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商业公司要比证券公司清闲多了,临近九点钟,北塔楼的几部电梯前还挤满等着上楼的人,还多为花枝招展的年轻女性。

    在陆建超他们先挤进电梯后,等到下一部电梯过来,曹沫跟成希、陈畅、余婧才好不容易挤进去。

    曹沫心想在外人眼里,他跟李晓东是泛泛之交,等会儿要找什么借口去跑去李晓东办公室里看热闹合适?

    他转念又想,陆建超、陆建成兄弟俩心里都知道他是凑过去看热闹的、为了看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那他就算是找多蹩脚的借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呀。

    “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电梯到银光广场商业集团所在的楼层,余婧一边往电梯外挤去,一边跟成希、陈畅商议中午吃饭的事情。

    电梯里实在是太挤了,同时还有其他人在这个楼层下来,余婧被挤得重心不稳,冷不防身子撞到曹沫的后背上,手搭住曹沫的肩膀才站稳脚,胸口被挤得都有些痛。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等成希、陈畅回话,就挥着细嫩的小手,喊了一声“拜拜”,将曹沫往外推开一些,就直接下了电梯。

    有几个人下去,电梯里才宽松起来。

    曹沫也没有多想,挪身站到角落里,托着下巴琢磨借口。

    电梯里有不少行里的同事,成希刚才还不想跟曹沫表现得太亲昵,这会儿将下巴搁曹沫的肩膀上,咬耳问道“你怎么笑得这么诡异?是不是刚才占余婧的便宜,这会儿还在回味?”

    “啊!?”

    曹沫还以为余婧刚才胸部撞他后背上的事,没有谁在意呢,他都没好意思回味,义正辞严的回答成希说道,

    “你想啥呢,我刚才占她什么便宜了?我还在想陆建超、陆建成兄弟俩这会儿跑到新海联合银行,是不是找李晓东苦苦哀求他救泰华最后一把——你说这个时候,我走进李晓东的办公室里旁观这一幕,会不会特别的爽?”

    “你人生能不能有点高尚些的追求啊?”成希横了曹沫一眼,娇嗔道。

    “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都是人生应该追求的乐趣啊,要不然我凑这热闹干嘛?”曹沫开玩笑道。

    电梯继续上升,在新海联合银行国际部楼层停下来;好几人这时候走出电梯,但都会回头好奇地打量曹沫几眼。

    新海联合银行作为区域性的股份制商业银行,跟四大商业银行不好比,但任何一个大部门也是人满为患。

    不过,哪怕在美女如云的新海联合银行总部,成希长得也是极扎眼的,看到她在电梯里跟一个陌生青年亲昵的站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们直接去找李晓东吧,他办公室在三十二层,我不陪你们过去了。”

    虽说李晓东以及林云山、周彬等新海联合银行的高层都知道她跟曹沫的关系,平时待她都非常的客气,但成希并不想在普通的同事当中引起太过特别的关注;她这会儿就想跟曹沫直接分别。

    “我们就这么直接闯过去看热闹,也太生硬了吧——我们怎么能做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事?我跟陈畅先到你工位坐一坐,要是凑巧遇到陈田新或周彬,再由他们陪我去找李晓东看热闹,这才顺理成章嘛!”曹沫厚着脸皮跟着成希走出电梯,往新海联行银行内部的楼层闸机走去。

    “你们刚才不是说着收购的事,目前还要严格保密,你硬凑过去就不怕显得太不怀好意?”成希从包里拿出工作卡,带着曹沫、陈畅一起过闸机,这时候旁边没有外人,便好奇的问道。

    这会儿有个同事路过,成希拦住那人问道:“陈部长他人呢?”

    成希不想带曹沫到她工位上引起围观,就想找到国际部副部长陈田新,让陈田新直接带曹沫、陈畅去李晓东的办公室就好。

    “陈部长他们刚进会议室了——他们是谁,是找陈部长有什么事吗?”

