘉欣的墓碑前,看着碑上那阳光女学生的照片,傅机他们三鞠躬,然后依次将带来的花献上。

    轮到汪隼的时候,他在碑前多站了一会儿,视线凝视着这无比陌生却又有着淡淡熟悉的地方,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将手中花缓缓献上。

    如果逝去的人真的还能关注着这个世界,那就请拜托你阻止你的母亲,不要再让她一路错下去了!

    汪隼心里如此说了句,最后离开时,他还回头再看了墓碑一眼,而碑前的花也在这时候晃了晃,似乎是水珠散发出的光刺痛了汪隼的眼睛。

    已经有记录的失踪人员信息没有和李秀芬家的那具尸体对上,傅机的计划落空了,调查再度陷入僵局。

    两天后,当汪隼来找傅机想说说这件案子的时候,傅机正在接秦锋的电话。

    “老傅,开里河发生了一起聚众斗殴的案子,一个人被捅死了,你带人去看看,我现在在十里桥这边,走不开!”

    “好!”

    如此简短地给了秦锋回答后,将电话挂断,傅机站起来就直接出去了,到门口时才意识到汪隼有事情找自己,于是说一句。

    “你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根本就叫不住他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掉,汪隼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办公室里坐下来。

    他心情有点复杂,现在距离他们从开阳市回来,已经过了三天,而那起连环杀人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李秀芬没有半点消息不说,裸尸也一直无法确定身份,似乎刑侦大队的人都已经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干其他事情去了,那这案子还查不查了?

    因为职位的特殊性,没什么事做的他这几天就把案件从前到后的发现、情报都梳理了一遍,虽说没有太大的发现,但他心里对行凶者的判断有了些许变化,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又要死人了,所以他才来找傅机,只是没想到傅机都快没空搭理他。

    “这是在搞什么呀……如果又要死人的话……”

    他正烦躁着,门口响起敲门声,然后拿着资料的赵向阳就推开门进来了。

    看到只有汪隼待在这里,傅机没人影,他多少有些意外,“师弟,怎么是你在这?傅队呢?”

    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师兄,汪隼心情正差着呢,干脆就头都懒得抬,说了声,“出去了。”

    “嗯?”

    情绪不对?

    走过来把手上拿着的资料放到傅机桌上,赵向阳后退一步就转向汪隼那边,见他这副样子只感觉挺好玩的,笑着问:“怎么了,师弟?”

    跟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汪隼耷拉着脑袋。

    “没事。”

    你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顿了顿,赵向阳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浓郁了,说:“师弟,既然你没事,那就来给我帮个忙吧!”

    缓缓抬头,汪隼以满是诧异的神情面对赵向阳。

    “帮忙?什么忙?”

    卖了个关子的赵向阳不明说,伸手在汪隼的肩上拍了下,“先别说问这么多,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说完,赵向阳就往门口出去了,真是一点也不担心汪隼会不跟上来。

    望着赵向阳的背影,心里也是有点好奇这家伙这三天里都在捣鼓些什么,汪隼就马上起来,跟上他。

    两人一块去了秦锋给赵向阳安排的办公室,然后赵向阳将一个很厚实的笔记本递给他。

    “看看吧!”

    “这么什么呀?”

    一头雾水的汪隼把笔记本接过来,翻开看,第一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祝最好的妈咪生日快乐”,还有“李秀芬”的名字,名字是用钢笔写的,字体遒劲有力。

    眼睛眯起来,汪隼多少有些明白师兄把这个给自己看的原因何在了。

    没有在第一页多做停留,汪隼继续往后翻。

    “于青桃大学任教已有五年,见过、认识过、接触过许多学生,余却一直没能理解学生,他们的思维、行事、言谈无时无处不透露出迷惘,余不懂这是人的缘由,还是时代的缘由。”

    “兴趣使然,余闲暇时再读马列毛著作,不由发现曾经未发现的特征,时代日新月异,欢歌取代了悲叹,笑脸替代了哭脸,富裕替代了贫穷,健康替代了疾病,但智慧替代了愚昧吗?友爱替代了仇恨吗?”

    “余上下求索却始终未能明了,昔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之言犹在耳畔,今日却只见多少学生浑浑噩噩、庸庸碌碌、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与前人比,他们到底缺失了什么?”

    “发展的洪流浩浩荡荡,顺之者生,逆之者死,这本无问题,但在新事物压倒旧事物,将过去枷锁全部打碎的同时,是否某些本该保留的东西也在这匆忙的行程中被一并打碎了?”

    “余虽有思索,却无法理清。”

    “何谓哲学,哲学便是理性思考,对事物本质的探究。余虽研究哲学,却不喜哲学,纵览人类发展千年沧海桑田就会发现哲学总是傲慢的,束之高阁,是与非、对与错,总是模棱两可,始终只是少数人可品尝。”

    “与哲学,余更爱历史,立于千年发展的浪涛之中,人可轻易感知自身渺小,感知民族、国家之伟大。中华民族于磨难中走出,倍受磨难而更强,这是在中华民族深埋于血肉、骨髓、灵魂之中的不屈,是从炎黄时代传承至今的伟大精神财富。”

    “而如今,这笔最宝贵的财富不知何时遗失了,多数人已经忘却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箴言,目光所及,尽是迷惘与碌碌,他们不曾感恩国家的努力,不曾缅怀先烈的牺牲,将这一切视之为理所当然,堂而皇之的享受着。”

    “拜金、享乐、崇拜,一切本不应该与这个有着伟大历史的民族有关的杂糅物质全部融入到创造人偶的胚胎中,进而创造出一个个不知所谓、盲目自大、骄奢淫逸、自私自利的社会蛀虫。”

    “不知何时,余产生一种紧迫的危机感,若是传承了民族精神财富的贡献者逐个老去,更加迷惘的新一代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会不会在全社会中形成一种素质排列的逆淘汰,无德之人将占据引导地位,将国家、民族带向无法挽回的深渊?”

    “余自希望这是空想,无稽之谈,但那种紧迫却始终压在心头,无法移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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