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和姜百灵也在同时动了,他们手中各自出现了一把闪烁着光芒的匕首,这应该是他们防身用的灵器,姜家果然也是有底蕴的!

    “哐当!”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惊鸿那道流光迎着姜桓和姜百灵两人手中的匕首而去,却只发出了一个声音!

    楚乔一击之后,身影已经回到了原地,不过是流光一闪之间,速度快得一般人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就像她根本就未曾动弹过一般。

    而她对面的姜桓和姜百灵两人还保持着举着匕首刺下的姿势,他们整个人却像是被使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在原地,等到楚乔收起手中的惊鸿之后,他们手中的灵器这才发出一声脆响,“呯”一声落到了地上。

    楚乔转过身,有些疲惫的跟九饼挥了挥手,“走吧。”

    九饼默然无声的跟了上去。

    他知道楚乔此刻的心情,很难形容。

    随着他们脚步声,姜百灵和姜桓两人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线,那红线慢慢的扩大,然后就听到细细的声音,就像是沙子落到地上的声音,“嗤嗤——”他们两人的身前都弥漫起了一层红色的雾气。

    接着,楚乔和九饼听到了一前一后两声身体倒地的闷响。

    楚乔的眼睛闭了闭,脸上带着一抹释然和隐痛。

    井月,姜奶奶,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害你们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

    九饼看到楚乔的脚步有些踉跄,赶紧上前扶住楚乔,他心疼楚乔此刻苍白如纸的脸色,却没有出言安慰。

    乔乔一直都是善良的,不是吗?一个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别人的人,却亲手杀死了两个人。

    虽然那两个人是罪有应得,但是乔乔心里同样很难过吧?

    只是一招,在绝对的强势面前,姜百灵和姜桓挡不住乔乔一招!

    楚乔心头也迷茫痛苦,她不断的用催眠一般的念头告诉自己——他们该死!可是,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你修习通灵玄术,就是为了杀人吗?就是为了杀人吗?”

    两人的声音消失在了夜色中,等到姜家的那些人醒过来之后,只看到了姜桓和姜百灵两人冰冷的尸体。

    “杀人了!杀人了!”

    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在姜家人的口中响起,在玄学世家眼中,世俗的律法是根本不能够约束他们的,他们是可以用“天道”的名义,去收取别人的性命,可是,姜家的人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姜家的人会死在别人手中!

    “是楚乔!是楚家的人杀了大小姐和姜桓!”

    在短暂的惊惶之后,姜家人镇定了下来,“我们快点带大小姐和姜桓回去!也许家主和长老们会有办法救他们!”

    “对!对!是楚乔杀了他们,我们一定要告诉家主!”

    ……

    没过多久,姜百灵和姜桓的尸体摆在了姜家家主姜经纬的面前。

    这个爱女如命的男人,看到浑身是血的女儿,痛呼了一声,一口血喷出来,竟然就那么生生的晕了过去。

    而控魂宗的宗主,此刻已经走到了姜家帐篷外。

    当云陌回到云家驻地的时候,楚明宇奇怪的看着云陌,“乔乔呢?”

    云陌更加惊讶,“乔乔不是留在这里吗?”

    “乔乔来找你了啊!”楚明宇心头一慌,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云陌神色一变,“乔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跟谁一起?”

    “你刚走一会儿,乔乔就跟了去,九饼跟她在一起呢!”楚明宇道,“他们说出去溜达一下,我以为他们是去找你了。”

    旁边的云家长老道,“兴许是乔乔觉得有些烦闷,便出去走走了,没事儿的。”

    楚明宇看到云陌担忧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的道,“额,小陌啊,可能是伯父多虑了,有九饼在,应该没事儿的,你放心,他们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云陌苦笑了一下,心里道,“我能说,就是因为有九饼在,我才不放心吗?九饼那家伙,可是比乔乔更会闯祸啊!”

    “对了,麻衣相门找你去说什么?”楚明宇赶紧转移了话题,他虽然也担心楚乔,可是现在也只能够再等等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发动云楚两家人出去寻人吧?再说了,楚乔和九饼的实力并不弱,也不是小孩子了,出去走走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吧?