    在银行总部工作的人,天生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心理优势。

    被成希拦住的那人,带着警惕以及审视的眼神,打量了曹沫、陈畅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客户要找陈田新,好奇的问道。

    “哦,他们要见陈部长,我就顺路带他们进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成希懒得解释太多,敷衍过那人,就直接带曹沫、陈畅到平时接待客户的贵宾室坐下来,接着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除了能近距离盯着陆家兄弟一举一动,这个机会不容错过外;还有,我就是要表现得不怀好意啊!”曹沫打量着新联银行的接待室,皮质细腻的真皮沙发,显得颇为高档,坐下来跟成希说道。

    虽说陆家兄弟已成落水狗,几家联手设立并购基金争夺泰华集团控股权的主要对手是韩少荣及华茂资本,但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无视陆家兄弟的动向。

    事实上,即便陆家所欠的诸多债务陆续发生违约后,抵押品及资产的产权、控制权都陆续落入债权人的掌控之下,但只要陆家兄弟后续能够偿还上这些债务,债权人还是乐意延续之前的拆借协议——更不要说,还有一些未到期的债务,理论上还没有发生违约,抵押资产的控制权还没有发生转移。

    没有谁会真正愿意不计麻烦的去处理估值会被严重打折扣的抵押品及资产。

    而供货或承包建筑等所形成的债权,处理起来更为复杂。

    只要有可能,甚至哪怕减免一部分债务,债权人也绝对更乐意从陆家兄弟手里直接拿到现金。

    而泰华集团的管理层,都是陆家兄弟一手扶持起来的嫡系亲信。

    陆家兄弟要是不乐意配合,别家即便拿到泰华集团的控股权,想要对管理层进行整顿,使集团运营恢复正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目前他们还隐藏在水面之下,至少在几家正式签署协议之前,还不能将收购意图直接暴露出来,但他这时候与陆家兄弟不期相遇,不怀好意的刺激他

    们给韩少荣夺取泰华集团控股权制造更多障碍,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对了,陆建成刚才在塔楼前跟你说那番话,是不是也是考虑你跟韩少荣有很深的恩怨,想刺激你进来插一杠子吗?”陈畅平时与成希、余婧她们一起,跟曹沫接触也多,这几天又接过葛军交待的任务,集中时间研究过泰华集团以及新泰华控股所涉及到的复杂债权关系,这会儿也隐约能猜到陆建成刚才在塔楼前找曹沫说那番话的意图。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很多时候这都是颠簸不破的真理!”曹沫感慨的说一一句。

    曹沫并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人。

    倘若不是周晗,他未尝不会考虑放陆家兄弟一马,或最后给他们剩点什么——毕竟那样才能使天悦的利益最大化,而哪怕留着他们去牵制、针对韩少荣,也好过将他们彻底的干死掉。

    不过,现在嘛,自然是死彻底的陆家,才是最好的陆家。

    “小成经理,这几位是找陈副部长的客人?”一个身穿职业西装、身材却有些臃肿的中年妇女推开接待室的门,审视的眼神藏在厚厚的黑框眼镜后,先在曹沫、陈畅两人身上扫过一眼,问成希道,“他们有什么事找陈部长?”

    “……”见成希在长得一副刻薄脸、气势有些咄咄逼人的中年妇女面前,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曹沫微微欠起身子,回答中年妇女的质问,“我们其实是想找李晓东李行长。”

    “你们找李行长,可以直接到三十二层联系行长办公室!”

    曹沫找李晓东却跑过来先找陈田新,是有些奇怪,但中年妇女猜测他们可能跟陈田新认识,想通过陈田新引荐到李晓东跟前谈什么事情,也没有多问什么,却挑刺的质问成希,

    “小周已经通知陈副部长了,陈副部长开过会就过来,你不要再凑到陈副部长的客人面前了。顾部长刚才找你要上周做的报表呢!你有没有做完?”

    成希不像陈畅那么张扬,虽然也不大想理那女的,却也是敷衍的应了一声。

    中年妇女见成希没有动弹,一脸不高兴的走掉。

    成希伸手掐了曹沫一下,嗔道:“都说让你们直接到三十二层找李晓东了!”

    “这人是谁啊,在新联银行还能给你气受啊?”曹沫好奇的问道。

    “她是汪朝勇的小婶,刚从下面的分行调到国际部当办公室副主任——在国际部,现在就她最看我不顺眼了。”成希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关得严实,才敢说那人的坏话。

    “啊!”

    自从数年前绝对谈不上愉快的同学聚会之后,曹沫还以为他从此之后都不可能跟汪朝勇这种人有什么交集,但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

    又或者说,即便是在人口有着两千多万的新海,中上阶层的交际圈也是相对狭小的。

    他记得汪朝勇只有一个叔叔,还是青山区里颇有前程的一个局长。

    汪朝勇小婶有局长丈夫撑腰,而成希之前又不留情面的拒绝过汪朝勇的热烈追求,也难怪会被她看不顺眼;成希的“优越”家境在汪朝勇小姨眼里,大概只能算得上“普通”吧?

