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沫,”

    曹沫跟沈济在办公室大厅里拖拖拽拽,丁肇强打开会议室的门,高大的身量站在门口,朗声说道,

    “我今天遇到钱总、葛军,说起你跟沈济今天到崇海来,我们正好也闲得无聊,便一起过来吃江鲜……”

    丁肇强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曹沫摊摊手表示丁肇强说啥算啥。

    “大家一起进来坐坐,了解一下我们东盛在崇海的项目建设进展,有兴趣再买几套房,算是给我们东盛捧个场……”丁肇强脸上挂着笑,邀请大家都进贵宾会议室里去。

    田臻、苏秀有些发蒙,董事长丁肇强真是冲曹沫来的?

    丁肇强站在会议室门口迎接所有人都进去,最后也示意苏秀、田臻也跟着一起进会议室。

    田臻走进会议室,她跟苏秀先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寻找她们该坐的座位,看到椭圆形的长会议桌前,董成鹏正将钱文瀚跟葛军两人旁边的一个位子让给曹沫坐下。

    东盛除了丁家外,还有两名比较重要的投资人,但对东盛主要是财务投资,除了在董事会占有席位外,平时不参与管理,董成鹏在整个集团实际上相当于三把手,比陈蓉的地位都要高一些。

    董成鹏让出位子,他左手边的一溜人都依次腾出空位来,当中还要给沈济插一个座位,好在这一切在国内早就成定规礼数,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田臻回国工作之后,就将这些规则都搞明白了,眼前的这一幕说明曹沫即便没有与之匹配的地位跟身份,也必然是跟新鸿的钱文瀚、东江证券的葛军有着极亲近的关系,才能叫董成鹏主动将钱文瀚与葛军旁边的位子让给曹沫。

    “陈繁,你将紫英湖项目再从头给曹沫他们说说……”丁肇强坐下来,吩咐站在投影仪前的陈繁说道。

    从看到董事长亲自到会议室门口邀请曹沫他们进来,陈繁脑壳就有些嗡嗡的——他当然听说过钱文瀚、葛军,也清楚董事长将这两樽大神请到项目部的意图是什么,但这事跟开辆帕萨特跟沈济到崇海来蹭吃蹭喝的曹沫有什么关系吗?

    陈繁完全搞不懂曹沫到底是什么来头,听丁肇强吩咐,当即手忙脚乱的跟助理一起将电脑里的ppt往回翻。

    “钱总、葛总都听半天了,我今天就纯粹是一工具人,没有必要麻烦陈总口干舌躁为我白讲一通,还要害钱总、葛总从头再听一遍,”曹沫打断道,“陈总接下去讲就可以了……”

    “你也知道要害我们白听一遍,你刚才跑哪里去了?”钱文瀚笑着问曹沫。

    “沈济说拉我来崇海度假,我就真当度假了,没想到丁总会把你们骗过来啊,”曹沫说道,“要不然我还不早就规规矩矩的站营销中心的大门口迎接你们呀。”

    “还是重讲一遍,吃饭时间还早,”丁肇强见陈繁有些手足无措,重新强调了一遍,又跟曹沫开玩笑说道,“你不要耍滑头想偷懒,想蹭我这顿饭没有那么容易……”

    曹沫说道:“要不是让许助理给钱总、葛总介绍——美女介绍,大家比较不容易打瞌睡……”

    “许欣你了解紫英湖项目?”丁肇强到底是理亏,拿曹沫没辙,问许欣道。

    许欣“怨恨”的瞥了曹沫一眼,拿着手里的笔戳了几下本子。

    周晗跟宋雨晴她们没有坐到会议桌前,而坐到第二圈座位上,她抬脚踢了一下曹沫的座椅,要不是注意不要当着宋雨晴跟她的面前调戏别的女人。

    “还是我来讲吧……”沈济见许欣可能真不特别熟悉紫英湖项目,他正好这几天做了一下功课,站出来解围道。

    东盛的紫英湖项目位于崇海工业园区的东北侧、崇海主城区的东南侧。

    最初时崇海的城市拓张重心在西北侧,南边的工业园,计划在原有的城建基础之上,往紫英湖方向发展,建成崇海的一个副城市中心。

    在崇海新的市委班子上台之后,提出城市空间往东南拓宽、全面融入新海的新设想,主城区的重点发展方向改北为南,紫英湖区域的定位规格一下子拔高了一大截。

    东盛的紫英湖项目,前期将出资建设崇海国际会展中心、崇海国际会议中心、紫英湖东堤商业街、崇海全民健身中心(新体育馆)、国际贸易大厦、紫英湖国际大酒店等一系列商业办公及文娱体育设施,以及在紫英湖东岸高达两千亩的高端住宅社区。

