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协同发展?”

    当朱允炆拿到这份北京抄录来的会议纪要的时候,当时就笑了出来。

    莫名的,下手位坐着的许不忌也笑了起来。

    “许阁老笑什么?”

    看到许不忌的笑,朱允炆就觉得纳闷,自己笑完全是因为这个协作体系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可是一项很著名的国策,没想到在这个时空,在没有自己干预的情况下,让一名河北的商人顾问率先提了出来。

    那许不忌笑啥?

    “回陛下的话,臣笑,完全是因为替陛下开心。”许不忌回了一句:“地方之官、地方之商眼下也已经充满了智慧,拥有了一盘棋的思想思维,能够更宽广的对待发展问题,提供发展的良策。

    这都是陛下立言著书的千秋功德啊,官民启智,何愁国祚不兴。”

    虽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但要是火车头后面全是扯后腿的混球,那也是个带不动。

    北京这份会议纪要,给朱允炆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内阁拿下去批复吧。”

    朱允炆将这份会议纪要转交回许不忌,后者领下后躬身告辞。

    便是许不忌离开之后,朱允炆依旧开怀的连笑了好几声,很是舒畅。

    “这些年真的可谓是天眷我大明啊,哈哈哈哈。”

    等到笑声落了地,朱允炆的脸色又平淡下来:“去,传大理寺卿高肃来。”

    开心的事只是一时的,但添堵的事,如果不处理掉,那就会一直堵下去。

    北京送来的信息里面,可不仅仅只是说一下北方接下来的发展问题,也一并说了那件驯兽馆发生的恶劣事件。

    影射中央、挑唆矛盾、讥讽院士。

    大理寺卿高肃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朱允炆传召他的原因,因为这个信息可不仅仅只抄送给了朱允炆,方知其这位通判司司正也向他汇报过。

    而高肃在得知之后一样非常的生气!

    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处理,一定要严肃处理,立刻立法绝不姑息。”

    跟高肃的激烈反应相比,朱允炆反倒是平淡的很。

    “之前没有立法,所以难免让一些狂狷之徒肆意了一些,但因此而严惩不贷,反倒是有些文字狱的味道了。

    咱们查漏补缺,尽快将这一部分的法律完善了,虽然说咱们这些年一直在放宽对民间的言行限制,但也是要有限度的,不能太肆意。

    连朕都一样要为自己说的话和做的事负责,像这种民间作艺的,具有一定舆论影响力面向群众的团体,更应该要谨言慎行。”

    “陛下训示的极是,臣即刻就下去召集专员补订相应的处罚律法和对民间做艺团体的行业规范。”

    高肃连连应声,末了还告了罪,认为出现了这么恶劣的事件? 北京却一时无法处置? 原因都在于大理寺的工作不够严谨,忽略了这极重要的一个领域。

    其实对于北京方知其在这次事件里面的表现? 无论是朱允炆还是高肃,都是很欣赏的。

    因为人家方知其的身份在那里? 就是一个小小的司正。

    你总不能要求方知其直接不经请示,自作主张吧。

    那么无论处罚与否,方知其本身就已经是不识大局的表现了。

    是否固执的遵守条条框框,还是跳脱出来,决定权都在朱允炆一个人的手里,即使是高肃都没有资格来置喙。

    “法无明文不处罚,这是咱们宣导的,咱们当然更应该遵守。”

    朱允炆抬了抬手:“没有违反大明律那就就此揭过吧。”

    虽然高肃心里也有点不太顺气? 但在这种问题上,他是不敢也不可以向朱允炆提任何意见,只好遵从告辞。

    “皇爷,真就这么过了?”