    …………

    …………

    过了一会儿,汪朝勇小婶同陈田新再次推开门。

    她推开门看到成希竟然还坐在里面,皱起来的八字眉都浮出一丝怒气,很显然她以为成希是故意跟自己治气、挑战她的权威,才特意没有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她也不管在陈田新以及陌生的客户跟前,近乎歇斯底里的严厉质问道:“小成,你怎么还赖在陈部长的客人面前了,你没有自己要完成的工作了吗?叫外面人看到,还是以为新联的女孩子一个个都轻浮得看到个男的就迈不动腿呢,成什么样子!”

    “咳,张主任,注意一下你的言辞,有你这么说话的?”

    总部这边很多员工都是背景不一般的关系户,平时这些人明争暗斗也好,争风吃醋也好,陈田新都会装聋作哑;他这时候又不能捂起耳朵跑开,也只能稍稍拉下来脸,“公开”的制止张娟在曹沫面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见平时都装老好人、一肚子心计的陈田新今天竟然训斥自己,张娟想撒泼却又顾忌陈田新到底是副部长,老脸涨得通红,竟有些不知所措。

    “张主任莫名其妙的严厉,是不是看到我也迈不开脚了,故意这样引起我的注意啊?可惜我就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姐姐,张主任你这把年纪了,你脸上的粉要是洗掉,可能都快赶得上我奶奶了,实在不合我的胃口啊!”虽说成希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但年轻的女孩子在单位总是很难斗得过撒泼成性的中年妇女,曹沫今天遇到了,自然要替成希出头,看着汪朝勇小婶笑着说。

    “你!”张娟满是脂粉的老脸都气得扭曲起来。

    “曹先生是李行长、余董事长的贵宾,也是成希的未婚夫,你说什么话,请注意分寸!”陈田新当然不能让曹沫跟张娟在总行起纷争,而很显然事情是张娟挑起来,他也只能向张娟“言辞严厉”的挑明曹沫的身份以及他与成希的关系,制止住张娟撒泼的冲动。

    张娟有些迟疑起来。

    成希的父母在新海要算成功人士,但还不被她放在眼里,但是成希交往的男朋友是什么来头,竟然被陈田新说成余一鸣、李晓东的贵宾?

    张娟转念又想,这小青年真要是余一鸣、李晓东的贵宾,那他今天过来找李晓东,有必要先到国际部来等陈田新引荐?

    想到这里,张娟冷笑起来,朝陈田新不屑的说道:

    “陈部长真当我是吓唬大的,不管他是不是李晓东、余一鸣的贵宾,新联能随便让一个小瘪三侮辱人?”

    张娟在新海联合银行职务是不如陈田新,但她有当局长的老公撑腰,平时也不怎么将陈田新放眼里,更何况她也被成希的态度、曹沫的话气得上头,更是不管不顾起来。

    陈田新是气得够呛,但他突然发现,自己也实在拿一个准备发飚的中年妇女没辙。

    “我怎么侮辱你了,难道拒绝你的骚扰都不行啦!?”曹沫站起来,毫不顾忌的打开接待室的门,朝汪朝勇的小婶大声质问道,“难不成你还能反过来说我骚扰你啊——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老脸,成希跟这位漂亮的小姐姐在我身边,我瞎眼了,不骚扰她们,去骚扰你?!你要不服,你将新联国际部的员工都喊过来评评理,看他们说是我骚扰你,还是你老来发骚、骚扰我……”

    “你!”张娟突然认识到她撒起泼来也不是曹沫的对手,老脸气得直掉粉,跺着脚扭头走开,走进斜对面的一间办公室,“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公共办公区,有无数脑袋探起看过来。

    “……够了,你还不嫌丢人啊!”成希憋着笑将曹沫拉回接待室,娇嗔道,“你要把汪朝勇他小婶气出脑溢血,这场面可不好收拾啊!”

    “就是嘛,你不信请陈部长评评理,我眼瞎啊,不骚扰你,跑去骚扰她那个老女人?”曹沫嬉皮笑脸的坐下来,跟陈田新笑道,“让陈部长见笑,我是混三教九流的,可是不怕女人撒泼的。”

    “……”陈田新尴尬的笑笑,有些苦水也没法跟曹沫倒,岔开话题问道,“曹总怎么今天有空跑我们行来,是真要见李行长?”

