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妲己小心翼翼挑了鱼刺,把鱼肉放在吕裳的碗里:“小裳姐,吃吧。”

    “嗯嗯,谢谢妲己妹妹。”

    吕裳温婉一笑,吃着吃着,她泪眼婆娑起来。

    “爹……”这一刻,吕裳记忆回来了。

    她想到了吕白早已经死了,而她,也到了花甲之年。

    “相公。”

    吕裳看向了王重,似乎想要说话,但却说不出来。

    “小裳,休息一会儿吧。”

    王重拍着吕裳的肩膀。

    “我累了。”

    吕裳回到了床上,回味着屋里的烤鱼味道,想起了第一次遇到王重的那一刻。

    他们之间有过误会,有一段时间吕裳甚至表示不想理睬王重,可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虽然忐忑,但是最后很幸福。

    “我先睡觉了。”

    吕裳很安静,并没有大吵大闹,这一觉,她没有再醒来。

    “小裳姐…………”

    孙妲己泣不成声。

    “哎……”

    屋内,只剩下王重长长的叹息声。

    此刻,他突然感觉长寿也不是那么的开心。

    身边的爱人都走了,只剩下孙妲己,几十年后,孙妲己也只剩下了一个,那该是多么孤独啊。

    “妲己,我们离开这里吧。”

    办好了吕裳丧事之后,王重站在吕裳墓碑前说道。

    “去哪里呀?”孙妲己不解。

    “天涯海角,我们一起看看。”

    孙妲己微微点头,想了想,她问道:“相公,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了。”

    “你是想要问我,为什么我一直这么年轻,是吧?”

    外人可能看到了王重化妆的样子,以为王重很苍老了。

    但是作为王重身边的枕边人,几个妻子都知道王重并不是普通人。

    孙妲己心中早就很奇怪了,可当时苏小兰说过,相公不是普通人,有些问题不必多问。

    苏小兰既然都这么说了,孙妲己她们自然不好多问。

    而现在,王重身边的妻子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孙妲己这才忍不住询问。

    王重没有准备隐瞒什么,毕竟以后要生活在一起,到这个时候还对孙妲己隐瞒,岂不是让孙妲己寒心,说明自己不信任她?

    “其实……我是妖,我从小就和苏小兰生活在一起,也只有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随后,王重简单的说了一下。

    “原来你是鼠妖。”

    孙妲己很惊讶,不过并未流露出什么害怕之色。

    两人生活了这么久,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哪怕王重对孙妲己说我以前杀过好多人,是杀人犯,恐怕孙妲己都不会害怕王重。

    随后,两人收拾好行礼,告别了子女们,说出去游山玩水了。

    子女们虽然一直挽留,担心王重和孙妲己这么大年纪会出事,可是王重去意已决。

    “孩子们,我和你们的母亲此行一去,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你们记住,做人不要贪心,适可而止即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为父现在没什么好教你们的了,你们以后的生活,全看你们自己,再见了…………”

    王重对子女们以后的日子挺放心的,几个子女被他教育的都很不错,这得益于他这么多世的育儿经验。

    坐着马车,王重和孙妲己离开了米城。

    一路上,两人领略每个城市的风土人情,也进入凶险的野外之地。

    幸好王重妖术高深,很容易解决各种各样的麻烦。

    …………………………

    就这样,两人相濡以沫,一晃走过了二十五年。

    大海前,王重搀扶着颤颤巍巍走路的孙妲己,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孙妲己深吸一口气,开心的道:“老头子,这就是大海吗?”

    “是啊,大海,碧蓝的大海。”

    “我以前只是听说,但是第一次见,相公,你为什么对大海这么熟悉?”孙妲己感慨:“我感觉,你什么都懂。”

    “毕竟我是妖。”王重道。

    “嗯,好想以后都住在这里。”

    孙妲己道。

    “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前面有林子,我去砍柴,搭建个房子,怎么样?”

    “嗯嗯,这样每天能看到大海了。”

    孙妲己很开心,她年纪已经很大了,走不动了。

    随后,王重去附近的小镇上购买了镰刀和砍刀,熟练的搭建起茅草屋。

    孙妲己则是在王重搭建好的烤架上点起了炉子烧烤。

    烤的鱼和肉都是王重镇上买的,孙妲己年轻的时候并不会烧烤,但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她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老头子,休息一会儿吧,吃点东西,我烤好了。”

    孙妲己似乎被烟给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重连忙过去,拍着她背脊道:“妲己,你坐着休息会,年纪这么大了小心点。”

    “我还年轻呢。”

    孙妲己似乎并不想承认自己年纪很大了。

    “行行行,你还年轻。”

    王重无语一笑,吃起了烤鱼。

    “不错,你的技术又有进步了,哎,你说这以后要是吃不到你的烤鱼了,我该怎么办啊?”