    整个项目的投资之大,对东盛地产来说是前无所有,这仅仅还是一方面。

    更主要的还是东盛地产以前开发的都是单项类项目,这次是进行区域性的综合开发,而且规格还特别高。

    东盛唯一建成这个项目后,才有资格说跨入国内一流地产商的行列。

    沈济的口才自是一流,他做过功课,对紫英湖项目了解颇深,井井有条的将项目情况介绍完,这时候通过玻璃窗能看到夕阳照在千顷波涛的紫英湖之上。

    占地八平方公里的紫英湖算不上超级大湖,但要是崇海的城市中心往紫英湖东岸拓展,紫英湖将变成崇海的城中之湖,任何城市的城区范围内有这么一片水域,都是难以珍贵的地理资源。

    从这点大家就都很能理解丁肇强为何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这个的项目,对有野心跻身中国一流地产商的东盛来说,实在太难得了,也可以说是一次错过就很难再有的机遇。

    所以说崇海市政府对开发建设规格以及时限,提出多苛刻的要求,丁肇强也只能硬着头皮承接下来——而崇海市既然将这里视为城市南拓的重中之重,也不可能坐看

    东盛屯地,只会不断的催促东盛强大资金投入。

    这么一来,东盛所承受的资金压力就大了;东盛同时在建设中的地产项目,也远不止这一处。

    钱文瀚、葛军听过沈济的介绍,除了附和性的夸赞几句之外,也没有表现出来特别浓厚的兴趣。

    大家都是算计精明的人,这个项目是东盛已经吃下去的肥肉,现在丁肇强在资金上有求于他们,这是不假,但关键丁肇强会吐出多少肥肉来给他们吃?

    这时候都快天黑了,参观各个项目建设点已经来不及了,丁肇强就邀请大家今天都在崇海住下来,从营销中心出来,一行人都赶往鹏华度假酒店用餐,住宿也都安排在那里。

    鹏华度假酒店条件不错,但就是距离崇海市区较远,入夜后非常的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幽静。

    丁肇强、钱文瀚他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即便要去夜场也都是私己陪同着,不可能这么多人大大咧咧跑进会所,像暴发户一般将全场的妹子都包下来。

    用过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纯粹喝茶也没有什么够无聊的。

    “我们玩德州吧……”钱文瀚比较随便,他不怎么喝酒,用过餐看时间才七点半,就直接张罗凑一桌牌局。

    “我这几天遇到点事,心情不是很好,这才被沈济拉到崇海来散心,钱总确定要拉我上赌桌,我等会儿牌风可能比较凶悍啊?”曹沫打趣的问钱文瀚,“丁总他们玩德州是新手,我不好意思欺负他们,但钱总你跟葛总是老手,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小赌怡情,我又不跟你赌身家,你能凶悍到哪里去?”钱文瀚笑道。

    “我也听说你在卡奈姆玩牌特别出色,今天正好让我们见识见识……”丁肇强问陈繁,“这里有没有适合的地方?”

    用餐时分公司这边就主要是陈繁作陪,苏秀是宋雨晴的小姨,跟曹沫、沈济算是认识的,当然也留了下来;虽说丁肇强、钱文瀚身边有不少随行人员,但过来都是客,陈繁则将自己的助理以及田臻下来打下手。

    钱文瀚、丁肇强说要打德州扑克,鹏华度假酒店虽说没有标准的牌桌,但筹码、扑克都是齐全的,众人直接到住宿的别墅楼里,将茶室的柏木长板茶桌清空出来当牌桌。

    入夜后度假酒店诺大的园林,只有黯淡的路灯,外面的景区则都是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好逛,宋雨晴、吴蕴玲、周晗她们本身就是过来度假的,不需要像其他随行工作人员回避,她们就直接在茶室里看一群人玩牌。

    钱文瀚让助理将一盒上好的雪茄从车里拿过来,先坐到牌桌上将雪茄都发下去,看向几个女孩子问道:“你们谁会当荷官?”

    宋雨晴、吴蕴玲、苏秀她们连德州的规则都不懂,周晗坐到牌桌后拿起扑克牌,笑着问钱文瀚:“我发牌,钱总等会儿输给曹沫,不会怀疑我跟他串通做牌吧?”

