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的问题要是陈嘉尚来回答,肯定是‘协议就是用来撕毁的’,可到了王胖子嘴里又是另一个说法。

    “四哥,子明今天在戏剧中心让人摆了一道,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嘉禾给他下马威,除了他们谁敢得罪我们?人家不给子明面子,那就是不给我们公司面子!既然人家不给我们公司面子,我们凭什么给人家面子?”

    四个面子一说,连觉得理亏的孙子明都有点理直气壮,低声跟曾叔道:“曾叔,我怎么觉得自己象受害者了?”

    “呵呵,这小子原来在tvb就是这样的,反正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他永远不会错。要错,也是添林叔用棍子揍他才会犯错!”

    ……

    光影公司上下把责任推到了嘉禾身上,嘉禾内部也在激烈地争吵,连平时不管事的日本股东中野都跑来凑热闹。大家不敢把矛头对准邹闻怀,可指责何冠昌还是无所顾忌的。

    何冠昌也不好惹的,暴怒之下道:“你们知道个屁!我要是孙子明,也会找机会翻脸!”

    何冠昌这么一吼,突然福至心灵,找到了和杨国忠一样的说词。

    “就凭他们那点制片能力,能喂得饱32家影院吗?原来他跟我们合作,是因为他手上没院线,现在拿到了邵氏的院线,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他要不那样干,我们和金公主,可能把好片子给他吗?”

    此言一出,股东们都沉默了,光影公司的票房是高,那只是单片高。32家影院一年要多少片源?光影哪有那么大的制片能力?要想院线也赚大钱,就得从嘉禾、金公主的卫星公司挖片源,这才是那年轻人翻脸的真正原因!即使没今天的事,他也会找机会翻脸,有了今天的事,反而让公司有应对的时间。

    大小股东都在商量对策,程龙在下面浮想联翩,这要是趁机脱离嘉禾自己组建公司,自己一年赚的能最少增加30%以上。可转念间,又让孙子明原来说的理由,给击了个稀巴烂。自己片酬已经是香港最高的,票房分成也正在谈,还是公司股东、最大牌的明星。离开了嘉禾,谁还能给自己这样的待遇?光影自己有了‘神仙发’,还有锋仔、阿挞、星仔,德宝有大师兄,金公主有光头佬、黄百鸣。操,子明肥皂泡吹得很好看,对自己这样的人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会议开到凌晨,终于拿出个应对办法,那就是让邹闻怀联络孙子明,大家坐下谈一谈。

    会议散了,邹闻怀留下了两个档搭,长叹一声,道:“你们还记得原来我们跟孙子明、曾祥有过个约定,大家联手先把小公司给驱除吧?”

    两人点了点头,合作效果还不错,去年的圣诞档和春节档,两家配合着把市场全占了。光头佬的《夺命佳人》让《小鬼2》打得只有900万票房,吴雨森的《英雄本色2》也让《省港旗兵续集》狙击得票房刚过2000万,里面除了发仔没人骂,连容少都让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可算是口碑彻底臭了。

    “我估计啊,只要那家伙拿到了足够的片源,我们的合作又要开始了。这才6月份,开机拍的电影就76部了,今年会出多少?明年又会出多少?”

    两人也点头称是,现在开始出现去年那家伙说的,外埠资金蜂拥而入,大家疯狂拍片拼命赚钱的苗头了。

    “闻怀,我有个建议,除了阿龙他们几个的片子追求质量外,我们也跟台湾、日本合拍片子,赚点快钱,你觉得呢?”

    邹闻怀看了看梁风,不顾他的反对,还是点了头。现在市场行情这么好,这些钱自己不赚,人家也会赚。

    “一定要注意质量,最起码不能出现‘飞纸条’(电影边拍边等剧本,香港电影最疯狂时常见的事)的事来。”

    梁风还是想反对,何冠昌不耐道:“阿风,孙子明准备去美国拍片,就凭王京跟刘韦强,你觉得他们还能拍出《小鬼当家》、《人肉叉烧包》来?”

    邹闻怀也笑道:“阿风,光影公司其实是孙子明的,没了他,王京他们就是个不错的导演。放心吧,要论制片能力,我们公司最强,这钱我们不赚人家也会赚的!”

    两人都同意,梁风也只好作罢,答应他们开始调整拍片计划。

    ……

    邹闻怀他们准备跟随市场,先赚一大票快钱再说,孙子明跟曾叔、王胖子也开完会,就关起门来商量如何应对。

    现在台湾、日本片商找了曾叔几次,都是看准了这个市场,想从中分一杯羹。王胖子听到对方开出的条件,两眼放光,兴奋道:“子明,这可是赚大钱的机会。让曾志韦成立工作室,再招几个导演过来,多拍点片子。现在我们自己有了院线,完全可以拉高票房,只要一卖到外埠,一部片子起码能赚几百上千万啊。”

    这就是港片寻死的节奏,孙子明哪会同意,连忙道:“不行,京哥,我们公司绝不干这样的事。我们要在这一行混一辈子,要让人家一看到了我们公司的标志,就会花钱进影院。我们公司只拍好片,永远不拍烂片!”

