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宋呈平百年,经济和文化已经非常繁荣昌盛,但在与北方辽国和西北夏**事斗争中却一直处于下风,甚至战败之后被迫签订条约,每年向辽国、西夏国献上岁币,用钱来买一个安稳。

    而张斌现在之所以在边关军寨大顺城,且按照原本历史要死在这里,也是大宋军力不振,屡受西夏相欺的结果。

    张斌从小熟读儒家十三经,礼、乐、射、御、书、数这儒家六艺更是从小勤学苦练,特别是箭术颇为精通,但科举未中,便只能算是平庸,自谋出路。

    事实上,张斌的努力和天赋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但绝不能说是平庸。

    在张载亲自严格要求和教导下,张斌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没有一日辍笔。

    但北宋一朝就算苦读十年,要想金榜题名考中进士,也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比后世高考进北大、清华还要艰辛困难很多。

    在张斌的记忆中,大宋如今有两千多万户,子民更是史无前例的超过了一亿,如此多的人口,每三年才录取三百余名进士,平均一年只有一百,如此小的比例,让现在的张斌想想都感觉绝望。

    更别说考中进士的一直是南多北少,福建、两浙、川蜀几路之地,每州一科出十几个进士都不稀奇,甚至某些儒学大族,一科出了六七个进士也时有发生。

    而在西北诸路,五十多个军州,每次中的进士自大宋立国以来从未超过五个。甚至在西北的一些军州,连续三五十年都不出一个进士也是常有的事情。

    总之,如此小的比例,张斌没有中进士实在不算什么,但因为他老爹是大名鼎鼎的关学张载,相映之下,便被世人感觉他平庸了。

    而张斌自己也不争气,科举未中之后性情大变,由一个乖乖好学生,变成了一个纨绔废物公子。

    好在张斌还有举人功名,张载想办法将他送到大顺城主将种谔身边充当参议,妄图让其在军中磨砺,走上正道,但现在看来也没有多大的效果。

    张斌来到这大顺城已经有一年多了,种谔安排的军务虽然也没有拉下,但算不上勤勉,更不说出彩,反倒是成为了大顺城有名的纨绔公子,一有时间便去红月楼鬼混。

    本来这年头,官宦子弟去青楼也不算什么,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还脱光了衣服上吊自杀,用丢人现眼和辱没家风都已不足以形容张斌干的事情,而且因为此事他有了“白痴”这个头衔。

    ……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上天给了我如此奇特的际遇,若不改变一些东西,真妄为穿越人士,最起码也要让弱宋变成强宋,再之后……”

    张斌接受现实后,便暗自憧憬开挂人生,但突然想起眼前还有一个大麻烦需要立刻解决。

    “这个时代名声太重要了,这件事情足以毁了我的前程。”

    “更不用说什么开挂人生。”

    张斌眸中闪过一抹寒光,他在后世并非是什么善男信女,丰富的人生阅历,让他轻易从记忆中看出很多蹊跷。

    此时他脑海里面浮现出了一个女人和一名青年男子的身影。

    女人无疑是丰腴、艳丽和迷人的,让原来的张斌转碾难眠,爱得死去活来。

    而青年男子却是一度吊死张斌,然后又扒光他的衣服,让他身败名裂的罪魁祸首。

    脑海里面念头闪烁,张斌转身回了院子,写了一封请柬,递给虎头,道:“去一趟监军府,将这封请柬交给吴府公子吴成杰。”

    “好的,公子。”一直站在门口发呆的虎头答应一声,走过来接过请柬,大步离去。

    张斌沉思半响,离开书房,一路穿堂过院,来到后院的小花园,凭着记忆在花园一角,找到了五株相同的花草。

    张斌在大顺城的宅子不大,花园长宽十来步,有哪些花卉,即使原来的张斌未曾关注过,但也是有印象的。

    找到的这种植物茎直立,植株呈丛生状,茎为四角柱状,顶生总状花序,花序长达成人中指长,苞片较小,蓝紫色,颇为好看,有一定观赏性。

    张斌不知道这种花草在宋朝叫什么,但却知道这种植物在后世一些领域内可谓是赫赫有名。

    鼠尾草,张斌没想到在自家院子竟然有这种好东西,一想到鼠尾草的特性,他对今晚上的计划信心更足。

    鼠尾草是为数不多可以让人心神失控,乃至于产生幻觉的神奇植物之一。

    吩咐竹娘将五株鼠尾草小心的挖出来,张斌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厨房里面,将鼠尾草轻轻的折断,撕成小块,然后用浸水的布巾仔细塞满了自己的鼻子,紧紧闭起嘴唇,将鼠尾草放在火盆上面开始焙烤。

    待鼠尾草烤得焦黄,张斌又小心的研磨成粉,找了一个有塞口的小瓷瓶装了进去。

    ……

    ……

    夜晚。

    一身华丽锦衣,头戴冠帽的张斌带着虎头走进红月楼,嬉皮笑脸的对老鸨道:“十娘,准备一个雅间,本公子今晚约了吴公子。”

    这十娘看着他,眼睛深处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讥讽,道:“哟!原来是张公子,您里面请,我就这给您安排。”

    随着两人的对话,红月楼门厅内外陡然一静,在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然后便又转过头,只是时不时还会往这边看几眼。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这一刻,张斌依然被或明或暗鄙视的眼神和一些指指点点的讥讽议论声弄得面红耳赤,恼火之极,切身体会到了人言可畏的杀伤力。

    面无表情的上了楼,进了老鸨准备的雅间,张斌便立刻对虎头吩咐道:“去门口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虎头答应一声,去了门口。

