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陆离吃错了药时。

    陆离一手搀扶起父亲陆衡,一只手就指了指当堂而立的陆慎,“你、跪下来说话……”

    轰!

    厅堂又炸了。

    什么?

    八庶叫陆慎跪下来说话?他是不是傻了啊?刚才没听见陆慎说已是先天秘境二阶‘凝元’修为?

    陆慎杀机暴涌,大吼一声,“你找死,剑来!”

    嗖。

    陆慎背后的剑蓦然出鞘升空,杀气顿时弥漫全厅。

    “你跪低了好好说话,我看父亲的脸面,暂不杀你,别咋咋唬唬的,你修不修成‘凝元境’在我眼里也是一陀狗屎,跪!”

    最后一个‘跪’字猛然吼出,声如九天狂雷猛震,厅堂落尘阵阵。

    陆慎那柄刚刚升入虚空的剑就啪的一声炸成了齑粉,同时,他本人遥生感应,经脉中元气逆窜,直袭心脉,他猛的用尽全力强压下去,但逆血直冲咽喉而出,腿一软就对着陆离跪了下来,满脸都是惊恐和不信,惶惑和羞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此时此刻,一声霹雳怒吼之后形势逆转,叫满堂中人都无法接受,她们都痴痴呆呆盯着跪在地上嘴里溢血的陆慎。

    谁给说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此刻,所有的人都懵逼了。

    “晴儿,入来,替我扶着二老爷……”陆离淡淡开声。

    “是,八爷。”

    只有惊喜的不知所措的晴儿一脸喜悦之泪的跑进来,替八爷搀扶住了二老爷陆衡。

    堂门外廊的侍婢们吓的坐倒在地上有一堆。

    二太太也一屁股坐地上了,榻上的老太太也终于溢出一口逆血,脖颈就一个劲儿的抽搐颤抖,好象抽了老年风似的。

    陆宝更吓的要钻进老太太腋下去,人更哆嗦着尿了一裤子。

    榻边扶着老太太的鸳儿脸色惨白,腿一直在抖。

    刚才哭嗥的最亮的大少夫人陆袁氏也吓的噤了声,望着陆离如同见了鬼一般,人都躲到她婆婆二太太屁股后面去了。

    只有一个人惊则惊矣,但还撑得住气,就是表小姐凌素素。

    任谁也想不到,闭关三年一出来的大少陆慎,会被八庶一声吼的跪地吐血,才祭出的法剑被一声吼碎,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尤其陆慎自己更以为撞上了鬼,自己进窥二阶‘凝元境’,就是要出来一鸣惊世的,在楚州都将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更别说在陆氏一族了,可万万没有想到,出师未荣身先衰,被自己最最最看不起的‘八庶’陆离吼的剑碎脉崩吐血跪地。

    此时,在一堂人惊呆的目光中,陆离步至跪着的陆慎身前。

    “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是谁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我没听清……”

    陆离淡淡言,眼神中却弥漫着冰寒彻骨的杀机。

    可是陆慎胆都要吓破了,二阶凝元境在这八庶面前不堪一吼,叫他如何把刚才的话重述一遍?

    “你、你有种就弑兄,你辱我生母在前,你不承认吗?”陆慎色厉内荏的争辩。

    “满堂这么多人,都听到我说的话了,我只是在说她主事不正,你可以问问在场的人,我何曾辱骂她一句‘贱婢’?”

    “她毕竟是正室嫡夫人,轮得到你来指摘吗?上面有老太太,再上面有祖祠列祖列宗,而你,只是个小辈。”陆慎横了心,哪怕他真的很怕死,但他总要辩一辩这个理的。

    陆离微微点头,“你这话说的没错,上面是有老太太还有族长老会,可问题这些人视之无睹,老太太我就不说了,我被这般苛待多年,我不信她不知道,我指望她替我说句公道话?我命不长是等不到的,至于族长老会的人,人家谁爱管你嫡脉这支的事?哪个不是捧高踩低?关于我八庶的事,早传遍全族了吧?这么多年了,你见哪个长老替我说过半句公道话?我每月领10枚丹资,你也知道吧?你还是长兄啊,你可曾替我说过哪怕半句的公道话?老二的婢子每月都领50枚丹,以奴胜主的配资是陆氏这样名门的礼法成规?你们是不是以为躺在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什么也看不到?我对二太太的问话错在哪里?这个世道的礼法要是只欺负我这样的人,我不介意敲碎它,纵然杀它个血流飘橹,杀它个地覆天翻也义无反顾,腐朽的陋俗成规就是用来打破的,明白不?不破不立,好过叫你们拿着陋法腐规欺压良善,还败坏陆氏祖上英名,你知不知道你和那个主家不正的太太都要受到族法的严厉惩诫?”

    “哼,自有族法惩诫我,也轮不到你……啊……”

    啪!

