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莉莉自己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原来可以喜欢得这么突然和冲动,这么的不顾一切。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让人牵肠挂肚,如果爱有十分的话,金莉莉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十分,相比之下,自己原来和张晨的爱情,就变得浅薄了。

    金莉莉有一点失落,又有一点满足,原来书上写的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是存在的,而且让自己亲身经历了。

    金莉莉觉得自己现在,就已经轰轰烈烈了,和那些眼看着自己的爱人走向刑场或战场的相比,自己一点也不比她们逊色,我也正在用我的生命和全副的身心,等待着我的爱人归来。

    金莉莉想起了夏总的那句话,“我这一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这句话现在回想起来,充满了仪式感,让金莉莉的等待变得有些悲壮。

    金莉莉很喜欢也很得意于这种悲壮,它让她的爱,似乎变得博大而又深邃,充盈了整个世界。

    她很满意自己,当夏总把银行卡放在自己眼前,和自己说,你可以带着这些钱离开的时候,金莉莉很满意自己,那时候她一丝的迟疑也没有,断然就拒绝了,这种断然,让她的爱变得纯粹起来。

    金莉莉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喜欢金钱的人,但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来都把自己想错了,原来自己还有在钱面前,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心里一点涟漪也没荡开的时候。

    这个诱惑,可不是那一瞬间的,它是有时间让她可以反悔的,如果她想,那张卡现在还在桌上,她可以走进去拿了它,去林一燕他们的银行,把上面的钱都取出来,然后远走高飞。

    但金莉莉,一点这个念头也没有。

    你怎么这么棒啊?金莉莉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金莉莉每天就在客厅的沙发周围这一小块的空间活动,连自己的房间都很少去,因为这里,如果夏总回来,她会第一时间知道。

    金莉莉没有洗脸,没有刷牙,几天才冲了一次的凉,要不是肚子实在饿得不行,她甚至都不会离开沙发,去给自己搞点吃的。

    几天的面条吃下来,她已经觉得筷子都比面条还好吃了,不过没有关系,谁让我现在在等人呢。

    几天的饼干啃下来,她觉得随便拿一本书,撕下几页纸放进嘴里嚼嚼,那味道大概也不会比饼干更差,不过没有关系,谁让我现在在等人呢。

    金莉莉听到周正来敲过门,金莉莉心里奇怪,周正不是知道夏总去了北京吗?夏总要是回来,他肯定也会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金莉莉听到周正在外面叫,莉莉,莉莉。

    金莉莉没有去开门,也没有吱声。

    周正走了以后,金莉莉突然想到,他一定是夏总让他来看看自己的,对了,一定是这样,不然他怎么会来这里,还叫着自己的名字呢?

    想到夏总自己深陷那么大的麻烦,他还牵挂着自己,要让人过来看看自己,金莉莉不禁就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金莉莉很希望自己现在已经病了,一天比一天憔悴,她希望当夏总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奄奄一息,夏总抱着她,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当夏总痛不欲生、两眼垂泪的时候,她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夏总一定会喜极而泣。

    金莉莉太被这样的戏剧效果吸引和感动了,她长久地住在剧团,看到追光灯追着谭淑珍,下面的观众把掌声和欢呼送给谭淑珍时,金莉莉暗地里是羡慕的,有哪个女孩子不会有个主角的梦呢?

    金莉莉觉得自己的这一天也到来了,在这出感人肺腑的戏里,自己才是主角,真正的主角。

    金莉莉去洗手间的镜子里照照,不禁叹了口气,虽然每天的清汤寡水,怎么就不见自己消瘦和憔悴下去呢,不禁没有憔悴,他妈的这双眼睛,还炯炯有神,好像比以往还更明亮。

    自己除了有些蓬头垢面以外,脸色怎么会依然红润呢?没道理啊。

    金莉莉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也没有头晕的感觉,看样子自己一时半会也不会生病,这他妈的,怎么想要奄奄一息都这么难?

