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劲保赶到九龙塘潘迪生家时,潘迪生一直在等着。杨榇琼听到门铃声,低声问:“谁啊?这么晚了,还来。”

    “肯定是三毛,你去煮咖啡,事情办妥了。”

    “嗯。”

    杨榇琼看了看未婚夫,又帮他整理了下领带,这才自己去厨房煮咖啡。潘迪生去开门,把洪劲保迎进书房,还亲手给他点了根里格路雪茄。洪劲保看着他娴熟、优雅的动作,再品味着口腔里循环变化的香醇,不禁暗叹,这年轻人跟子明是两个极端,却都是一时人杰。

    “20%票房分成?”

    潘迪生听到这消息愣了下,看来,人家是知道了老何的小动作。

    “潘生,和平跟晓东不是我介绍去的,是阿龙把人情给了我,这事他心里肯定是有数的。他自己也说,他从不欠人。《赌神》一直在慢慢地制作,估计是等着我们的《神探父子兵》。这是还人情,完了就要动手了。”

    洪劲保不动声色地把这事解释清了,等着老板的决定,心里盼望着这年轻人犯个错,能让自己捡个便宜。

    潘迪生不动声色地抽着雪茄,袅袅的烟雾遮去了他的表情,连杨榇琼上来送咖啡,都视而不见。20%啊!抛掉院线的50%,发行方的7%,自己全额投资,结果收益只比人家多3%。

    把利弊盘算清楚了,潘迪生从嘴里拿开雪茄,沉声道:“答应他,还给他保底剧本费100万!”

    “啊?咳咳”

    洪劲保边咳嗽边看着老板,这个结果也太出人意料了。潘迪生抿了口半凉的咖啡,微微皱了下眉头放到一边,得意地笑道:“三毛,王胖子敢赌一把,我们也赌一把。败了,无非是损失点钱的事,万一赢了呢?那个大陆仔,可是香港第一编剧!”

    送走了洪劲保,潘迪生坐在沙发上有点后悔莫及,这次不该听那老狐狸的。孙子明这人没那么难搞,相反还相当有原则。当初自己如果放下面子,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说不定不会搞得越来越僵。

    ……

    第二天一上班,洪劲保就带着律师和助理去了光影公司,正好在停车场碰到孙子明。

    “子明,你够吊,用明星当司机。”

    孙子明回头一看,晨光照在那张大肥脸上,还真有点笑容灿烂的意思。吴毅江倒不觉得当司机,辱没了他的身份,反而有种自豪感。

    “三毛哥,我们公司人少,总不能让明哥自己开车吧?”

    “放屁,这小子是坏事干多了。李超人都经常自己开车,也没看到有人说他没面子?”

    孙子明不在意这种话,笑吟吟道:“我从不做亏心事,哪有人会针对我啊?这是曾叔安排的,你也知道,公司内的事归他老人家管。”

    洪劲保嘿嘿了两声,果然潘生和那老家伙那些伎俩,瞒不过这种精明人。几人上了楼,洪劲保脸上笑嘻嘻道:“子明,用不着这样吧?还让阿玲来当前台小姐,你这不是给我示威吗?”

    孙子明看了眼刘佳玲这妖精,他还真不知道今天是她值日。刘佳玲笑靥如花道:“三毛哥,我们公司可不是大公司,没前台小姐的,只好艺人部同事轮流喽。”

    洪劲保打了个哈哈,心里暗骂道‘光影公司还真另类,要换其他公司,明星们早跑了个精光。’

    洪劲保去过孙子明家多次,但来公司还是第一次,跟在孙子明后面东张西望,发现他们公司比自己公司更紧张,好象每个人都有做不完的事。连王胖子都是过来打了个招呼,又和他那小跟班陈嘉尚,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

    几人在办公室喝了杯茶,洪劲保刚起个话头,孙子明就公事公办了。

    “阿莹,去帮下嘉明。三毛哥,会议室在那边,你们可以去那谈。”

    洪劲保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可也松了口气。公事公办好,到时子明也不会把怨气发泄到自己头上。与潘生和那老家伙不同,自己是要在这个圈子里吃一辈子饭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求到人家头上。

    高莹原来在tvb的时候,采访过洪劲保很多次,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阿莹,怎么不当记者了?你不是tvb的金牌干将吗?”

    高莹帮两人推开会议室的门,轻笑道:“三毛哥,人不都往高处走嘛。在tvb是我求人,在这是人家求我,这哪能比呢?”

    洪劲保晃了晃肥脑袋,有点后悔昨天鬼迷心窍听老板的。这不是拿自己的人情,帮公司赚钱吗?不行,这剧本自己要投一半,否则自己就太亏了!

    双方律师检查了下协议,洪劲保的律师道:“李小姐,我们可以先看下剧本吗?您也知道,圈子里都是这规矩。”

    嘉明这经纪人根本就是冒牌货,只是个拿自己男人钞票的由头,她哪会应付这些事啊。嘉明刚想开口答应,高莹在桌下拍了拍她的大腿,浅笑道:“三毛哥,你们这是看不起我们老板的水平?要不,协议别签了?”

    洪劲保哈哈大笑,拿过协议龙飞凤舞地签上大名,然后递给嘉明,笑道:“子明这个名字,就不止一百万!”

    律师也反应过来了,这不是普通编剧,孙导演可是拿过银熊奖的,华人里还是第一个。

    “不好意思,职业习惯了。”

    洪劲保签完字,把支票交给李嘉明,这才拿到孙子明的剧本。他不怪高莹的无理,当艺人的,第一条就是要能受气。

    “行了,伍律师,你先回去吧,我去跟子明他们打个招呼。”

    “是,洪先生。”

    按捺着心里的好奇,洪劲保把剧本扔给助手,自己去了孙子明办公室。

    “三毛哥,你怎么过来了?”

    正在商量事的程晓东和袁禾平赶紧问好,看得孙子明心里暗叹,这死胖子江湖地位真的很高。

    洪劲保不拿自己当外人,扒拉了下小白板上的纸片,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呀,怎么有点象摄影机的角度?”

    “分镜头剧本,您看,这是摄影机,这是人物和道具。从这个角度拍,可以更好地表现人物动作的凶猛。”

    袁禾平仔细地给他大师兄解释,这也是多年的老习惯了。洪劲保仔细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拍片子不都是到现场商量着来?不过,这样先搞好来,确实省很多工夫。

    “子明,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孙子明握了下肥手,也笑道:“我这也忙,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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