    陈田新也很困惑,曹沫明明就认得李晓东的,有什么事要见李晓东,也轮不到他引荐。

    “我就是找个借口到你们银行来多陪陪成希!”曹沫不会将太详细的事说给陈田新知道,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胡扯道,“李行长那边我也没有预约,他这么忙的一个大人物,要有时间我就上去蹭他一杯茶;他要是没时间,我就在陈部长你这里蹭茶喝,蹭到中午再陪成希去吃中饭……”

    陈田新才不相信曹沫会这么闲又或者他跟成希真粘人到这一步,笑着拿出手机说道:“我也不知道李行长这时候有没有空,我打电话问一下。”

    “嗯,我知道曹沫过来了,你们在贵宾接待室啊,我过来了……”

    陈田新的电话刚拨出一会儿,就见李晓东推门走进接待室,笑着坐下来,跟曹沫说道:“陆建成说刚才在楼下撞见你,我猜你应该是跑过来看热闹——我实在找不到借口躲开陆家兄弟,只能下楼来先陪你喝杯茶再说……陈部长,都好一会儿,你这边怎么还没有准备茶啊,不会连茶叶都舍不得拿出来吧?”

    “陈部长刚才在开会呢,我也没胆差使成希给我倒茶喝啊!”曹沫笑着说道。

    “……”陈田新看到张娟从她办公室里探头往这边看,有心收拾一下她,喊道,“张娟主任,你过来给李行长的客人泡一下茶!”

    行里关系户太多,李晓东没有一点手段可治不住这么大的盘子——张娟可以不看陈田新的脸色,却也不敢当面忤逆李晓东。

    再看李晓东站在接待室跟曹沫说话的热乎劲,她心里暗自震惊,搞不明白这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时候她心里恨得直跺脚,也只能挤起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走过来,帮着端茶递水。

    这本身也是办公室人员应该要负责的工作。

    “新泰华投资持有我们行百分之二的股权,目前是抵押给新昌钢贸集团,新泰华投资对新昌钢贸的借贷再有几天就将到期,新昌钢贸也已经发函给我们董事长,时间一到他们就会冻结这部分股权,并要我们中止新泰华投资的董事资格,还要求我们配合他们办理股权转移登记手续,”李晓东坐下来,说起陆建成、陆建超今天赶过来的缘故,这些事也没有必要避讳陈田新、张娟在场,他直接说道,“新泰华拿这部分股权抵押率比较低,目前欠新昌钢贸本金加利息总计也就一亿五千万,而我们行虽然还没有上市,但百分之二的股权净资产在三亿左右——陆家兄弟现在要赶在违约之前,找到买家接手这部分股权。”

    没有上市的银行,股权投资撤出的渠道很狭窄,通常没有什么财务投资会看好非上市银行;除非折价非常高。

    而这一年来,不要说非上市银行了,已上市的商业银行跌破市净率者也是比比皆是,通常都是相比净资产,股价都要打六折、七折。

    现在经济危机全面爆发,大家都担忧银行的不良资产率会大幅上升,这进一步压制了非上市、已上市银行的估值。

    陆家兄弟现在要赶在这笔债务违约之前找到买家,原本就有优先回购权的新海联合银行股东及管理层,是最佳的对象。

    特别是新海联合银行目前也正积极的筹划上市,要推出一个新的管理层持股计划,其实是可以以适当的价格接手这部分股权的。

    当然,现在新海联合银行的高层,心里都清楚现在是大股东之一的韩少荣在狙击泰华。

    这部分股权都已经有一半被华茂跟新海联合钢铁集团联手咬在嘴里了,新海联合银行这时候谁没事会站出来支持管理持股计划接手这部分股权?

    别人可以躲起来不表态,但李晓东作为行长却很难躲起来不见人,陆家兄弟走上门来,就是想李晓东能站出来一锤定音的推进这事。

    就算没有秘密设立收购基金的计划,就算李晓东平时跟余一鸣走得比较近,跟韩少荣关系疏淡,但也不可能站出来为注定失势甚至一无所有的陆家去得罪韩少荣。

    “陆家兄弟既然跟你说撞见我了,自然是期待我插一脚去搅局的,”曹沫双手抱住后脑勺说道,“那我就搅一下局,他们欠新昌钢贸到底多少本息?李行长你帮我跟陆家兄弟报个价,就说我加一百万收购这部分抵押出去的股权!”

    张娟正满心怨恨的半蹲在茶几前倒茶,听到李晓东跟曹沫的话,震惊之余禁不住有些分神。

    曹沫伸手敲了敲茶几,提醒张娟:“张娟主任,我知道我是长得比较帅,但你偷看两眼也就够了,没有必要将水倒茶几上到处都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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