    云陌沉吟了一下,这才道,“自然是联盟了。”

    玄门大比上,很多势力为了更小的消耗自己的实力,通常会选择结盟的方式共同进退,从而最终获得的利益,当然也可以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

    不过,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在以往的玄门大比之中,也经常会出现同盟反水,最终的敌对却结为盟友的事情,所以,势力与势力之间的结盟,通常会让那些掌权的人颇伤脑筋。

    “哦,这倒是并不出乎我们的意料。”楚明宇点点头,“不过……以麻衣相门的实力,应该不需要结盟才对啊,为什么这次玄门大比,还没开始,他们就这么心急的找上门来了?”

    云陌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很多人立即退出了门外,留下的全都是云楚两家的核心人物,云陌这才开口道,“刚才麻衣相门的门主跟我提起了古祭坛。”

    “什么?古祭坛?”楚明宇很明显也是听过古祭坛的名号,忍不住道,“古祭坛不是消失千年了吗?千年之前,四大家族最后一次大比之后,古祭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麻衣门主怎么会提起古祭坛?”

    云陌下意识的沉声道,“麻衣门主告诉我,麻衣相门历代门主都没有放弃对古祭坛的占卜,那可是上古大能留下的东西,怎么会彻底消失?只要是机缘到了,肯定会重临世间!”

    “那这么说……”饶是楚明宇这个心境很淡泊的人听到“古祭坛”三个字,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兴奋的道,“他们占卜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云陌点点头,“说起占卜术,麻衣相门的确有其神妙之处,就算是我云家,也不敢撄其锋芒。麻衣门主告诉我,这个占卜并不是他一人完成的,而是集数代门主之力,一直不停的推演,这才算到,千年之后,古祭坛会再临世间!”

    “难道是这次玄门大比?……”在场的人都有些按捺不住了,关于古祭坛的传说,楚家比云家更多!毕竟,最后一个进入到古祭坛中的人,便是楚家的一位先祖啊!

    楚家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云陌,等着他说出古祭坛的消息。

    云陌的神色已经告诉了他们,“是的,这次玄门大比,正逢古祭坛消失一千四百年整,上古祭坛会在玄门大比之期重临世间!”

    “什么?”楚明宇激动的一下站了起来,“那么,这次玄门大比就有机会开启上古祭坛了?!”

    云陌点点头,“最终得到上古祭坛认可的人,自然可以开启祭坛!一千多年未曾有人开启过祭坛了啊……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玄门即将复兴呢?”

    “麻衣相门的这个占卜……有几成把握?”楚明宇短暂的兴奋之后,又立即问道,“这次真的会出现祭坛吗?”

    云陌道,“麻衣相门数代门主千年推演,就算是稍有偏差,偏差也不应该很大,玄门大比的日期一直是沿用的千年前四大家族大比的日期,而四大家族大比的日子,自然也是开启古祭坛的日期,所以……应该有九成把握吧!”

    云家大长老忍不住开口道,“就算是只有一成把握,也值得咱们拼一拼了!”

    楚明宇点点头,“云大长老说得对,就算是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拼一拼啊!但凡有人能够得到上古祭坛的认可,咱们玄门的传承说不定就能够再延续下去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势微!”

    “咱们家少主和楚乔小姐,自然是最有希望得到上古祭坛认可的人!”云大长老毫不谦虚的说道,“咱们云楚两家何必要跟别人结盟?我们两家的势力就足够了!”

    楚明宇心中叹道,若是老爹楚云天在此,楚家的实力自然不弱,可惜现在……单说实力,楚家甚至远远比不过云家啊!

    云陌似乎看出楚明宇的心思,上前道,“伯父,我们两家原本就是一家,您不必担心,不管是否与麻衣相门结盟,都不会改变我们两家的关系。”

    这个楚明宇自然知道,云陌对楚乔的心意,谁看不出来?

    “小陌,你的心意我明白!”楚明宇点点头道,“不过,现在你是云家的家主,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不管是你还是乔乔,若是最后能够得到祭坛的认可,那才是我们云楚两家的幸事!所以,你无论做任何决定,伯伯都支持你!”

