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杀啊!”镶红旗都统完颜叶臣带领着麾下“死兵”气势汹汹的冲将过去,却不出意料的被义军兜头浇了一身冷水。

    然而,这一次这些后金“死兵”再也不像上次那么狼狈。

    他们反而抓住披在身上的沉重棉被,往下一拉便从身上拉了下来,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雪亮“重甲”出来。

    “哈哈,没想到吧?”后金“死兵”不由一边得意的笑着,一边抽出腰间的战刀向义军扑了过去。

    “砰砰砰!”迎接他们的不是惊慌失措,而是震耳欲聋的铳响。

    “啊!啊!啊!”随着义军阵中喷射出来了火舌和烟雾,后金“死兵”应声而倒,一时间不知道死伤多少。

    “怎么......怎么回事?这‘重甲’怎么会被打穿?”顿时一股恐惧笼罩在后金“死兵”头上。

    原来这后金“死兵”固然装备精良,但是还没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其所恃者,一曰盾车,用来抵消敌人的火炮优势。

    二曰竹牌,用来削弱敌人的火铳优势。

    三曰战袄、绵甲,用来进一步削弱敌人的丸矢。

    经过层层削弱以后,最后一道防线才是他们身上制作精良的重甲。

    这些重甲和义军所制重甲材质大致一致,都是依靠千锤百炼制作的加厚甲片连缀而成的“明甲”。

    这些“明甲”若是用来抵挡三眼铳、小型弗朗机、鸟铳、鲁密铳是足够了。

    但是若是想抵挡使用一两重铅弹的义军新式鸟铳,那纯粹是想多了。

    义军第一次和后金接战,当时大量装备新式鸟铳的徐全火铳营被派往太原城驻守,是以无法调来参战。

    而这一次后金“死兵”固然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义军也早已经做足了功课。

    兵法曰:多算胜,少算不胜。

    义军以有心算无心,焉得不胜?

    “不好,死兵也不成了!”阿济格站在损毁了小半的营地中,瞭望了战场半天,不由皱了皱眉头道。

    “那......那怎么办?我们真要舍弃这里吗?”事到临头,阿巴泰不由忧心忡忡道。

    “坐以待毙,不是本王的风格!”阿济格摇了摇头道,“经过这些天的较量,我军损伤不小,而‘顺贼’援军却源源不断的赶来。”

    “这一增一减之下,双方的实力差距愈发小了。”

    “我等若是在死守此地,恐怕过上几日,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郡王的选择是?”阿巴泰不安的问道。

    先前他们早已经探讨了三四个突围的方案,其中利弊早已经剖析明白。

    “你和完颜叶臣留下,我和额驸扬古利率领两万人马直插‘顺贼’腹地,将其搅一个天翻地覆,方才心满意足。”阿济格冷冷道。

    “这......”阿巴泰万万没想到阿济格居然选择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案,一时间不由愣住了。

    “大丈夫,不能五鼎食,当五鼎烹耳!”阿济格见状不由冷笑道。“我要让那洪太好好看看本王的胆略。”

    “我给你和叶臣三万人马,营地我只要你守上三日。三日过后,悉听尊便,你可做得?”

    “这......”阿巴泰看了看昨晚被义军“重型红夷大炮”轰坏了多处的营地,勉强应道,“唯有死而已。”

    “好,有你这句话,本王就安心的去了!”阿济格闻言倒没有责怪他,反倒笑了笑翻身上马,然后扭头对扬古利喊道,“额驸,咱们该上路了!”

    随着阿济格一声令下,后金营中精兵早牵出战马来,纷纷披挂整齐,翻身上马。

    两万精锐,三四万匹战马,一时间后金营中人吼马嘶,热闹非凡。

    “不好,东虏要跑!”就这后金整顿兵马之际,早听得动静的义军斥候连忙汇报于张顺,张顺不由立即判断道。

    关于阿济格部要跑这件事儿,其实张顺也早有预料。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守,守不住就走,这条规律适用于大多数战争。

    那阿济格、阿巴泰之流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

    先前后金军受挫于义军,但是还能凭借营地防守。

    但是,等地义军祭出“擎天大将军”这种万斤红夷大炮以后,明显后金军连守都守不住了,自然只能一走了之。

    关键是如何走,走向哪里去。

    实话实说,张顺最担心的是阿济格部北上。

    一旦石岭关、忻州防线被其攻破,无论阿济格部是和洪太主力汇合,还是纵横于宣大等地,都会严重影响张顺收服宣大两镇的大战略。

    至于其他方向,义军早已经做好准备。

    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然而,双方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都引而不发,但等对付露出破绽。

    如此这般,双方从早至午,一直鏖战到日头偏西。

    山西五月份的天气,早已经有了夏日的暑气。

    火辣辣的太阳,如同一个大火炉一般,早烤的日头底下的士卒大汗淋漓,几欲虚脱。、

    双方士卒只觉得被汗水浸透的绵甲越来越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杀,杀!”士卒扯着嘶哑的嗓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好像只有这样才对得起那几两粮饷一般。

    而就在双方开始“磨洋工”之际,突然大地一片震动,随即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好,来了!”稳坐瞭望台的张顺只觉得好似地震了一般,不由一跃而起,只见一条“洪流”正从后金营地滚滚而来,正从双方战场北侧路过。

    “好个贼子,这是要南下啊!”双方战到这个地步,几近“名牌”,张顺如何不知这阿济格心思。

    “传令张大受、张如靖、徐全、李十安一干等人借助壕沟,务必全力削弱东虏逃兵。”

    “能杀人杀人,不能杀人伤马,但凡能削弱东虏的手段,都给老子使出来。”

    “传令张三百总督义军蔺养成、官抚民、张天琳、党守素、张汝魁、陈继泰、王升、张鼎、卢象观、李万庆共十一营人马,全权负责剿灭阿济格部,平定汾州府,不得有误!”

    “这......”众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如此重要之事,张顺竟然不能亲临,反倒交付张三百?

    “放心吧,本王信得过他!”张顺笑着道,“而本王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济格部悍然南下,看似无法判断其去向,其实其目的地早已经明明白白。

    若想绕道北直,那唯有走平定州、辽州和潞安府三处选择。

    如今平定州有曹文诏,辽州有王广恩,潞安府有李信,这三处皆难以通过。

    即便是阿济格部侥幸渡过,然后就会迎头撞上驻守在真定、顺德府和驻守在彰德府的洪承畴部,故而不足为虑。

    如果没有王清之这个“内奸”提醒,恐怕张顺这一次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如今他已经知晓祁县、平遥和介休三县,正是“旅蒙商”乡梓所在,自然明白这阿济格准备干什么了。

    “呵呵,内外勾结,里应外合?”张顺不由暗笑道,“那老子就给你来一个十面埋伏、瓮中捉鳖!”

    原来先前张顺调度的张天琳、党守素、张汝魁、陈继泰、王升、张鼎、卢象观、李万庆等八营人马,之所以迟迟不到,就是在听到王清之的情报以后,他又命令他们转回到汾州待命。

    自古用兵,有前线,自然也有后线。

    善用兵者,必然布置多道防线以迟滞敌军。

    先前,张顺以“大纵深进攻”战法对付明军,然而反过来,驻守在山西各处的义军也可用借机布置为“大纵深防御”战法,对付远道而来的后金军。

    无论是明军还是后金军,总以为陕西、山西新附,只要他们在后方搞出事情来,定然是一呼百应。

    但是,他们万万想不到张顺除了各种五花八门、眼花缭乱的政治操作以外。

    居然还一口气暴兵三十万,早已经派遣心腹爱将驻守各地要害,将这几地都看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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