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辽阳丢了!”就在张顺在紫禁城享受齐人之福之际,驻扎中西宁堡的多铎也在享受“齐人之福”。讠
白广恩拒于前,张三百击于后,前后夹击,只搞得多铎欲仙欲死、好不痛快。
而当他得到辽阳失守的消息以后,顿时如雷轰顶。
原来这辽阳不仅是后金的三京之一,更是明代整个辽东地区的交通节点。
此地一失,就代表着广宁、辽南和东江三个方向的清军和盛京沈阳的联系几乎断绝。
辽南刘之源封地就在复州,短时间内可以自给自足,一时间倒是无虞。
但是多铎本部人马和攻打东江镇的代善部情况就不妙了。
前者倍道兼程,为了尽快救援广宁,本就没有携带足够物资。讠
而后者要通过地广人稀的长白山区,亟需通过辽阳至朝鲜义州一线的驿道输送粮草。
如今这辽阳一失,等于义军死死抓住了后金的睾丸,让其顷刻之间便有覆灭之虞。
“不行,朕必须回去!”多铎沉吟了片刻,不由下定决心道。
“陛下……这……这前有狼后有虎,咱们……咱们如何走得脱?”众人闻言不由纷纷开口问道。
之所以广宁至海州一线重要,就是因为这是一条通往辽东的交通要道。
而在广宁以东,沈阳、辽阳以东,牛庄驿以南的这一片三角区域内,是一处面积广大的沼泽——辽泽。
如今多铎四万大军被义军甲在了辽河和大辽河之间的狭窄区域,若想东归,要么走海道,要么走辽泽,别无他路。讠
“走辽泽!”多铎斩钉截铁道。
“这......这尚未及十月,如何行得?”众人闻言不由忧虑道。
原来这辽泽乃是由辽河河水泛滥而成,具有鲜明的季节性。
一般情况下,五月至八月之间,辽河流域多降暴雨,以致河水暴涨,淹没辽河两岸土地。
而等到一到三月之间,天气干旱,河流进入枯水期,面积广大的辽泽则会干涸、冰冻,便可以通行。
按照史料记载,“辽泽受东北诸夷水,入海之路,春夏秋三时多泥淖,(虏)常以三冬初春时犯塞。”
一般来说,到了十月以后,沼泽中的水量大减,地面又结了冰,才能通行。讠
而现在才刚到九月底,辽泽地面未坚,尚不易通行。
后金本就起家于辽东,先前又没少利用这一点袭击明军,自然对此知之甚祥。
也正因为如此,众人才对多铎打算冒险走辽泽的计划十分担心。
别看现在距离初冬只差几天功夫,就这几天的差距,地面不实,便不能行军。
“不妨事,这辽泽虽大,却并非一块!”多铎沉吟了一下,不由开口道。
“其分布最广之处,一处在沈阳以西,一处在三岔河以北。”
“昔辽金古道皆从其中穿过,当非难行之道!”讠
“这......”众人闻言相互看了看,倒是信了几分。
原来自从老奴迁都沈阳以后,由于地处偏僻,道路遥远,苦恼于无法及时应对插汉儿部和广宁方向明军的威胁,便一直寻求通往广宁一带的新道。
经过多番考察以后,后金一方发现了有两条较为可行的道路。
一条是绕道辽泽北部,走巨流河一带向西环绕辽泽北部边缘抵达广宁。
另外一条就是从辽泽之中最大的两片沼泽地中穿过,抵达沈阳和辽阳之间的区域。
如今已经深秋,距离初冬不过一步之遥,若是能够选择废弃的旧道,危险又降低了三分。
“好,那就这么办!不过......不过恐怕广宁是要不得了!”众人犹豫了一下,不由开口道。讠
“要不要通知一下石廷柱三兄弟,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走?”