    身背后,双喜闷闷不乐,觉得心里很是膈应:“这些丘八太不知好歹了,还敢影射中央的政策,没有皇爷您这些年费心费力的躬耕国事? 他们早都饿死荒野,惨死塞北蛮子的刀下了。

    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就骂娘,什么东西。”

    “你瞧瞧你,丢不丢份。”

    朱允炆站起身笑话了双喜一句,负着手慢条斯理的往后宫走:“朕堂堂一个皇帝,你堂堂一个御前司大总管,咱俩总还不至于为了几个百姓的无知狂妄,还去耍小手段来处置吧。”

    作为整个明联至高无上的皇帝,在世的神灵,朱允炆要是用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就算世人皆不知,朱允炆自己心里都能难受好几年。

    太跌份了。

    这件添堵的事,交给大理寺去完善法律,堵住漏洞保证以后不在出现,对朱允炆来说就算是解决心中的烦闷了,没什么好纠结的。

    这种事就好比一个醉汉因为彩票没中奖,骂了几句上帝不开眼,然后上帝亲自露面,派出以加百列为首的天使军团,浩浩荡荡的降下神罚一般。

    简直是贻笑世人。

    能配的上朱允炆亲自用手段的,以前有孔家,后面有宗亲,然后是一些顽固的旧官僚阶级利益联合体。

    现在,整个明联范围内,还有谁或者哪个势力配得上朱允炆露面,或者特地的去嘱咐一句。

    “谁谁谁,你们替朕整他们去,朕教你们如何做。”

    朱允炆可以不计较的一笑而过,但在北京,却有人不这么想。

    府司会议结束之后的没几天,陈昭这位同知大员,就在北京组织了一次联合检查行动。

    “为了创造更好的招商环境,营建更好的经商氛围,我们有必要规范一下北京府内眼下的商业活动。”

    先立好大旗,陈昭就组织税务司和市场商业司对全城来了一次大核查。

    查的第一个,就是发票问题。

    早在二十年前大明第一次商改的时候,发票这件事就是有明文规定的。

    所有的商业行为,必须要开票。

    当然,规定是规定,很难让人遵守,这一点也不好监管,原因呢,就是路人皆知,大家都懂没必要细谈。

    除了大宗的商业交易有凭据用来抵扣流转税之外,一些小型的商业行为,不开票早就是一种不公开的共识了。

    但要是上纲上线的拿出来说,那可就要了亲命。

    驯兽馆倒了血霉。

    “账目上,七个月营收达一百六十七万,但开票额只有十四万,亏空高达一百五十三万。”

    一名税务稽查员在驯兽馆里拍了桌子,怒不可遏。

    “你们用开票额的账本到税办报税,逃脱税款,简直是无法无天。

    按照皇明三十一年最新颁行的《大明税务法》第十六款第二条之规定,现下达处罚通知。

    一、处罚你单位瞒报收入所得一百五十三万文整。

    二、对你单位脱逃税额一百五十三万的三成,即四十五万九千文进行五倍罚款,总额为二百二十九万五千文,合并罚没三百八十二万五千文,限七日内缴齐。

    如逾期缴纳,将对你馆负责人按逃税、隐瞒商业收入所得罪提起刑讼,案件转交都察司审理。

    你馆有权在收到本处罚公文的五日内,向处罚当地通判司提起复议申诉。”

    三百八十二万!

    这个数字差点当场就把驯兽馆的掌柜给送走。

    最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也在家人的积极劝说下,这位掌柜选择了坐牢。

    反正他的银行户头里就剩下七八十万,还是把钱留给一大家子媳妇孩子用吧。

    不就七年大狱吗,人进去了,馆子只要继续开,儿子都大了也能照顾着生意。

    这掌柜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结果还是把肠子悔断了。

    税务司的检查还只是罚钱,但市场商业司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驯兽卖艺,按照皇明三十七年颁定得《市场商业行为规范条例》属一级危险性商业行为,你馆馆内作艺场与观众区无安全间隔,护栏高度不足一丈,无法确保观看表演人群的人身安全,属于严重违例。

    按照条例,你馆需在十日内完成安全整改,否则我司有权对你馆处以封馆整顿处罚。

    你馆有权在收到我司处理意见的五日内,向通判司提起复议申诉。”

    十日内完成全面整改并且符合安全验收?

    占地如此巨大的驯兽馆,除非也跟公衙一样有几千个劳工使用,否则光是找工人的时间,一个月都不够!

    锒铛入狱的掌柜等到的唯一消息,就是他宁愿坐牢保下来的馆子,直接被封!

    停业整顿期直到完成全面整改通过验收为止。

    而光是整改的钱,就高达两百万!

    这些伎俩,朱文奎做了好几年礼部尚书哪里懂,但陈昭却是用的相当熟稔而且。

    有理有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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