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把办公桌上的电脑关了,站起来,正准备回家去吃晚饭,张向北从门外闯了进来。

    向南眼睛一亮,叫道:“你怎么来了?”

    张向北说:“刚从日本回来啊,直接来了这里。”

    “要死,你都没有回去?”向南睁大了眼睛,“奶奶他们会担心的,知道你今天回来,又没看到你回家。”

    “没事,小树舅舅去机场接的我,我开他车来的,他知道我来永城了,回去会和他们说。”张向北说。

    向南从张向北的身边走过去,头伸出去,朝走廊上看看,退了回来,把门关上,还反锁了,转过身,张向北已经在等着她,两个人抱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砰砰砰砰”,有人敲着办公室的门,把他们惊到了,两个人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门外殷桃在叫:

    “向南,向南。”

    向南赶紧朝张向北轻声嘘了一声,其实不用嘘张向北也不敢出声,两个人这个样子,怎么应她,怎么开门,还不羞死?

    “你搞错了吧,四眼?”殷桃问站在他身旁的丁友松。

    “怎么可能,老贵说的,老贵看到张向北上来的,张向北还和他打招呼了。”丁友松说。

    向南和张向北两个一个激灵,共同想到了一件事情,他们几乎同时伸手抓过茶几上自己的手机,急急忙调到静音,几乎在他们调到静音的同时,向南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不停地闪着,接着,张向北的手机也亮了起来。

    两个人坐在那里,互相看着,大气也不敢出,又使劲地咬着嘴唇,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两个人的手机交替地在茶几上闪亮着,他们看着手机,一动也不敢动,好像手机有电,伸手就会被电触到。

    手机终于不闪了,门外殷桃说:“奇怪,这两个家伙,怎么都不接电话?”

    丁友松嘎嘎地笑着:“久别重逢,肯定去过两人世界了。”

    “你说,会不会躲在里面?”殷桃问。

    向南猛地哆嗦一下,脸都变得煞白,门又被“砰砰砰砰”地敲响,殷桃叫道:

    “向南,向南。”

    丁友松在边上虚张声势:“张向北,我看到你在里面,快点开门。”

    向南和张向北两个,哪里敢作声,门外的两人敲了一阵,终于放弃,丁友松说,走吧走吧,去食堂吃饭。

    “不去。”殷桃气鼓鼓地说,“竹杠没有敲到,我敲你。”

    “好好,敲我敲我,我请你去楼下吃必胜,可以了吗?”

    殷桃嘻嘻地笑着,两个人终于走了。

    向南和张向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张向北再抱住向南,向南的后背已被空调吹得冰凉,却是汗津津的。

    两个人轻轻地笑了起来,他们还不敢太大声,怕那两个家伙还躲在门外偷听。

    笨手笨脚地缠绵,过了好久,两个人确定外面肯定没有人了,这才放松下来。

    等到他们走出办公室,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个人的肚子也快饿扁了。

    向南问张向北想吃什么,张向北说,辣鸭掌,很久没有被这么变态地辣过,真想它了。

    向南说好。

    两个人开车去了桥南的新建饭店,站在吧台,张向北看着小店里塑封的菜单,感觉什么都很想吃,一口气点了五六个菜,还要再点,老板娘说够了,够了,你们两个人,吃不掉的喂。

    向南坐在玻璃前的一张桌子,玻璃外面是马路,车来车往的,张向北点好了菜,走过去坐下,向南想起来,张向北前面到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还没来得及说,他们就有更急迫的事情要做,接着殷桃和丁友松半路杀到。

    向南问:“你前面想和我说什么?”

    “你有没有去我们的房子里看过?”张向北问。

    虽然那是他们的新房,张向北去日本的这段时间,向南也回过一次杭城,但想到刘立杆整天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向南就觉得不好意思去。

    向南摇了摇头。

    “太漂亮了!”张向北说,“那些家具放进去之后,你是没有看到,都很好看。”

    张向北接着和向南描述了新房里面的样子,向南听着也激动起来,叹息道:

    “张向北,真的吗,我好想看。”

    张向北嘿嘿笑着:“我过来就是想接你过去看的,只是前面忘记说了。”

    “神经,我怎么走得开,明天还要上班。”向南说。

    “那有什么关系,这么点路,我们今天晚上过去,明天一早再回来就可以了。”张向北说。

    向南一听,还真的可以,不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嘛,她说好,那我们吃完就走。

    谷癐lt/spangt  服务员送过来啤酒和椰子汁,决定走了,就不能喝酒,张向北和服务员说,你帮我把啤酒换可乐。

    “不用不用,你放开喝。”向南说,“我来开车。”

