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伙子拿着一筐筐的木炭,倒在场地中央,堆成了一座小山,接着,有人拿过一桶汽油,浇在炭上,再划着一根火柴,扔在炭堆上,炭堆“砰”地一声,窜出了火苗。
这一堆的炭很快就点燃了,在白天,看不到多少明火,表面覆盖着一层白灰,但可以看到,这堆炭上面,空气都已经被烧着了,微微地抖动着,就像一根琴弦,琴弓刚走过之后那么颤着。
三父公站在炭火堆前面,嘴里念着咒语,他脚下的鞋脱去了,光着脚,在他的边上,很多人排成了一条长龙,也都把鞋子脱在一边,光着脚。
“他们要干什么?”张向北问。
“过火山啊。”小覃说。
“就是从这炭火上走过去,光着脚?”张向北问。
“对。”小覃说,“跟在三父公的后面走,一遍遍走,一直走到这堆炭火熄了。”
“怎么可能?”张向北奇怪了,问,“这堆火有什么名堂?”
小覃挠了挠头说:“好像就是普通的炭火啊,我们小时候,还把这做公期的炭偷出来烤地瓜,打边炉也可以。”
张向北将信将疑,包天斌笑道:“走走,走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张向北扭头看看向南,向南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
三个人朝炭火边走去,还没有走近那堆炭火,就有热浪从那边扑来,张向北觉得不用看了,这个是真的炭火无疑。
三父公念念有词一阵后,抬脚就朝炭火里走去,脚踩着炭火,有白色的炭灰扬起来,脚踩到地方,木炭亮了起来。
张向北大骇,他看到三父公就这样光着脚,从炭火堆上走了过去。
令他惊奇的是,那一长队的人跟着三父公,也一个个从炭火上走了过去,浑若无事。
走过去一遍之后,三父公还要领着大家走第二趟,这个时候,排到队伍里的人就更多了。
“这些人都是三父公带来的?”
张向北问小覃,小覃说不是,都是我们村里的,他指着队伍说,看到没有,我堂哥也在那里,我们前面吃饭,不是还在一起,他还敬你酒了。
那么多人,张向北当然分辨不出哪个是小覃的堂哥,不过,小覃这么说了,张向北觉得肯定是了。
“走啊,我们跟着走一趟,不就清楚了。”包天斌说。
“我们也可以走?”张向北问。
“当然,谁都可以走,只要跟在三父公后面就可以。”包天斌说。
张向北还在犹豫,小覃说:“我走在你前面,张总。”
包天斌笑道:“我走你后面。”
两个人这么说,张向北豁出去,不走也得走了,再说,他对这个也实在是好奇,这么大的一堆炭火,铁匠铺里打铁也不过如此,这些炭火把铁都可以烧红,人是怎么做到可以从上面走过去的。
三个人走回到树林,把鞋子脱在那里,向南听说张向北也要去走火堆,吓了一跳,她正要说什么,小覃说,放心吧,不会有事这里,我走在张总前面。
那边三父公已经过了火堆,队伍开始移动了,三个人赶紧跑了过去,排到了队伍的后面,很快,他们的后面又排上了很多的人。
张向北心里紧张得要命,但看到自己的前面有这么多的人,特别是小覃排在自己的前一个,这才稍稍放了心,哪怕前面的那些人都是三父公的托,小覃不会是,张向北坚信这点。
每一个过火山的人,在火堆之前都有些犹豫,但一踏上火堆,速度就很快,三四步就走了过去,走过去之后,下意识地就会抬起自己的脚底看看。
火堆边上有人在提醒,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摔去。
张向北想象不出来,要是不小心摔到这火堆里,会怎么样?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又紧张了起来。
很快就轮到小覃了,小覃很快速地走了过去,张向北站在火堆前面,感觉到热气撩面,有些不敢迈出脚。
“走吧,张总,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包天斌在后面催促。
张向北一咬牙,闭上了眼睛迈出脚,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脚底触到了地上的炭火,炭火很烫,有些硌脚,热度很像是夏天光着脚,走在柏油马路上的情景,张向北明白了,前面过火山的这些人,不是他们的动作快,而是这脚在同一个地方,踩不了很久。
张向北的脚好像不听他的指挥,自己在炭火上就跑了起来,他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人已经过了火山,发觉自己已经过来之后,张向北第一个反应,就是抬起脚看看,他看到脚底红了,但没有事,没有被烫伤。
张向北回头看看,看到包天斌已经过来了,正冲着他笑,这他妈的也太神奇了,怎么可能?
“怎么样?”包天斌问。
“说不通啊。”张向北说。
包天斌和小覃大笑,包天斌问:“要不要再走一趟?”
