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齐大夫的同意后,锦绣又吩咐,“去拿干净的水来,兑上糖水和盐。(小说文学网)准备纱布,棉花,多加几根蜡烛,另外再把镜子搬过来,照着烛火,再多拿几个干净的盆子过来,还有清水,记住,所有的清水都得兑上盐水。”

    伯府的下人见锦绣有条不紊下达命令,也跟着行动起来。

    齐如月却是怔了怔,这是夜晚,准备烛火是必要的,但拿镜子来又有什么用处呢?

    很快,所有物品全准备齐当,锦绣打开药箱,倒出浅褐色的液体进盆子里,对齐大夫说:“把手洗一下。”

    齐大夫再度怔了怔,但这时候也不好多问,在散发出一股怪味的盆子里洗了手后,拿帕子抹干,便见锦绣说:“准备两个高低适合的桌子进来,把伤者抬到桌子上。”

    底下人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仍然照例。

    锦绣又拿了口罩戴在脸上,药箱里一排排打开,针线,药,纱布,剪刀,摄子,全准备妥当后,锦绣又喝道:“烛火靠近,镜子对着病人伤口。”

    锦绣拿起剪刀,把袁正芹肚子上的布条全给解开,露出皮翻外绽的肉,众人看得惨不忍睹。锦绣又喝道:“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齐大夫,麻烦你给病人把脉,注意病人的脸色和吸呼,有任何情况立马通知我。”

    然后锦绣又吩咐袁家下人,“立即烧一桶酒来,把酒烧开,再用酒把屋子里所有的门窗全给清洗一遍。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闲杂人等,全退出去,若真有不放心的,就在窗外瞧着也好。”

    众人连忙出去了。锦绣拿出干净的白布,放进盐水里洗了,绞干,开始清洗伤口,齐如月问:“刚才我已经给袁公子清洗了伤口。”

    锦绣说:“伤口接触到空气,会产生细菌,必须用盐水清洗。再用酒消毒,这样伤口才不至于感染。”她拿起摄子,把里头的肠子全拿了出来,齐大夫连忙道:“袁公子的肠子已经断了,救不活的,姑娘……”

    锦绣说:“断了就补上呗。”

    “补?”齐大夫惊骇不已。

    锦绣点头,“嗯,必须补上。”肚腹里把所有的肠子都翻了出来,一个一个地细细找着,齐大夫看得心惊肉跳,他行医数十载,还从未遇上这样的治疗,倒让他开了眼界了。

    不过,随着肠子被翻转出来,传来一阵阵扑鼻恶臭,齐大夫差点作怄,锦绣望他一眼,说:“不好意思呀,我这儿没多余的口罩了,你忍着点儿。”

    齐大夫一手给袁正芹把脉,一手捏着鼻子,他闻不得这种恶臭,但又不舍得错过锦绣的手法,心下矛盾不已,最终,还是对医学的求知欲占胜了一切。

    清理了肚腹内多余的大便,接连换了几次水,这时候,抗休克的药也熬好了,连忙让人侍候着给病人喝下。

    那小厮哭丧着脸道:“大夫,公子晕迷不醒,无法吃药呀。”

    锦绣头也不抬地道:“必须灌下去。捏着他的下巴,对,捏着下颌两边,再捏下他的喉咙,齐大夫,麻烦你帮他一下。”

    把药喂下去后,锦绣又也差不多把肠子清理干净,这才开始缝补肠子。

    锦绣经常做缝补伤口的活儿,早就练得轻车驾熟,很快便把断掉的肠子给接好,重新装进肚子里,最后才开始缝补肚子上那道伤口。

    刘大夫瞧着正在袁正芹肚子上穿针引线的锦绣,惊骇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大夫,这也能缝上?”

    “对,皮肤有再生能力,缝补上过几天便能俞合了。病人有其他反应没?”她瞧了袁正芹一眼,忽然发现他脸色发绀,大叫:“唉呀,没呼吸了。”

    窗外一直看着锦绣动作的人忽然惊呼一声,袁老夫人头晕眼花,而袁夫人则当场晕死过去。外头手忙脚乱,而屋子里,锦绣丢下针线,赶紧给袁正做急救,两颗拇指压着前胸,一直按,一直按,仍然不见好转,便继续按,齐大夫探了袁正芹的鼻息,摇头叹息着,但见锦绣仍不肯放弃,一直按着胸口,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呼吸都没了,再是努力也没救了。

    锦绣却不管,按了好一会儿后,袁正芹脸色又渐渐变回正常,锦绣松了口气,顾不得额上的汗水,暂且停止住急救动作,紧紧盯着袁正芹的鼻息,发现呼吸又微弱下去,又继续按,她四处张望着,对外头的人喝道:“病人的夫人是哪位?快进来,帮病人呼吸。”连叫了两遍,都没有人应,不由火了,“病人身边亲近的人呢?夫人有没?侍妾有没?通房呢,贴身大丫头呢?进来一个,帮助病人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的老夫人才明白过来,推了一旁的傻掉的袁大奶奶,“大夫叫你呢,快进去。”

    袁大奶奶战战兢兢地进去,锦绣也来不及让她作消毒处理,只是让她上前,捏着袁正芹的嘴巴,“夫人,你一只手捏着他的嘴巴两边,往他嘴里渡气,快,试一下,渡气。”

    袁大奶奶僵硬着身子,“渡,渡气……”

    锦绣压住不耐烦,一边双手不停地做着抢救工作,一边沉声道:“对,病人身体缺氧,所以无法自主呼吸,所以得给他渡气。不过男女有别,我不好给病人做,只能让病人亲近的人来做了。你是病人的妻子,理应由你来做。快,附下身去,先含一口气在嘴里,再把气渡进病人的嘴里。夫人不要惊谎,更不要害羞,一切为了病人。身为医者,只要病人有一线生的希望,都不能放弃。这是我们医者的职责所在。所以现在夫人必须听我的。”最后两句话说得严厉。

    尽管难为情,但锦绣声音严厉,袁夫人忍着脸红,附下身去。

    锦绣摇头,“不对,你的动作不对。你得先吸口气在嘴里,再把气渡进病人嘴里。要用力,用力把气渡进病人嘴里,再捏着病人的鼻子,明白吗?不是叫你们亲热,而是要你嘴里的气渡进病人嘴里,给他提供呼吸。对,对,就是这样,继续,我不叫停,不许停下。”

    齐大夫看着目瞪口呆,连连问:“大夫,这是做什么?”

    锦绣观察袁正芹的脸色,又检查他的脉薄,胸口也不再剧裂起伏,这才放下心来,用消毒酒洗了手,继续缝肚皮。

    “病人在做了全身麻醉后,肺叶功能有时候会无法工作,病人就会产生呼吸不畅,或无法自主呼吸,所以就得从外界给他提供吸呼和氧气。”

    外头的老夫人和已经清醒过来的袁夫人看着里头的动静,纷纷惊讶得不可思议,不过瞧着锦绣沉着冷静的面容,似乎,又有了些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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