    孙妲己笑了笑,“所以你要学啊,你还年轻,可以的话,再找几个老婆吧。”

    王重摇摇头:“还是算了。”

    “为什么,你要是不喜欢,为什么当年找那么多老婆?”孙妲己奇怪问。

    “这还不是因为你们追我,我不接受也没办法啊。”王重无语道。

    “你……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孙妲己冷哼。

    “好了老婆子,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耍性子。”

    “我才没有耍性子,我是认真的,我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老头子,以后你找个和我一样好的照顾你吧。”

    说完,孙妲己忍不住沉思起来,缓缓道:“我知道,你这些年为了陪我,一直都不娶,其实我心中明白的,我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其实都懂…………”

    “哎,老婆子,不是我不想娶,而是不想再有人离开我身边了,你知道吗?有你们,我就足够了。”

    将孙妲己拥入怀中,在外人看来,这一幕可能很怪异,因为孙妲己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而王重是这么年轻。

    这幅画面恨不协调,但是王重和孙妲己就这么很自然的依偎在一起,一起吃着东西。

    三天后,王重建好了他们的小窝。

    可惜,幸福的日子没过多久,孙妲己身体突然变差了,一天不如一天。

    “我想家了。”

    这天,王重本来想带着孙妲己离开这里,孙妲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那我们回去吧。”王重道。

    “我想看看小兰姐,小裳姐,豆豆姐,仙仙姐她们…………”

    “嗯,那我们回去吧。”

    王重去镇上购买了一辆马车,毕竟孙妲己年纪这么大,不坐马车的话吃不消。

    王重赶车,孙妲己坐在车里,朝着米城的方向行驶着。

    路途太远了,都过了一个多月,但是离米城还有好一段距离。

    而孙妲己的身体已经迅速恶化,连饭都吃不下了。

    “老头子,还有多远。”孙妲己问道。

    “马上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到了…………”

    王重彻夜赶路,他知道孙妲己很虚弱了,为了满足她最后的心愿,他必须要尽快赶到苏小兰她们埋葬的地方。

    “嗯,老头子,我可能……坚持不住了,记住,我要是死了,把我和小兰姐她们埋在一起,她们最照顾我了,和她们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我知道。”

    王重一咬牙,马车加快了速度。

    三天之后,王重终于来到了当年苏小兰的故居。

    如今这里被王重的后人改造成了宗祠,是属于苏家的宗祠,苏家办什么事的时候,都会过来祭拜列祖列宗。

    因为在这些后人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王重和孙妲己早就死在了外面,在宗祠内,自然也摆好了王重和孙妲己的牌匾。

    这地方有一对老夫妻看守着,王重没有贸然打扰他们,而是来到了苏小兰她们被埋葬的地方。

    “老婆子,我们到了!”

    王重能够感受得到孙妲己还有一丝生机,支撑这一丝生机的,是孙妲己最后的愿望。

    她想看姐姐们最后一眼。

    搀扶着孙妲己下了马车,孙妲己干枯的双腿站在地上,如同一个学着走路的一岁孩子,步履蹒跚的来到几座墓碑前。

    墓碑,明显经过后代们的修缮了,虽然不说是崭新如初,但至少一看就气势不凡。

    “姐姐们,我来了。”孙妲己用力磕头。

    “妲己,要见见我们的孩子们吗?”王重询问道。

    “还是算了,我们这个时候回去,会吓坏他们的。”

    孙妲己也看到了祠堂里她和王重的牌匾了,她知道,儿女们一定是认为他们已经死在外面了。

    况且,从祠堂可以看出,她和王重的后代们生活的很好,没必要去打扰他们了。

    “姐姐们,我看到了大海,可惜,当年我和相公走的时候,应该带上你们的牌匾的,都怪我,没想到这一点,没带你们一起看看,不过没事了,我马上下来陪你们,和你们说说大海的样子…………”

    孙妲己说着说着,身子骨好像水似的,要躺倒在地。

    王重连忙扶着孙妲己:“老婆子…………”

    “我好累,先休息一下…………”

    支撑孙妲己过来的愿望已经完成,此刻她无牵无挂,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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