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里笑意盈盈地品尝了一杯调制好的鸡尾酒,味道比专业的稍差一点,但也算是有相当水平了,竖起大拇指鼓励道:“继续努力,你肯定能成为一位优秀调酒师的!”

    饱受杰佛瑞打击的加理,笑得白牙都在发亮,“谢谢,您可比杰佛瑞识货多了,他就配喝可乐加冰!”

    旁边的杰佛瑞?克鲁格立即翻脸,伸出手道:“小子,这个月的水电费、物业费、外卖费,给钱!”

    加理推开伸到面前的手,讨好道:“下个月,下个月,我一次性付,我们是朋友嘛。”

    杰佛瑞冲自己朋友比了个中指,从牛仔裤里掏出几十美元,付了一张给酒保,其余的放在加理面前,鄙夷道:“这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我回去写东西,记得带宵夜回来。”

    旁边品酒的本杰里,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杰佛瑞变着法子帮他朋友要报酬,这些小把戏,都是他当年干场记时玩剩下的。目送着杰佛瑞出了酒吧,本杰里这才侧了下头,笑眯眯道:“加理,我们聊聊?”

    “ok”,加理从吧台里转出来,领着本杰里到了角落里坐下。

    本杰里端着杯子抿着酒,打量着这个黑小子,半晌才问道:“加理,能告诉我,谁在帮我吗?”

    平时喜欢吹牛的加理,脸上难得露出憨笑、咧着大嘴,瞎话张口就来,“先生,我也不知道。有人给了我一百美元,让我把纸条给您,他还说如果您付给我报酬的话,就分给他一半。”

    这瞎话还真没水平,让本杰里忍俊不禁,“ok,你觉得多少报酬合适?”

    加理的心脏狂跳,但还是按照自己以前的经验,放慢语速道:“no,那人说,您给多少,我就拿多少。先生,我只是一个酒吧里的侍者,这些事我哪懂?”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加理,哪是本杰里的对手?佯装考虑了下,本杰里掏出支票本,填了一万美元递过去,解释道:“加理,我承认那张小纸条对我有点帮助,但并不象你们想象的那么大。你也看到了,我连文件都没修改,就直接给了安东尼。任何报酬,都要与作用相匹配,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一万美元?上帝啊,加理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不住地感谢。虽然没有杰佛瑞说的多,但这已经足够自己三个月薪水了!

    等加理感谢完,本杰里又填了张十万美元的支票,放到加理面前,诱惑道:“加理,我想认识下那个帮我的人,这个消息可比那张纸条值钱多了。”

    加理立即拿起支票,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口袋,生怕本杰里反悔似的。这个没有问题,这老家伙拿下了安东尼,明天就会知道她是谁。

    “塞娜,就是您以前的助理。我今天都提醒过您,与人为善,上帝会在不经意间奖赏你的。”

    塞娜?本杰里疑惑不解了,这样的商业机密,她一个小小的公关部主管,怎么可能打听得到?何况这是商业犯罪,她给自己当助理时,自己并没有对她如何关照,相反还经常骂得她哭,她怎么可能去冒那么大的风险?这事让人知道了,虽然不至于上法庭,但会毁了她的整个职业生涯的!

    加理可不管这么多,一天赚了十一万美元,足够让他欣喜若狂了。送走本杰里后,加理立即开着那辆二手雪佛兰到社区外的超市里,把自己身上几百美元花了干净,才得意洋洋地回到杰佛瑞的公寓。

    杰佛瑞听完加理的显摆,乐得哈哈大笑,大力拍着自己朋友的肩膀,指点道:“加理,明天去买件贵重的首饰送给塞娜,知道吗?”

    “那当然,没有塞娜,我也赚不到这十一万!”

    喝了两瓶啤酒,加理才想起塞娜为什么要这样,这可是商业犯罪!跟着杰佛瑞混了一年多,这个黑小子也开始有法律概念了。

    杰佛瑞又开了瓶啤酒,喝了两口,摇摇头道:“她可能是想赌一把吧,米高梅就是条破船,她呆在那有什么前途?为这事上法庭,倒还不至于。她当过本杰理的助理,应该知道一些米高梅的内幕,万一逼急了她,难免会有丑闻爆出,没人会去捅马蜂窝。”

    解释完,杰佛瑞又想了想,正色道:“加理,塞娜可不是个简单的女孩,以后跟她交往时,多长个心眼。”

    “放心吧,我只是个小人物,对她有什么利用价值?要不是我妈妈是明的佣人,佳代小姐又和我是朋友,她连正眼都不会瞧我的。”

    小人物?又有多少人,都想当大人物身边的小人物?