    吃辣鸭掌不喝冰啤酒,向南知道张向北肯定不会过瘾。

    ……

    向南走进了他们的新房,还真的是被惊到了,她也没有想到这里装修好后会这么漂亮,特别是那些他们在九堡物流仓库里,看到过的旧家具,到了这里重新清洗过之后,岁月的痕迹还保留着,但又熠熠生辉。

    这些家具,每一件的造型都有些古怪,堆在一起的时候,让人头都要看昏了,但摆放到房间里之后,却变得很特别,很有个性,看样子刘立杆那天说的没错,也只有小树和张晨这种有空间想象力的人,才会事先就想象到,这些家具摆放好后会有什么效果。

    这些旧家具的木料都很好,大多没有油漆过,它们发出的那种光泽,是被岁月和无数使用过他们的人,用手摩挲,和布一次次地擦拭出来的,木料的质地都很坚硬,有一种含蓄的内敛的气质,摆在这里,就沉稳了,生了根。

    家具的古老和整个新装修的房间相得益彰,和地毯、大理石、简洁的墙面、时尚的软装,形成了一个有趣的结合,装修的简洁和时尚,把家具的稳重衬托了出来,而旧家具的缄默,又把新装修的跃跃欲试按捺住了,“嘘”了一声。

    张向北没来由地笑了起来,向南扭头看了看他,问:“你笑什么?”

    “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张向北说。

    “什么好笑的事情?”向南问。

    “小树舅舅下午和我说的。”张向北说,“那天,这里都完工之后,奶奶和外婆也来看了,她们两个一看就不高兴了,把小树舅舅臭骂了一顿。

    “她们说这新房子,怎么搞了一房间的旧家具,这样的房间怎么当新房,两个人一定要拿钱,让小树舅舅去买一套新家具,把这些旧家具都换掉。”

    向南咯咯地笑着,“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向南问。

    “后来,后来是我老爸和小芳阿姨,杆子叔叔和你妈,还有干妈都一致反对,爷爷又在边上说,年轻人的事情,你们两个老太婆多管什么,奶奶和外婆这才作罢。”

    张向北边说边笑:“对了,奶奶那天都快哭了。”

    “怎么了?”

    “她说,她一想到你进门,连一套新家具都没有,就觉得难过,觉得对不起你。”张向北说,向南也大笑不停。

    “好吧,我会和她们说,我很喜欢这些旧家具,比什么新家具都喜欢。”向南笑着说。

    小树给向南和张向北画的那幅画,挂在厅里,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它,都想到了张向西说的,南南要爬到北北肩膀上去了,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向南说:“压死你。”

    “不怕,我又不是没被压过。”张向北回了一句,这个压和向南的压含义不同,这话有些促狭了。

    “去!”向南的脸微微一红,轻咤一声,人却朝张向北这边靠了过来,张向北搂住了她,弯下头,两个人亲吻着。

    手牵着手走进卧室,向南轻轻地叫了一声。

    卧室里的床铺,是小树从挪威买过来的,带着浓浓的北欧风。

    床架和四根立柱,都是用整根的方木做的,四根立柱的上面,有一个顶,拼了简单的两道檐口,床的一面靠墙,另外三面,垂挂着罗帐。

    凌空这边的床头,紧挨着床摆放着一米左右高的一个立柜,立柜有棱有角,立柜的整体风格与木料,都和床是一样的,但柜门却很妩媚。

    柜门上用贝壳,镶嵌出了一幅鸢尾花的图案,这些贝壳组成的线条,发出了幽蓝色的光。

    床和柜子都是木头原来的颜色,木头的纹路很细腻、很漂亮。

    张向北走过去,伸手从床底下拉出来一张小床,小床和大床是连在一起的,小床的底下装有木头的滑轮,白天拉出来,晚上可以很方便地推回去,向南看着大为稀奇,问:

    “这小床是干什么用的?”

    张向北笑而不语,向南马上明白了,脸红了起来。

    还用说吗,这小床肯定是等他们有小宝宝的时候,给小宝宝睡的,小宝宝就睡在他们的床边上,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会压到他,但又随时可以看着他。

    那些身材高大威猛的挪威人,没想到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张向北把房子里所有的门都打开,所有的灯也都打开,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房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转着看着,用手摸着,向南还拿脸去贴那些家具和软装。

    向南用身子不停地蹭着张向北,撒着娇说:“怎么办,怎么办啊,张向北?”

    张向北问:“什么怎么办?”

    “我都不想走了,想睡在这里了。”向南说。

    “好啊,那我们今晚就睡在这里。”张向北说。

    “真的?”向南问。

    “当然。”张向北说,“这里已经装修好了,空调和卫生间都可以用了,有什么不可以。”

    “太好了!”向南咯咯地笑着,“那我们今晚就睡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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