张向北赶紧摇头说不要不要,他觉得自己这一趟过来,已经是侥幸了。
谷蜅</span> 三个人走回到树林,看到向南脸都已经涨红,快要哭了,看到张向北就骂道:
“我都紧张死了,你们还真的走啊?”
张向北嘿嘿地笑着:“真的可以走过来。”
“什么感觉,张总?”包天斌问。
“感觉就像是夏天的时候,光脚走在柏油路上,柏油路很烫,好像还布满了石子,凹凸不平,很硌脚。”张向北说。
“那么,刚刚你被催眠了吗?”包天斌问,张向北一下就愣住了。
快五点钟的时候,过火山的环节结束了,小覃留他们吃晚饭,说是晚上还有公期戏可以看,今天的公期戏,请的是临高的人偶戏剧团。
“晚上家里也可以住的。”小覃和他们说。
临高人偶戏,是全国仅海南独有、世界少见的稀有剧种,也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其他地方的人偶戏,是演员躲在台下或者帷幕后操纵木偶进行表演,临高人偶戏是演员手拿着木偶,一同上台,演员也化了妆,人和偶演的是同一个角色,用演员丰富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来弥补木偶表情单一的不足。
向南心里很想看看,但觉得自己的身上都已经臭了,流了太多的汗,身上干了湿,湿了干,似乎都结了一层盐壳,这个时候,急切地想到空调车上,急切地想洗一个澡。
张向北和包天斌,走过了火山之后,也觉得兴致已经尽了,三个人告别了小覃,踏上了回三亚的路。
一路上,张向北始终对自己居然能够走过那堆炭火,感到百思不得其解,问包天斌,包天斌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也问过好多人,没有人能够说的清,当三父公的应该知道,但这个好像是他们这个行当的秘密,不会和外人说。
“也是,要是大家都知道,这过火山就不吸引人,没人会去傻傻地走了。”张向北说。
到了世界热带植物园大酒店,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这一次,张向北不由分说,就给包天斌开了一个房间,还让服务员送过来一套岛服,他和包天斌说:
“先洗个澡,洗完澡你上来,晚上不出去了,我们就在上面露台吃晚餐。”
包天斌只能从命。
包天斌洗完了澡,换上一身岛服,心想,张向北他们是两个人,应该比自己要多花一些时间,他就不急着上去,而是在房间里藤编的沙发上坐下,一边抽烟,一边拿起电话,打电话回去海城,和公司里留守的副总联系。
打完电话,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包天斌这才出门,也没有坐电瓶车,而是走上去。
走到半路,张向北的电话来了,问:“你洗个澡,怎么这么磨蹭?”
包天斌笑道:“早就好了,我留时间给你们恩爱啊。”
张向北骂:“人都快累脱臼了,恩爱个鬼,快点快点,肚子饿了。”
“好好,我已经在半路了。”包天斌说。
包天斌到了张向北他们的别墅,张向北和向南早就已经洗好了澡,连酒菜都已经点好,送上来了,在露台上摆了一桌。
张向北招呼包天斌坐下,三个人开吃,张向北和包天斌两个喝红酒,向南还是喝果汁。
天已经黑了下来,下面山谷里点着一盏盏的灯,灯光被掩映在植物的枝杈间,若隐若现,使整个山谷看上去幽深神秘,远处的海洋公园,又像一个水晶宫熠熠闪光,从这里可以看到那玻璃餐厅里,恍恍惚惚、交杯换盏的人影。
月亮升起来了,在更远处的大海上撒下一片银光。
“这里可真漂亮!”包天斌感叹道。
两个人一瓶红酒下去,向南替他们开了第二瓶,张向北举起杯子和包天斌碰,说:
“谢谢你,老包,辛苦了。”
包天斌笑道:“辛苦什么,不就是玩嘛,玩有什么辛苦。”
张向北说:“你都陪了我们两天了,明天不用再陪了,公司里那么多事,你怎么走得开。”
“那不行。”包天斌说,“你们在这里,我就要陪着你们,公司的事情我会遥控指挥的,对了,陪你们,也是吴欢给我下的任务,张总,冯团长,我要是没有陪好你们,会被他们封杀的。”
张向北和向南都奇怪了,张向北问:“谁封杀你?”
“向依云和刘得华、丁勉力他们啊,我们有一个工作群,他们在群里都和我说了,让我陪好你们,要是没陪好,我会被他们踢出群的,吴欢和周若怡、马琳说,她们一致支持。”
张向北和向南大笑,包天斌说:“接下去想去哪里,我来安排。”
张向北说:“我想去定安的百年牛市看看,还想去琼中看看。”
包天斌说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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