    听到楚明宇说这句话,云家人看向楚明宇的眼神也更加钦佩了。

    难怪楚家会教出楚乔那样的好姑娘。

    “伯伯,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云陌郑重的点点头,“就算是我们打算跟麻衣相门结盟,也不是现在。”

    “为什么?”旁边有人问到,“他们现在是现赶着来找的咱们啊!”

    云陌微微一笑,“结盟的双方,如果实力不对等,那么很可能弱者一方,会成为强者一方的傀儡。我们就算是要跟麻衣相门结盟,也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实力!我们并不是依附于他们,我们的实力,足以跟他们站在对等的位置上!这样的结盟关系才牢固。如果我们云楚两家的实力加起来,也远不如麻衣相门,我看,我们就真没有什么必要跟他们结盟了。”

    楚明宇点点头,看云陌的眼神,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啊。没想到小陌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没有在利益面前迷失,也能保持沉稳的心境,难得!难得!

    “少主说得对!”一旁云大长老也心悦诚服的点点头,“我们都听少主的。”

    云楚两家的人,再也不会因为云陌年轻而对他不放心了,两家俨然就以他为首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少主,楚家主,楚大小姐回来了!”

    听那声音,似乎有些焦急,云陌刷的便从位置上消失了,第一个冲了出去,果然看到楚乔身上带着斑斑血迹,一脸苍白的被九饼扶着回来了。

    “乔乔!又怎么了?”云陌这时是又心疼又焦急,这才一刻没有看着她,她就把自己给弄伤了!这要让他以后怎么敢离开她半步?

    楚乔勉强的笑了笑,“我没事儿的。”

    “还说没事儿!”云陌焦急中又带着点责备的意味,“你怎么老是让我这么担心呢?”

    九饼在一旁道,“都别说了,让乔乔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云陌看了九饼一眼,然后让人把楚乔送进为她准备的房间中,这才拉着九饼到一边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你这是兴师问罪呢?”九饼斜瞅着云陌。

    云陌没好气的道,“我要是兴师问罪,还跟你啰嗦什么?先把你暴打一顿!你怎么毫发无损,偏偏乔乔受伤了?你有没有好好保护乔乔?!”

    被云陌这么一说,九饼立即歇菜了,耷拉着头道,“是我没保护好乔乔。”

    “好了,我还不知道你?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可没功夫来怪你!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快告诉我!”云陌焦急的道。

    九饼这才把他们出去之后的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的告诉了云陌,听得云陌目瞪口呆。

    “这么说来……你们在墨玉空间里面呆了很多天?”云陌暗暗咬牙,当他听到是姜家的人算计了他们两人时,眼中迸发出了一股寒意,不过他却暗自庆幸,虽然九饼和楚乔在墨玉空间里面呆了很多天,外面的时间却没有流逝,要是墨玉空间里面的时间跟外面的时间一起流逝,这么多天他找不到乔乔,恐怕会疯掉啊!

    “是啊……直到那个苏妲己和纣王都死了,我们才离开了墨玉空间。”九饼道,“也合该那个臭女人倒霉,我们都要离开了,她居然自己蹦跶了出来!这不是找死么?”

    “乔乔……亲自动手杀了他们?”云陌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九饼,他还不了解楚乔吗?楚乔别说是杀人了,就算是让她杀一只鸡,她也扭扭捏捏的下不去手。就算是面对怨灵,她也去超度他们。没想到,乔乔居然亲手杀了两个人……

    “是啊!”九饼道,“我都担心乔乔下不去手,正准备动手呢,谁知道乔乔居然……只用了一招,就把那两个人解决了!”

    “难怪……”云陌想起了楚乔回来时的神色,他还从未见过楚乔这般失魂落魄。

    “虽然她给姜奶奶和井月报了仇,但是并不开心呢!”九饼道,“我嘴笨,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陌陌,还是你去吧,你最会说话,你去让乔乔高兴起来。”

    云陌点点头,“好。”

    当云陌推开楚乔的房门时,看到楚乔正和衣背对着门,静静的躺在床上。

    “乔乔?”云陌轻声呼唤了一声,走到楚乔的身边,他能够感受到楚乔并没有睡着,她的呼吸时而悠长时而短促,很明显心绪不宁。

    楚乔没动。

    云陌心疼的伸手轻轻的抚在楚乔的额头上,一股柔和的灵力缓缓的释放了进去,“乔乔,还在难过?”