    金莉莉叹了口气,她觉得只要自己还没奄奄一息,这主角就只能算是当了半个,不够圆满。

    金莉莉躺在沙发上,她听到还有其他的人来敲过门,有金莉莉认识的,也有金莉莉不认识的。

    他们喊着夏总的名字,还有喊着老包的名字,还有人喊小金小金,不过喊小金的,都是在喊完了夏总和老包,没有回应之后,这让金莉莉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待遇,哪里是一个主角该受的啊。

    把自己排在夏总后面,自己愿意,他妈的还排在老包那个叛徒的后面,这就太不像话了。

    金莉莉对所有这些叫门,一律是不理不睬。

    ……

    一连几天,顾淑芳那里都没有动静,张晨也没有再看到过她,每天回去,三楼仍然是一片漆黑,自己留在办公室里的纸条和单据,第二天顾淑芳就收走了,该汇的钱一笔也没有耽误,一切似乎又回复到风平浪静,张晨禁不住松了口气。

    看样子顾淑芳是真的决定放过自己,或者至少,不在这一件事上和自己纠缠了,等着,攒着,以后一起来算总账。

    晚上,张晨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他再也没有听到楼上顾淑芳的动静,张晨断定自己那天,就和那个女的哭声一样,是自己神经太过紧张,听岔了。

    张晨在给顾淑芳写纸条的时候,很想多写一两句对她示好的话,想想又算了,他担心自己这样做,在顾淑芳看来,会不会是自己做贼心虚的表现?

    既然已经平复成一潭死水,自己又何必再去激起一些的波澜?

    何况,这纸条,又不一定是只有顾淑芳一个人能够看到,想到这里,张晨联想到了另外件事,他想彩珍他们,会不会把自己每天靠写纸条和顾淑芳交接工作的事,和符总说?如果这样,岂不更好,更能证明自己和顾淑芳一点关系都没有?

    呸呸!你是想和她有关系还是,你们已经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需要你这么挖空心思?张晨骂着自己。

    桌上的电话响了,张晨接了起来。

    “指导员,你那个猪草妹呢?”电话里,二货问道。

    张晨知道他说的是金莉莉,张晨说:“我怎么知道,我们又不天天在一起,你要干嘛?”

    “干嘛,逼养的我到处都找不到她,施工队的老蔡,也在找她,也找不到。”

    张晨奇怪了:“你们找她干嘛?不是有老包吗?”

    二货比张晨还奇怪,问:“指导员你不知道?”

    张晨愣了一下,反问:“知道什么?”

    “老包已经叛变了,逼养的,他已经不在他们公司了。”

    “啊!”张晨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自己没听金莉莉说过?会不会是二货这逼养的,在瞎扯?

    “老包离开公司,你怎么知道?”张晨问二货。

    “那天猪草妹和夏总到工地,亲口和我们说的啊,夏总还让我们以后工地上的事,都找猪草妹,逼养的,不然我找她干嘛?她是你指导员的马子,我再痒,也不会去撩她……”

    “那天是哪天?”张晨知道二货说下去,会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他问道。

    “星期天啊。”

    张晨更糊涂了,星期天金莉莉不是从望海楼离开,去学车了吗,怎么又会跑去三亚?她要去三亚,头一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厮混了一整夜,她也不可能不和自己说啊。

    “你没记错?”张晨问。

    “逼养的,这才过了几天,我怎么会搞错。”二货骂道。

    张晨突然明白了,既然老包叛变,事发突然,金莉莉和夏总,突然的去三亚处置这件事情,那肯定也是临时的决定,怪不得金莉莉没告诉自己。

    “你打夏总的大哥大吧,他们应该在一起。”张晨和二货说。

    “不在一起,夏总去北京了。”

    “我操,你又怎么知道?”

    “夏总和谭叔说的啊,说回北京,处理家里的一点急事,工地上小事就找猪草妹,大事就等他回来再说。”

    张晨一下子慌乱起来,他觉得二货说的这些,都应该没错,要是夏总也不在海南,那么,金莉莉会去哪里了呢?

    特别是,既然夏总临走,把工地上的事交给金莉莉去处理,按金莉莉的脾气,她是应该天天守着电话,甚至自己亲临三亚坐镇才对,怎么可能,二货和施工队,都找她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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