“不用,若是走漏了风声,你我全都走脱不得!”多铎冷冷的拒绝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如今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让明军闻风丧胆的后金兵,而是被“顺贼”打得丢盔弃甲的“大清兵”。
“那......那好吧,咱们......咱们走自个的!”众人有几分沮丧的点了点头道。
“放心吧,‘顺贼’这一次虽然打我了一个措手不及,等到我渡过辽泽以后,一起都会好起来的!”多铎眼见士气低落,不由开口安慰道。
“希......希望吧!”众人敷衍的应了一声,顿时让多铎心里蒙了一层阴霾。
夫战勇气也,素来以兵锋著称的“大清兵”如今出现沮丧的情绪,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讠
且不论这多铎如何心思,众人计议已定,当晚便派遣先锋队出西宁堡,深入辽泽。
那先锋队探得明白,连忙派人汇报道:“辽泽以内,道路虽然依旧泥泞,不过基面坚实,无有陷入之虞!”
“好,既然如此,那就横渡辽泽,奔袭辽阳!”多铎闻言不由拊掌而笑曰。
当晚,多铎便亲率主力越过边墙和辽河,北上辽泽。
由于多铎部主力被夹在辽河和大辽河之间,若想走辽金故道,只能先沿着边墙外围向西北方向行军百余里,抵达广宁外围一带。
然后再折而向东,穿过三岔河一带和沈阳西面一带的沼泽之间的缝隙。
“啧,这道可不好走啊!”刚一踏入辽泽,那多铎顿时便发觉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一些。讠
原来这辽泽之中,除了拥有大片的沼泽湖泊,以致道路泥泞难行以外,更是遍地的芦苇、蚊虫。
辽东的蚊虫与南方不同,由于气候苦寒的愿意,大多数蚊虫天气一寒便不见了踪影,故而危害不大。
身为辽东土著的多铎一干人,对其危害的认识也不足。
但是,一踏入辽泽,多铎就见识到了这些蚊虫的厉害。
说是蚊虫,其实仔细分辨起来,却是包括蚊、蝇、虻和蜂几大类。
其中又以蚊子、牛虻数量最大,危害最大。
这些虫子密密麻麻,撞的人脸生疼,驱赶不尽,到处都是。讠
蚊子叮人,牛虻叮马,一时间让人烦不胜烦,扰不胜扰。
“啪,啪!”
“灰灰灰~”
一时间人拍蚊、虻声,战马、骡马嘶叫声不断。
“怎么回事,难得就不能忍一忍吗?”多铎伸手拍死了一字趴着脸上的不知名虫子,不高兴的喝道。
“陛下,这蚊虫太多了,人能人,就怕畜生忍不了啊!”左右不由连忙解释道。
“是吗?”多铎不由眯起了眼,怀疑这些人指桑骂槐,辱骂自己。讠
“陛下,你看!”众人见多铎不依不饶,不由连忙指着一匹战马道。
那多铎借着火光一看,只见那马焦躁不已,马尾飞快的甩打着,试图驱赶靠近的蚊、虻。
奈何蚊虻太多了,防不胜防,哪里驱赶的过来。
“传令下去,注意看管点牲畜,别受了惊!”多铎眉头一皱,不由连忙下令道。
那多铎久在军中,对这些牲畜的性情颇为了解。
别以为这些都是畜生,就什么都不懂。
实际上这些动物受到蚊虻骚扰以后,也会和人一样烦躁不安。讠
随着烦躁的情绪不断积累,一个不小心就会失控,冲撞阵型。
若是一个不小心,在这辽泽中引发了大量战马失控,引起士卒伤亡不提,若是导致大量的战马陷入沼泽之中,那笑话就大了。
好容易这众人安抚下,并没有引发大规模战马失控事件,多铎心中稍安。
但是,由于辽泽之中到处都是泥淖,行军艰难,耗费了两三天功夫,这才好容易赶到了广宁外围。
眼看辽金故道就在眼前,那多铎松了口气之余,连忙下令道:“前面就是辽金故道,大家在加把劲。”
结果,多铎话音刚落,突然只听到一声炮响,蓦地从芦苇丛里杀出来一彪人马来。
为首之人,一马当先冲杀过来,并大声喝道:“多铎小儿,某家在此等候多时了,还不快快上来领死!”讠
那多铎听了顿时魂飞魄散,定睛仔细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顺贼”麾下的将领杨国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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