    楚乔紧紧的闭着眼睛,缩着身子,像个婴儿一般,缩在被子里面,不肯睁开眼睛。

    “乔乔……我一直以为乔乔女王是最坚强的了,天不怕地不怕呢……”云陌轻声道,“现在看来,乔乔只是一个小女孩子呢,也会跟自己闹别扭,跟自己生气……”

    “谁说我跟自己生气了?”楚乔终于闷声闷气的从被子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来,“我只是想睡一会儿。”

    “乔乔,你做得很对。他们死在你手里,并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自己的错。一饮一啄,都是有定数的,这只是‘天道’借你的手,惩罚他们而已。”云陌俯下身子,把楚乔搂在怀里。

    楚乔的睫毛抖了抖,眼角滑出一抹晶莹的泪意来,身子微微轻颤,像个可怜的小动物一般,任由云陌把她单薄的身子抱在怀里。

    “在讨厌那个不够决断的自己吗?”云陌把下巴抵在楚乔的额头上,“不要这样……人的善良,是建立在用善良去体察善良之上。姜百灵他们已经失掉了做人的善良,自然也不配得到别人的宽恕。乔乔,你其实也想过宽恕他们吧?只是,姜奶奶的死,和井月的死,让你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对吗?”

    楚乔把头狠狠的埋在云陌的怀里,轻微的啜泣声传来,“嗯。”

    “现在,你终于可以坦然的去面对姜奶奶和井月了,把善良用在善良的人身上才对啊。”云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楚乔,“你想想看,若是姜百灵他们遇到的不是你和九饼,而是别人,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恐怕这世上会再多两道冤魂而已。”

    “这些道理……我都懂。”楚乔哽咽着道,“只是……我心里就是难受啊……”

    “乔乔,人总要经历这些,才能长大,不是吗?通灵师并不只是和亡灵打交道啊!没有坚毅的心智,如何能够成为强大的通灵师呢?”云陌继续轻声道,“不必有负疚感,也许以后,我们还会面对这样的抉择,难道每次,你都会这样把自己责备一番吗?”

    楚乔又拱了拱脑袋,埋着头,不肯说话。

    “好了……别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说着云陌便轻轻的拍着楚乔的背,像哄小孩子睡觉一般,哄着楚乔。

    说也奇怪,楚乔居然在云陌那奇怪的韵律中,安然入睡了。

    迷蒙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江南小镇,烟雨蒙蒙里,一位老人挎着一只竹篮在石板路上走着,她的身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正撑着一把伞,为老人遮蔽着那细雨。

    好熟悉的背影,楚乔忍不住唤了一声,“姜奶奶!”

    老人停住脚步,回头看过来,仍旧是一身朴素的青布褂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望着她,而她身边撑伞的女子,正是那个乖巧的井月,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了豆角。

    楚乔似乎不记得她们已经是隔世的人了,飞快的跑过去,“姜奶奶,井月,你们要去哪儿?”

    井月笑着道,“我要陪外婆回老家啊!”

    “啊?”楚乔一愣,“这里不就是你们的老家吗?”

    姜奶奶摇摇头,“不是得啊,我们的老家在很远的地方哦,谢谢你,乔乔。”

    “姜奶奶,你谢我做什么?”楚乔不解的问道,“我该谢谢你才对啊!”

    姜奶奶牵着楚乔的手,“乔乔啊,以后我们就不回来了,你要多保重啊!”

    井月也在一旁道,“乔乔姐,多谢你在燕京照顾我,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井月,你不读书了吗?你把姜奶奶送回老家之后,就回来读书吧?我们寝室里的床位还给你留着呢!”楚乔赶紧道,“可别耽误了学习。”

    井月摇摇头,笑着道,“乔乔姐,认识你,真的很开心。我们要走了。”

    说着,她们祖孙俩人的身子开始变得虚幻起来,渐渐的隐没在了烟雨蒙蒙中,楚乔徒劳的伸出手,想要挽留她们,可是,触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姜奶奶!井月!”楚乔猛的惊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还在云陌的怀里,云陌靠着她,眯着眼睛小寐,被她这一声叫喊惊醒了,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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