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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东门外聚集了三千多的jing兵。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官道逶迤前行,远远望去,旌旗蔽ri,尘土飞扬。走在最前面的三百骑兵一般装扮,都身披大红sè的甲胄,持着长长的大枪,三百人中间,拥簇着一人,此人头戴紫金王冠,跨下黄骠宝马,身后两杆深红sè黑边的大旗,一个上面绣着个土黄sè的“韩”字,另一个上面绣着个紫sè的“齐”字。三百人身后是两千多名步军,也是刀枪如林,彩旗招展。

    其余诸侯来京城,也不过就带几十名护卫和几名官员、随从,却没有一个带上这么多兵的。这次进京面圣,是为了庆祝皇帝陛下喜得皇子,大楚社稷后继有人,太平世界,谁也没想要带上士兵来。

    可齐王韩信偏偏是与众不同,自从接到圣旨之后,他就点齐了三千最为jing锐的部下,一路浩浩荡荡地开拔向西,沿途穿州过县,竟惹得怨声载道。州县不但要热情款待齐王,还是招待好齐王这三千虎狼一样的部下,原本刚恢复了一点生机的州府县衙,一下子就亏空了不少。

    皇帝陛下已经下了圣旨,要各地解军为民,加紧农业生产,这才使流离失所的民众逐渐安定下来,州府县衙也慢慢地走上正轨,府库里也有了些积余,但是齐王人马过境之后,州县里已是财政吃紧。州官县守们个个嘴上虽然不说什么,还陪着笑脸,但一道道奏章却飞也似地传向了长安。

    跟着齐王一路西进的三千大军倒是兴高采烈,他们都是齐地剽悍之民,在军营里也呆得久了,听说有机会跟着齐王到京城去公款旅游,一个个都jing神百倍,走了许多天的路程,却丝毫不见疲惫之sè。

    不想长安城的守城之将却不许他们进城,说没接到皇帝陛下允许诸侯大军进城的命令,要求齐王只带三、四十人进城回齐王府第,其余人等,一律在城外驻扎待命。

    韩信脸sè极其难看,一见这守将的竟是自己的旧部陈奇,韩信纵马上前,马鞭一指,沉声道:“陈奇,今ri贵为天子爱将,真是好大的威风,不认得孤王了吗?”

    陈奇站在城楼之上,慌忙抱拳道:“齐王千岁,陈奇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望千岁恕罪,陈奇非是不认得千岁,而是实无天子诏书,三千甲士,非同寻常,进得城来,动静非小,陈奇纵念旧情,也惧天子严法。”

    韩信勃然大怒,喝道:“大胆陈奇,竟阻挠孤王进城,来ri天子殿前,定参你一罪!”

    陈奇毫不畏惧,高声道:“若齐王进城,陈奇下楼伏街相迎,若齐王引甲士进城,陈奇无诏不敢放行,天子自有法度,诸侯非诏不得入京,今陛下召诸侯入朝,并未召大军入京,齐王贸然引军而入,不怕大臣参你吗?”

    “嘿嘿,”韩信冷笑道,“好你个陈奇,你竟敢称孤王意yu谋反,当真不要项上人头了?”

    “多谢齐王cāo心,”陈奇笑道,“陈奇xing命,不为陛下所取,当为杀逆臣而舍!”

    韩信大怒,大手按在配剑之上,正要发话,却听背后有人高声道:“齐王,多年不见,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呵!”

    “原来是赵王,”韩信一听这话音,就知道是项飞,忙按奈住不满,转过马头去,拱手笑道,“赵王千岁也还是风采依然,看来赵地的风霜,并未能消磨去赵王您的气度呀。”

    项飞大笑道:“齐王说笑了,齐王为何不进城,难道专为等候小弟?”

    韩信扬鞭一指城楼上的陈奇,愠道:“守门之将,竟不肯孤王进城!”

    项飞一惊,道:“竟有此事,齐王千金之躯,又是得天子诏书,守将为何不开城迎接?”

    陈奇见是项飞,也认得赵王,忙抱拳道:“赵王千岁,小将陈奇有礼了,非是小将不许齐王入城,只是小将未得天子诏令,不敢放这三千甲士入城,还望赵王明察。”

    项飞一听,拨马回到韩信身边,笑道:“原来如此,齐王何不自行进城,禀明天子,取得诏书,再让大军进城不迟。”

    韩信见有了台阶可下,点点头道:“今ri就买赵王一个面子,来人,你等在城外二十里处扎营,等候孤王之令。”

    另名副将领命而去,韩信与项飞说说笑笑,打马进了城,陈奇早就迎了上来,当接拜倒,高声道:“小将陈奇,见过两位王爷,方才小将多有得罪,不过是王命在身,身不由己,还望恕罪。”