    一个极其响亮耳刮子就抽在陆慎脸上,抽的他当场就飞出四颗门牙,半张脸立时肿涨。

    陆离抽其一大巴掌,又道:“再来说说你对生父的态度,你眼里还有你那个老父亲?你是不是觉得你修成先天秘境就可以骑到你父亲头上拉屎了?你还是人子吗?逆辱生父、畜生不如的东西,你也配与我讲礼法?”

    啪!

    又一记耳刮抽在陆慎另一边脸上,又五六颗牙飞出来。

    “畜生,我和你拼了……”二太太蓦然飞身而起,五指箕张就朝几步外的陆离猛袭而至。

    却见陆离抬手一指,一缕元气冲出,就将二太太撞的萎顿在地,“二太太,你省省吧,自有族规家法等着你,我不沾你的因果,你儿子要是不出来,今天的事早就结束了,我真的不想和你们这些有眼无心的腌臜肮脏之辈居于同一屋檐之下,我怕脏了我的心,你却叫出你儿子来耀武扬威,狗屁不是的凝元修为也敢我面前张牙舞爪?我早就凝元巅峰了,还是窝在那个小院子里低调做人,真比不上你们母子俩的嚣张跋扈,老太太不愿意睁开眼看这些事实,我不怨她,我就当她老的糊涂了,毕竟老太太是我父亲的生母,我也只能装个瞎子当什么也看不见好了,可是你们纠集一起要整死我,是不是我也乖乖受着?那也得你们有那个能耐,就二太太你儿子这种腌臜身手,我随便能捏死一大把,他不够让我陆离受这份气的,你懂了不?

    二太太噗噗的连吐了两口血,惊惧气怒交集所致,倒不是陆离一指点伤了她。

    这时,老太太也是一脸死灰,嘴角的血迹殷然,她一张老脸也被全剥干净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八庶’居然隐藏着惊世的修为。

    厅内一片死寂。

    “陆慎,你辱我九泉之下的生母,你没有机会进祖祠受惩诫了,辱我生母者,死!”

    陆离扬起了手掌……

    就在这时,陆衡还是出声了,“离儿,且听为父一言……”他身与手俱抖,今日的这场事可谓起伏跌荡,惊心动魄,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的八子陆离居然悄悄隐藏着这么奇绝吓人的修为境界,可他还低声下气的窝在那个小院子里……心中顿觉歉疚难当。

    陆离收了手掌,转回身对父亲陆衡躬身做礼,“父亲,但言无妨。”

    “儿啊,不论如何,他、他都是你骨血至亲兄长,为父这心里难受啊,只求我儿能留他一命……为父给你跪下了……”

    陆衡腿一软就要跪下。

    “父亲不可……”陆离闪身过来,将陆衡挽住,没叫他跪下,“父亲欲置儿于何地?怎敢屈膝?他不过是一只蝼蚁,孩儿饶就饶他一命便是,只是父亲,我饶他命可,但此等不敬父尊,心无孝义之辈,当废功斩其四肢。”

    话声未落,一道实质元气蓦然掠起,在陆慎的惨嗥声中,双臂齐肘而飞,双腿齐膝而断,而飞起的四脚在厅堂中就被那缕元气在瞬间绞成了齑粉碎屑,散了一地的血糜碎雨,同时那道元气穿透陆慎气海而过,带走了他二阶凝元境全部修为,这是残酷的‘夺海’。

    夺海比散功更残忍,被夺去的元海将给别人做嫁衣,能炼成一枚‘先天凝元丹’,叫一位后天武道境直升先天二阶凝元境,前提是将这枚‘先天凝元丹’全部融合入体并完全的炼化,这个过程也不容易完成的。

    那陆慎衰叫一声,当场扑地,晕厥过去,虽留了他一命,但他这样活着绝对是生不如死。

    陆离无所谓的,答应父亲留他一命做到了,还要怎么样?

    此时陆衡也是看出来了,老八其实比长子陆慎更狠,只是他心中还有父尊在,不比那个畜生一朝得势,就要骑爹头上来拉屎,能是这个结果也罢,总比当场弑戮了好,毕竟命还在,哪怕生不如死……大约这就是他要受的果报吧?

    随着陆慎当场晕厥的还有二太太和他夫人陆袁氏,她们的大靠都成这般了,她们还指望什么呢?

    倒是老太太没有晕过去,当陆慎被吼跪时,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下场了,此刻她也有些醒悟过来,老眼泪垂,痛心疾首的道:“是我老婆子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我这些年都造了什么孽啊……噗。”又一口血涌上来,老太太也晕过去了。

    “母亲,”陆衡忙扑过去,将老母亲挽在手臂中,“离儿,这、这、这如何是好……”

    “父亲莫忧,老太太无虞,只是悔恨交集,怨气攻心,父亲你为老太太推宫通脉便可,”陆离可不待见这老太太,她心眼儿偏的厉害呢,但看父亲一脸惊慌色也于心不忍,才点出老太太没事,这老太太在这装呢,她更心疼她自己,别人的死活她未必上心。

    常言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象老太太这么高寿的,心里还念谁的多少情份啊?素日里装的慈眉善目,狠起心来比谁都狠,刚才看出陆慎要杀陆离时,就叫陆慎先送他父亲离开,老太太心里什么不清楚啊?