    张斌拿出两片非常小的布巾,用茶水浸湿后塞到自己的鼻孔里面,确保外人看不见。

    然后才拿出小瓷瓶,将里面鼠尾草粉末小心的倒进油灯里面。

    张斌刚刚做完这些,便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赶紧将小瓷瓶收起来,随口道:“虎头,让吴公子进来。”

    “子玉,身体恢复如何,哥哥我正准备明日去府上看望你。”一名身形单薄,脸色略显苍白的贵公子走了进来,笑着向张斌抱拳打招呼,称呼张斌的表字,可见两人平时关系很不错。

    “吴兄先请坐。”张斌一脸苦涩的笑着抱拳,又转头吩咐道:“虎头,你在外面看着,我和吴公子有要事要说,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张斌说话的时候有意呼气,不敢有半点吸气,说完之后便立刻紧紧闭嘴,通过塞有过滤布巾的鼻孔呼吸。

    鼠尾草虽然神奇,但遇水便会发生化学反应,变成其他无害之物,吸附在鼻孔里面的湿布巾上。

    吴成杰眼睛微眯,挥手让自己的随从也退下了。

    两人落座之后,张斌唉声叹气道:“吴兄,小弟今日请你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七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小弟好像喝多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吴成杰心想当日你被我灌了三坛酒,喝得跟死猪一样,当然记不清楚了,只是可惜了,这个白痴竟然没死,虽然已经身败名裂,但还是必须要死。

    脑海中念头闪动,吴成杰却一脸歉意道:“子玉,不是为兄说你,一个青楼女子,你用不着这般痴情,当然这与你当时酒喝得太多,一时难以自控有关。只是当时为兄也喝多了,否则定会阻拦你的。”

    张斌一边听着吴成杰胡说八道,一边暗自观察对方眼睛,见对方眼睛深处已经有了一些红血丝,瞳孔也有了涣散迹象,不由心中大喜。

    “吴兄,你如实回答我,你是不是也喜欢月奴。”张斌故作气愤的问道。

    吴成杰本来打死都不承认的,但心底深处突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张狂之意,对一直压在心底的秘密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冷笑道:“张斌,我也不隐瞒你,月奴是本公子的老相好,你只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可怜虫而已。”

    “这鼠尾草效果恐怖如斯,吴成杰此时的神色举止和所说的话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张斌心底暗惊,但却一脸怒色,道:“吴成杰,你别信口开河,我被你们利用什么了?”

    吴成杰冷笑一声,看着张斌一脸的厌恶和鄙视:“你个白痴恐怕还不知道,我和月奴诱骗你将大顺城防守部署都说了,如今这大顺城防守部署西贼那边已经知道了。”

    张斌脸色一变,咬牙道:“你和月奴都是西贼密谍?”

    吴成杰骂道:“白痴,月奴是西贼的密谍,我只不过是有把柄在月奴手上,不得不帮她做事而已。”

    张斌看着吴成杰双眼已经布满血丝,瞳孔涣散,知道此时不管问什么,对方都绝不会有半丝说谎,但随着时间推移,对方眼前就会出现幻觉,可能会变成疯子。

    张斌的主要目标是证明自己的清白,吴成杰若是变成疯子,反而适得其反,所以他立刻冷哼道:“吴成杰,月奴现在何处?”

    吴成杰轻视道:“告诉你这个白痴也无妨,月奴接到上面任务,去了横山中的黑罗部。”

    张斌突然喝道:“吴成杰,你就是个懦夫。”

    说完,张斌立刻站起,推开门走了出去。

    吴成杰神色扭曲,紧跟在后面,吼道:“张斌你给我站住。”

    虎头愣了一下,紧紧跟在张斌后面。

    而吴成杰的随从看着自家公子,皱着眉头也跟了上去。

    张斌和吴成杰一前一后来到了红月楼人最多的大厅,张斌目光如电,扫过全场,甚至还看见了几个同僚。

    两人先后到来,吴成杰又大吼大叫的,早已惊动了所有人,无不向他们看了过来,议论纷纷,当然张斌免不了又被各种鄙视和讥讽。

    走到大厅中间,张斌突然停步,转身对追上来的吴成杰大声问道:“吴成杰,我问你,七日前我被扒光了衣服上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你想谋害我,还诬陷我的清白?”

    “哈哈哈……”吴成杰一声狂笑,大声道:“张斌,你说对了,七日前是我灌醉你,然后将你衣服扒光,又将你吊起来,想弄死你,还让你身败名裂,但没想到你没死,真是遗憾……”

    全场早已哗然一片,炸开了锅,有不少人恍然大悟,看向张斌时神色已经大为不同,而看向吴成杰时神色更是精彩之极。

    吴成杰的随从跑过来将吴成杰嘴死死捂住,大声道:“诸位不要当真,我们公子喝多了,刚才都是酒后之言,胡说八道。”

    说完,这名很精干的随从便强行将吴成杰带离红月楼。

    张斌今晚上的计划很顺利,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还知道了月奴竟然是西夏国密谍,可谓是收获极大,但此时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个叫月奴的女人担心张斌反应过来,主动向宋军主将种谔认罪,导致城防部署重新调整,所以才让吴成杰杀张斌灭口。”

    “闯大祸了。”张斌和两名在场的同僚随便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告辞,神色阴沉的上了马车,额头的汗珠子潺潺而下,几乎倾刻间汗水就浸湿了薄裳。

    “如今我没死,那个叫月奴的女人恐怕还会派人来杀我。”

    “但即使这样,消息泄露之后,我必定身败名裂,历史上关于张载次子之死语焉不详,死得蹊跷,事后种谔与张载交恶,多半是事情败露了?”

    想清楚眼前自己的危局,张斌大汗淋漓,但一时间却苦思无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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