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佐大惊,连忙冲着飞剑坠落的预判点全速赶去,一边狂奔一边痛骂,这都多久了,怎么灵源道长还会出现飞行事故呢?

    但人家从空中坠落,他在地面追赶,怎么可能追得上,眼见无望,一颗心越来越沉。灵源道长他倒是不担心,去年初次见面时就这么落下来过,跟地里砸出个坑来也没屁大点事,对了,据当时在场的洞庭派修士说,是修行什么金光铁头神功之故。

    可人家朝云小娘子却没这本事啊,哪怕是个炼气圆满的修士,从几十丈的空中摔下来,那也受不了。若是跌落时姿势不对,被灵源压着,那就有可能香消玉殒!

    忽见一道亮光从眼前划过,冲着摔落下来、离地仅有不到五、六丈高的灵源道长和朝云撞了过去,两人顿时被撞得横飞了出去,栽进茂密的树林中。

    横向撞人的正是尚执事,却见他的飞剑上也站着一位,却是莺儿。尚老头肩头轻微颤抖,脸上却洋洋得意,在莺儿的赞叹声中捋须微笑。

    顾佐赶到坠落点的时候,就见树枝树叶折断了一片,灵源道长躺在地上,朝云则趴在他胸口处,正一脸惊魂未定。

    见朝云没事,顾佐不由松了口气,缓步走到他俩身边,叹道:“灵源道长,咱不带这么玩的好不好?你没事吧?”

    朝云啊了一声,从惊惶中醒来,连忙爬起来退到一边,灵源道长则略带遗憾坐起来:“啊,抱歉之至,以前没试过夜飞,今日也是临时起兴。放心吧顾馆主,我没事的,撞在软和的地方了......嗯?这是谁的衣服?”

    只见灵源道长起身之后,他屁股下面露出个身子来,也不知谁这么倒霉,却是被他一屁股坐进泥土里去了。

    顾佐这下子是真有点慌了,这要是哪家宗门的弟子被灵源道长一屁股坐死,他该怎么办?这案子又该怎么判?

    这边闹的动静不小,岸边篝火宴席中的人都听到了,如屠夫、王三禾、养伤的莫五几位金丹都飞到这里,看见了坑里正趴着一动不动的身子。

    屠夫赶紧动手,将人从坑里提溜出来,叹了下鼻息,似乎还在微微喘气,于是渡送了道真气过去。

    却见灵源道长望着这个坑正在发呆,却是坑里还有一位,同样向下趴着,背部冲上。

    王三禾出手,将人拉出来,大伙儿继续发呆,下面是第三个人。

    三个人都被挖了出来,再仔细检查,确定真没人了。

    这三位都处于昏迷之中,尤其最上面那位,肋骨断了好几根。

    灵源道长满脸抱歉,也不知该说什么,讪讪的挠了挠头,原本高冷的朝云主动挽住了灵源道长的臂弯,紧紧靠在他身上。

    莫五点燃根火把,挨个擦去三个倒霉蛋脸上的泥灰,擦了个大概之后,三人的相貌清晰的露了出来。

    这几日南吴州新来了大量人口,顾佐还没来得及认全,于是询问在场的人:“这是哪家弟子?请代转顾某的慰问,此事纯属意外,怀仙馆会作出赔偿。”

    连问几遍,都无人应答。就连随后赶来的原道长、元河系各家宗门、负责招募人手的苏三全都面面相觑,无人认领。

    屠夫忽然道了句:“都穿着黑衣。”一句话提醒了大伙儿,大夜里穿着黑衣,这三人很可能不是南吴州的人。

    为防万一,顾佐还向灵源、尚执事求证,知道这三人不是九十多号罪囚中的,那么就很可能是外来者了。

    刘玄机凑着头看了片刻热闹,提醒道:“这三人穿的是马靴,似乎是辽东的款式。”

    从三人身上分别搜出个储物法器,屠夫强力破开,然后冲顾佐点了点头。顾佐向周围拱手:“有点情况,顾某要离席了,诸位继续,不要为此事打扰了兴致。”

    大伙儿都很理解,顾佐又安慰了灵源道长几句,然后点名:“刘道兄,请随我一起来。”

    南主峰山,屠夫寻了个暂时无人居住的小院,将这里作为临时审讯地。顾佐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刘玄机、成山虎、苏三在两旁排开阵势,地上则是三个昏迷的黑衣人。

    屠夫这位金丹出手,真气探入三人气海,向顾佐道:“都是筑基。”然后以真气封住了三人的气海,这才以法力替三人疗伤。

    片刻之后,这三位逐渐苏醒,被灵源道长直接坐断肋骨那位醒过来后当即咳出鲜血,萎靡不堪。其余两位都咳嗽了好一阵,方才缓过劲来,一见这阵势,脸色都很不好。又看见顾佐旁边桌子上的三件储物法器,以及倒出来的一堆零碎,这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刘玄机开口询问:“三位不远万里,从范阳来我南吴州,不知受了何人差遣?”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道:“我们都是范阳的客商,听说南吴州大兴,过来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这也犯法吗?”

    另一个眼睛带着褐色的修士也道:“南吴州就是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客商么?”

    刘玄机又问:“你们贩卖什么的?”

    络腮胡子道:“马!”

    刘玄机紧接着问:“你们手上有多少马?”

    络腮胡子道:“几百匹。”

    褐色眼睛道:“要多少有多少,咱们北地,别的不多,就是牛羊马最多。”

    刘玄机问:“一匹买多少钱?”

    络腮胡子犹豫了一瞬间,道:“十五贯,你们若要,还可以再便宜。”

    刘玄机追问:“一匹范阳马,在河北就能卖到二十贯,你跋山涉水送到南诏来,只卖十五贯?到底怎么做生意的?”

    络腮胡子语塞,旁边的褐色眼睛赶紧弥补:“这是头一笔生意的友情价,只要南吴州愿意开放商路,我们愿以此价卖一百匹马给南吴州,就当礼物好了。”

    刘玄机又问:“既然是做生意的,这几张卢龙军的关防是怎么来的?”

    两人支吾片刻,道:“我家大帅最重营商,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都能拿到关防,却也没什么稀奇。”

    “我们想要牛和羊,牛什么价?羊什么价?”

    这下子,两人冒汗了,勉强回答出来的价钱,与实际相差甚远。

    抓住他们心虚的时机,刘玄机忽问:“你们是来救田朝的?”

    这两人顿时怔怔不答。

    顾佐在堂上一挥手,吩咐道:“三人分开审讯,半个时辰后对口供,谁的口供和其他两人不同,立刻处死,不用报我知晓。”

    这下子,连受了重伤的那个都奋力开口了:“我们是河北人,你无权擅杀!”

    顾佐冷冷道:“南吴州是军州,我说的话就是王法,便如你家东平郡王,你说他有没有权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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