    其实陆离不想和一个老太太计较罢了,横竖有父亲的脸面在,不能叫他做难。

    陆衡这才点点头,将老太太让鸳儿扶住,对陆离道:“家蒙不幸啊,我儿日后要振兴陆氏,为父就将这族长……”

    “父亲,我无意接手族长,蝇营狗苟的腌臜事太多,待父亲修成至伪仙境后也放了手吧,各人自有各人的福缘,谁也帮不了谁太多的,人不能靠谁扶着走一世,总要靠自己的,”陆离念动之间,就将夺了陆慎元海的那团精气瞬间凝练成一丹,随手就拍进了父亲的背心去,陆衡身躯猛地一振。

    “离儿,你这是……”

    “父亲,这等逆父畜生其实死不足惜,你又何必在意,这丹就当他回报父恩吧,父亲你勤加修练,慢慢炼化,不日便可晋升先天秘境,完全炼化后可达至二阶凝元境,孩儿过些日再炼几丹助父亲成道,羽化登升也未必没可能,陆氏或许还需要父亲你,但并不需要我了,孩儿出府之意不改,天地广阔,任儿啸傲纵横,父亲莫以为念……”

    陆离恭恭敬敬的对父亲说话。

    堂门赶来的几个庶兄怔怔看着,其实陆离有给他们做榜样的意思,不管你修为多高,在父亲面前你仍只是个‘儿子’。

    陆衡哪能不明白,热泪滚滚而下,“为父甚慰,甚慰之,我儿即使出府,仍须入我陆族担任长老,可否?”

    “谨遵父亲之命。”

    “好好……”陆衡不由大喜,惨淡的心境好了许多,二太太是不适合主家了,论罪进了祖祠怕都不得好,如此,不若休之,打发她回娘家去吧,否则祖祠论罪之后她焉有脸面存世?还不是个自尽以谢的惨淡收场?夫妻一场,休了,她还能保条命在。

    “父亲,家里事孩儿不想掺乎了,先告退……”

    “且慢,为父还有一事,你身边只一个晴儿,怕是伺候不过来,你要哪个,直管对为父讲来……”陆衡此时底气十足了,平日里有老太太和太太在,他能主的了事不多,哪怕是涉及到族务的,也是老太太在发号施令,经过今日一事,怕老太太不会再干涉更多了。

    陆离心中就一动,父亲这么说了,总得给父亲一个面子啊,那就叫老太太再心疼心疼吧。

    此时堂里堂外,好多目光都盯着陆离了,八庶一朝崛起是铁板上钉的事实了,谁不盼着入八爷的屋子?以前那些从八爷屋里哭着喊着出去的丫鬟侍婢,这时候都悔青了肠子,世事难料啊,谁曾想会是这般一个变化?

    就听陆离道:“父亲,那就把鸳儿姐给了孩儿吧。”

    陆秀鸳闻言腿一软差点坐上去,倒不是吓的,而是喜欢的,这简直是个大惊喜啊。

    其实陆离要鸳儿过来是有其它想法的,自己的晴儿是个大咧咧的性子,心直口快性子刚烈,得罪人的事找她行,管个内务什么的她就真做不了,没那个耐性,也没那心计,但是鸳儿就非常合适做这事,她在老太太身边就替老太太掌财管库呢,手里权大的很。

    可是手里权再大,也不及一个好男人来的更舒心顺意,稍上点心侍候就能得个妾位,跟着老太太能落什么好?万一老太太哪天去了呢?那谁看你脸子?而当家太太第一个要清除的就是你吧?

    陆秀鸳惊喜交集,不敢在面上显露,只是朝陆离裣衽做礼,螓首也垂着不敢看他,这时不知多少侍婢都要羡慕死鸳儿呢。

    听儿子要鸳儿,陆衡也没有犹豫,心忖,我儿就是聪明,这是给老太太下台阶啊,我儿至孝,好孩子啊。

    “成,为父准了,这事为父和你祖母讲吧,鸳儿,你就跟着老八去吧,要好生服侍着。”

    “是,奴婢谨遵老爷之命。”这就跟着去啊,太好了,鸳儿赶紧给老爷回话。

    陆衡一捋短须,“嗯,你们先去吧,家里的事,为父处置……”

    “如此,孩儿告退。”陆离就领着晴儿、鸳儿走了。

    一场闹剧虽然落幕,但太多的内容需要陆府上下去消化和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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