    曾叔也连声附和,他一直在打理公司影片外埠发行的事,别的公司影片要将好片烂片打包卖,经常票房分成低于45%,要不就是直接买断。光影公司的电影,根本不愁发行,就连刚拍个把星期的《逃学威龙》,外埠片商都主动要付预订金,就更提孙子明亲自导演的《精武英雄》和《尖峰时刻》了。

    “阿京,这事不能乱来,《逃学威龙》外埠票房分成50%,你和子明的已经上升到了55%,而且一共收到了3800万的订金,可以说我们是用别人的资金在拍片子。人家就是看准了我们公司的信誉,要是牌子垮了,将来要重新竖起来就难于登天了!”

    这也是正理,王胖子想起那赚不到的钱,心里直抽抽。孙子明知道这胖子的毛病,沉声道:“京哥,盯紧我们几个编剧、导演,背着公司接戏,一律开除。还有,你那《最佳损友》多上点心,别象我们当初样,一部片子两个星期拍完。把片子拍好点不会错的,我拍《阿郎的故事》要换你去拍,估计最多两礼拜,能拿3000万的票房吗?拍三部烂片,还不如拍一部好片!”

    王胖子脸上一红,点了点头,要是他没拿公司的股份,也没把多余的钱投到孙家的产业里去,一定会外接片子,跟徐克他们样赚快钱。可子明说得也没错,片子拍得精细,确实一部当三部。

    “子明,《最佳损友》上暑期档吗?我拍慢点,再制作精致点,正好赶上暑期档末尾。”

    孙子明想了想,摇头道:“不不,我准备上映完《赌神》和《逃学威龙》,立即全部院线改造。《最佳损友》和《倩女幽魂》作为新院线开张之作,搞个开门红。”

    王胖子立刻急了,影院全部改造,最少得三个月,加上照常开支的薪水,院线最少要损失亿多两亿!

    “你疯了?你知道要少赚多少吗?我们要亏多少吗?”

    曾叔也觉得孙子明错了,但见他如此坚定,自己开始琢磨其中的关窍。过了一会,曾叔迟疑道:“你是想等《最佳损友》、《倩女幽魂》、《精武英雄》出来后,让同期的影片拿不到好票房,一举打垮一些小公司?”

    王京瞪大了眼睛看着孙子明,如果能打垮那些导演、演员自己成立的小公司,那公司就赚大发了,一下就能把制片部的人手给补齐。

    孙子明喝了口茶,低声道:“京哥,你也看了日本人给我们的图纸,你说改造后,大众影院我们提高5块钱的票价,高档影院提高到120元,影迷会不会卖账?”

    那是肯定会的,如果能按图纸改造,能极大提高观影环境的舒适度。现在香港经济这么好,5块钱也就够买个冰激凌。高档影院就更没问题,120块对于高级白领来说,根本就不是钱!

    “那不就结了,损失的三个月营业收入,不要一年我们就能补回来。改造完后,只要我们的片子质量够好,加上观影环境与另外两家拉开档次,以后我们赚得更多!”

    王京算了下时间和工程进度,笑骂道:“你这么一来,给徐克的圣诞档,就只剩下一半了。再有三个月的制片期,以后我们也不用求人找片源,你也太奸了点!”

    曾叔心里算了下,低声道:“这样算,日本人20%的股份,那就要卖他们最少5亿。我们花2亿改造,多出来3亿怎么办?”

    王京立即问道:“阿祥,你没算错吧?20%应该是3亿!”

    曾叔在纸上画了几笔,笑道:“按子明的计划,我们院线一年赢利会超过3亿,他们8年就回本,会不愿意出5亿?”

    王京感叹道:“这么说,六叔他们太亏了!”

    “你知道个屁!六叔会吃这亏?我敢打赌,tvb做得好,比电影会更赚钱!”

    曾叔也点头,他原来一直跟在六叔身边,知道电视其实比电影更赚钱,只是演员和员工赚得不多而已。再说,邵氏影业拍不出好片子,没好片子,院线怎么让影迷进影院?

    孙子明没理会两人,盘算了一阵,低声道:“多了来的钱先放账上,分红还是等到年底来。京哥说吴雨森愿意过来,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来公司,账上多点钱,也让他们有颗定心丸吃。京哥,你觉得呢?”

    王胖子遗憾地匝了匝舌头,要是分红自己可以拿到近800万,可惜只能先服从大局了。

    “我同意,但钱不能闲在那,要不我们继续投资?”

    曾叔也点点头,数亿的现金在账上不用,那就太不会算账了,孙子明摇头道:“先放那,娟子二哥正在搞个大项目,到时资金肯定会短缺。我们借给他个把两个月,收他两分的利息,等他运作起来后,再投一部分进去。”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这是妹夫该干的事吗?

    孙子明见两人这样,好笑地解释道:“在商言商,他要向别人借,这种短期周转在内地,至少三分。别多想,那项目我家也有股份的,总不能我占公司便宜吧?”

    三人又商量了阵,两人各自回家睡觉,孙子明下楼上了车后,吩咐吴毅江道:“阿毅,我们去光仔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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