    “我们这么多人盯着,你们要能做牌,也是本事啊!”钱文瀚哈哈笑道。

    陈繁自知没资格上桌,就跟田臻争端茶递水的话,负责后勤保障——丁肇强、董成鹏、陈志、沈济以及葛军等人分别坐下来。

    沈济还特老实的抢坐到曹沫的上家:“虽说没有怎么输给曹沫过,但还是坐上家,没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德州扑克的跟注、押注,涉及极强的心理对抗,通常来说没有人愿意坐高手的下家。

    “你都坐我上家,就更像是我们三人联手起来骗丁总、钱总他们的钱……”曹沫接过雪茄剪笑着说道。

    要是之前没有韩少荣设陷阱、丁肇强袖手旁观那档子事,丁肇强今天小小利用他一把,曹沫不会往心里去,但今天,特别是发生他小叔的事情后,他的心情真是有点不爽。

    曹沫是不能给丁肇强脸色看,但不意味着在牌桌上不能赢丁肇强的钱啊;董成鹏、陈志两人,他也没有打算放过。

    当然,他也不能表现得特别针对丁肇强、董成鹏、陈志三人的样子,所以牌桌上所有人的钱,他都要赢。

    曹沫先稳了几轮,等有一些筹码优势了,牌风就变得凶悍起来,近乎心灵感应的直觉在德州扑克的牌桌上就像是作弊嚣,而曹沫本身又就精通德州扑克的规则,精于算牌,三下五除二,一个小时内就将牌桌上所有人的筹码都至少清空一遍了。

    “要不你们先写支票,我再将筹码分给你们,我真怕玩得最后你们会赖账啊……”曹沫将桌前的筹码重新分作七堆,往左往右看向钱文瀚、丁肇强他们。

    “你这是世界级的职业水平啊,那我们陪你玩有啥意思?”

    钱文瀚筹码是最后被清空的,在他之前陈志、董成鹏两人都被曹沫清空了两轮,虽然在钱文瀚的眼里,十万块钱是微不足道的小钱,但他压根都没有搞明白怎么这么快筹码就被曹沫清空掉,心里也是郁闷,当下就直接建议将曹沫踢下牌局,不带他玩了,说道,

    “你已经骗走我们八十多万了,应该满足了——你现在负责发牌就好,让我们几人娱乐一把,跟你打,怎么都赢不了的感觉,真是太无趣了。”

    “我当荷官,让周晗陪你们打?她水平要比我差一截,应该骗不了你们太多钱。”曹沫笑着问。

    “让小周替你也行,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随随便便能出两个顶尖职业级的?”钱文瀚平时喜欢德州扑克,葛军就有准职业级的水准,他们两人经常到澳门玩牌,偶尔也会邀请几名职业玩家感受一下高手水平,但远没有曹沫表现出来的这么邪乎。

    钱文瀚还真不信周晗也有这么邪乎的牌技。

    曹沫站起来,顶替周

    晗坐到茶桌对面当荷官,负责发牌、清点筹码……

    …………

    …………

    之前除了吴蕴玲直接挨着沈济而坐外,宋雨晴、苏秀都坐周晗后面看牌局;田臻没有机会端茶递水,也站在这一侧看牌。

    这时候看到曹沫坐过来,发牌都还不如周晗娴熟,但他刚才站对面清空其他人筹码的风彩,田臻与苏秀心里还是震惊不已。

    她们虽然平时不赌博,但看了一会儿,德州扑克的基本规则还是能看明白的,能看到曹沫完全是以精准的牌技,或者极特别的心理战术碾压在场的所有人。

    说实话,要不是钱文瀚、丁肇强他们都完全没有意见,田臻、苏秀真怀疑曹沫跟周晗联手用她们看不懂的手法在做牌,感觉是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赌技,在曹沫手里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也无怪乎钱文瀚他们不乐意再跟曹沫玩下去了,十几二十万对他们来说真是无足轻重的小钱,但完全被碾压的感觉,可不是他们这些人物所愿意享受的。

    他们都是有着强大理智的人,一般到了这时候,他们都会主动终止牌局。

    苏秀对曹沫感观一直不是很好,她刚才是坐周晗身后,这时候周晗跟曹沫换了位子,她不像表现得跟曹沫关系很近的样子,就站起身来,走到房间里侧窗前稍稍活动手脚。

    过了一会儿,宋雨晴也意识到一直坐曹沫身后太过亲近了,也站起来走到她小姨这边来。

    苏秀挨着窗台,看向另一侧的牌桌,低声问雨晴:“曹沫在非洲是职业赌徒?因为玩牌好,所以跟钱文瀚、葛军这些人物认识?”