    韩信白了他一眼,冷冷硬硬地道:“鹰犬尚恋旧主,你羽翼丰满,自然高瞻远瞩,看不见孤王,也不足为奇。”

    陈奇慌忙磕了三个头,道:“陈奇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忘记齐王提携之恩,陈奇方才得罪,情非得以,还望齐王千岁见谅,陛下还降旨,来京诸侯暂不得见驾,陈奇想请二位王爷赏光,由陈奇做东,宴请二位王爷。”

    韩信哼了一声,道:“孤耻于你辈为伍。”说罢,一抽马鞭,黄骠马嘶叫一声,向前奔去。

    项飞颇有点尴尬地冲陈奇一笑,道:“陈将军勿要见怪,齐王一时生气,必不会放在心上,至于将军宴请,孤领情便是,只是范丞相昨已命人邀请,实不敢推辞,望将军不要见怪。”

    “小将岂敢,赵王何等尊贵,来ri定要赏光屈尊降临寒舍,小将不胜感激。”陈奇连忙伏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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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内,范丞相府邸,灯火通明,不时传来歌女婉转的歌声和切切的丝竹之音。

    “来来来,七位王爷,承蒙赏光,寒舍生辉,范某敬七位一杯。”范平盘腿跪在正案前,举起酒杯,冲着两边的几位贵客道。范平这几年勤苦cāo劳,人也瘦了不少,比起座中的七位发福的王爷,倒显得苍老了些。

    座中四人也停住观看歌舞,举起酒杯,齐道:“丞相客气了,干。”

    “好了,你们退下。”范平见一曲歌舞正好唱毕,挥手让歌女们下去。八名模样俊美的歌女微微颔首,倒退着出了厅堂。

    范平道:“七位王爷为陛下镇守四方,多多辛苦,范某在这里替陛下向七位致谢。”

    韩信等四人忙站了起来,施礼道:“丞相言重了,某等身受陛下厚恩,当思报效,敢不宵肝为君为国?”

    “好了,七位王爷请坐,陛下将于三天后在未央宫的麒麟阁举行宴会,大宴诸侯,以庆祝皇子降生,或许,还会在宴会上立皇子为储君呢。”范平微笑着说道。

    项飞呵呵笑道:“陛下喜得龙子,我大楚后继有人,真当举国同庆呀。”

    范平轻笑一声,道:“只可惜,各路诸侯,尚有不到者,多少令喜庆之气减淡不少。”

    长沙王吴臣一听这话,便知道范平所说的是自己的姐夫吴王英布,忙起身替英布解释道:“吴王不能前来京都,定是有恙在身,不能远行,望丞相禀明天子,恕其之罪。”

    范平摆摆手,徐徐道:“吴王若真的抱恙在身,陛下自然不会怪罪。”

    吴臣听出范平这话外之音,但自己也确实不了解情况,又想起父亲吴芮生前的再三叮咛,不可与朝廷做对,纵然英布有不臣之心,也不可相助,只宜静观其变,况且英布草莽,绝非天子对手,不可引火烧身。吴臣迟疑一下,又不清楚范平及皇帝陛下的用意如何,便不再做声,坐了下去。

    “丞相,孤尚有一事,需丞相代为禀明天子。”韩信见谈兴已起,忙说道。

    范平见韩信这样说,忙道:“齐王请讲,范某明ri一早便要面见天子,正好为齐王递话。”

    韩信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道:“那就有劳丞相大人了,孤自接到陛下的诏令,也是欣喜万分,故而带甲士三千,供陛下检阅,好让陛下放得宽心,有孤等在,有大楚如此jing兵猛将在,可保陛下子孙万世江山,不料行至长安门前,守将陈奇,竟不放行,甚至污蔑孤心存反心,请丞相递上话去,让陛下为孤做主。”

    范平听了这话,脸sè稍稍一变,不快地道:“我说齐王,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如何是孤的不对?”韩信一惊,急问道。

    范平摇摇头,解释道:“自古以来,诸侯为天子守四方,非诏不得入京,诸侯无诏而拥甲入京,旁人观来,自是意图谋反,陛下纵然不疑齐王,诸大臣能无上书参奏者吗?国人能无冷言猜测者吗?有道是三人成虎,陛下一旦起疑,齐王呵,到时你便身有百口,口有百舌,又如何能辩白得清楚?按大楚律,谋反者,夷其九族呵!”

    韩信大惊,颤声道:“哎呀,是孤失算了,丞相,这可如何是好?”

    范平见韩信确无反心,且又慌张起来,忙劝慰道:“齐王也不必过于担忧,不妨连夜草奏章一封,上表请罪,再容范某向陛下禀明,陛下必当明了齐王忠心。”

    韩信懊悔地叹了一口气,又重重地一跺脚,说道:“借丞相府上笔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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