    ……

    本杰里回到家中,看到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塞娜,一路上的疑惑全部有了答案。

    与妻子拥抱了下,本杰里示意塞娜跟自己去书房。俩人来到书房坐下,塞娜还象以前样恭敬地站在书桌边,等本杰瑞让她坐,才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只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绞得有些发白了。

    本杰里点燃雪茄,透出袅袅的青烟,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前助理。这孩子比以前更成熟了,脸上还有掩饰不了的憔悴,看来她在米高梅过得并不如意。

    书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本杰里太太端了两杯红茶进来。妻子这一打扰,本杰里没心情再问塞娜,她是如何办到的,她拿到了情报,就充分证明了她的价值。好莱坞就是一个战场,败了就要总结教训,下次战斗中别再犯。从公司里的红人,到最冷的冷板凳,一年多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年轻人了。

    本杰里暗叹了一声,把烟灰缸推到塞娜面前,“随意一点,我们已经不在米高梅了”。

    “谢谢”,塞娜这才放松下来,从旧款夏奈尔坤包里拿出摩尔女士烟,又掏出个粗糙的防风打火机点着。

    “你成熟多了”,本杰里看了眼那个十美元的廉价打火机,拉开抽屉找出个银白色的都彭打火机递给塞娜,内疚道:“也许我把你安排到公关部是个错误,应该把你推荐到联美去的。”

    “谢谢”,塞娜接过精致的铂金打火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笑意,感激道:“不,我觉得公关部很好,让我认识到了好莱坞的残酷。以前给您当助理时,很多人都对我笑,我都错以为自己也是大人物。”

    本杰里笑了笑,问道:“还在跟佐藤小姐她们玩吗?”

    塞娜点了点头,狠抽了几口烟才小声道:“嗯,去年她见我在米高梅过得不好,正好光影公司又要招人,想让我过去,但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本杰里也点了点头,没问她为什么不甘心,也没责怪她违背职业操守。在职场里打滚的人,哪个没点野心?如果按步进班地打拼,除非是才华出众又运气极好,否则永远都无法爬到最高的那一层。如果是那样的人,又何必进公司,还不如自己创业。

    如果自己能预见到将被米高梅辞退,也一定会在谈判桌上妥协,与光影达成幕后交易,让他们帮自己坐稳职位!抽了几口雪茄,本杰里突然幽幽道:“塞娜,知道我现在的工作性质吗?”

    塞娜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野心,低声道:“知道,替光影特效拉业务,与工业光魔全面竞争。工业光魔在特效行业处于领先地位太久了,已经忘记了如何去拉业务,它们迟早会摔大跟头的!”

    本杰里轻轻地鼓了几下掌,赞赏道:“塞娜,你真的成熟了。这个世界有光明,就会有黑暗,什么事情都是相对的。明天去公司辞职,我来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塞娜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捏了下又松开,站起来微微躬身道:“boss,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回去吧,很晚了。”

    “再见”,塞娜拿起自己的坤包、打火机和香烟告辞。

    一会儿,院子里响起车子的发动机声,本杰里站在窗前,目送着塞娜的车远去。他没有问塞娜是如何拿到情报的,那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背后肯定是她那些助理朋友。那些小助理,看似只是大人物们的小跟班,在自己boss面前忠诚得象条狗,温顺得象只猫,其实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随时都可能在不触动自己boss的利益下,为自己编织人脉,这就是好莱坞啊。

    这一年多来,本杰里到处搜集当事人们的资料,最后得出一个令人沮丧的结果,反复研究《未来水世界》的失败,自己十有**上了人家的当。那华人小子实力雄厚,又与加州财团关系那么好,环球怎么会缺少资金?索尼公司愿意冒着损失十几亿的风险,投重注在china明身上,如何不舍得区区两亿美元赌一赌?

    还有,派拉蒙的雪莉突然宣布放弃《未来水世界》,就更可疑了。本杰里在好莱坞混了近三十年,以前的一些旧事历历在目,哪会不知道孙子明的朋友蒂诺与雪莉那点破事?雪莉关键时刻放弃,除了想求稳外,未必没有孙子明看在蒂诺的面子上示警了。

    想到了这一层,下面的就非常容易推导出来。china明那小子故布迷阵,他的那个日本助理,凭着大家对她涉世未深的单纯印象,帮他欲盖弥彰,终于让米高梅掉坑里了。

    哎,怪只怪,自己太想继续保住职位了!

    哎,在职场里奋斗,不就是为了名利吗?米高梅的总裁,年薪三百万+分红+公务经费,一年收入上千万美元,本杰里也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冒险。

    哎,名利如网啊,跳入其中,就只能挣扎了!

    不过,这样也不错。跳下条破船,又爬上了艘新船,而且是巨型远洋轮船。只要自己能干掉工业光魔,帮新boss成为特效之王,或许自己能比在米高梅得到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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