    “啊?”

    宋雨晴愣怔的看着她小姨,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出这些结论,但说到“真相”,她可不敢跟她小姨透漏半点,只能敷衍的说道,

    “我跟曹沫其实不熟,在西非分公司时,就知道他喜欢玩牌,是不是职业玩就不懂了……”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这种人看着一时风光,但社会关系太复杂。今天能是丁肇强、钱文瀚这些人物的座上宾,谁知道明天他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他中午说过他以前进过看守所,他爸进过监狱,一家人肯定不能是什么善茬——你说你们集团董事陈蓉也真的,她什么人找不到,怎么就跟这一家子搭上关系?”苏秀谆谆教诲宋雨晴道,“还是那个周晗,我今天才发现她也不是善茬,你跟他们走得太近,心眼斗不过他们,小心哪天被他们卖了……”

    这都哪跟哪啊?宋雨晴心里默默吐槽着,嘬住红唇,瞥了远处坐茶桌前发牌的曹沫一眼,小声附和她小姨说道:“哦,我知道了。”

    “对了,你跟周军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两人真处不到一起去,该分手就分手,你现在是最好的年纪,还能选到自己满意的人生伴侣……”苏秀说道。

    “你别老说我啊,你说说你啊。”宋雨晴嘀咕道。

    “说我?小姨不要看现在也有大把的人追,这些人看着也都是成功人士,但男人到这个年纪,看着个个都衣冠楚楚的,但心思都太复杂了……”苏秀说道。

    苏秀也不可能就跟宋雨晴躲这边,说了一会儿悄悄话,便又走回去,但不再坐到曹沫的身后,而是站得稍稍远一些。

    周晗的牌技可能是目前上场所有人里最好的。

    不过,沈济跟曹沫玩这么久德州扑克了,风格不得不变得稳健,还特别注重掩饰肢体无意间会流露出来的信号或者说破绽,同时他精于算牌,水平不知不觉间就提高一大截。

    而葛军也是准职业级的水平。

    不过,除了葛军、沈济之外,钱文瀚、丁肇强以及平时很少接触德州扑克的董成鹏、陈志,还真不是周晗的对手。

    只是所有人都被曹沫之前凌厉的牌风吓住了,一时间都变成紧手流——人家都不再轻易偷机,或用装腔作势吓唬对手,也努力计算彩池比例,更合理的下注,不给对手偷机的机会,这时候不要说周晗了,就是曹沫亲自下场也很难随便清空他们手里的筹码。

    曹沫刚才碾压式的牌风,只有曹沫一个人爽;其他人,不要说坐牌桌前的钱文瀚、丁肇强他们了,就连看牌的时间一久都觉得无聊。

    现在的牌局,周晗即便占上风,也很有限,来去有了对抗,自然也就精彩起来。

    苏秀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轻轻的掐雨晴的胳膊。

    宋雨晴知道小姨提醒她周晗不是善茬,不禁想:要是小姨知道周晗曾诈骗泰华集团五千万,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宋雨晴感觉脑子有点乱。

    牌局进行到十二点,周晗还赢到小二十万的筹码,算是不错的收获了。

    不管什么牌局,钱文瀚都会支持结算筹码,不会到最后说娱乐娱乐不算钱了。

    “你这牌技从哪里学的?”钱文瀚清算筹码,拿出支票簿问曹沫。

    “我就靠这门手艺混饭吃,钱总想撬我的饭碗,就这张支票可还不够啊!”曹沫接过支票小人得志的弹了弹,笑着说道。

    国内个人支票业务很狭窄,钱文瀚、葛军经常玩牌局才随身携带支票簿;沈济、葛军今天基本保平,丁肇强拿出支票簿直接将董成鹏、陈志两人的赌债都结算给曹沫、周晗:

    “你今天一下子将水平都表现出来,以后想骗我们的钱,可就难喽!”

    “丁总不怎么玩牌,不知道喜欢打牌的人,有个词叫‘技痒难抑’——钱总、葛总还是会忍不住找我玩德州的。”曹沫说道。

    “奶奶的,合辄输钱给你,还要被你嘲笑?”钱文瀚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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