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转眼间,隆武四年过去,时间到了隆武五年,1655年春。

    此时,天下依旧还存在另外两个年号,清顺治十二年,大西承武元年。

    这标志着天下依旧处于分裂的状态,还有两个政权与大乾并立,纷争并未结束。

    不过,在去岁的乾西大战中,大西国遭受重创,连皇帝张献忠本人都被俘虏,新登基的承武皇帝已经无力与乾朝抗衡。

    高欢派出被俘虏的西国丞相徐以显出使昆明,对西国进行招降,双方已经开始进行谈判。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西国就算不献地而降,去帝号,接受乾朝的册封,用大乾的年号,也是必然了。

    因此,对于乾朝而言,剩下的两个年号,多半会消失一个,只剩下满清依旧与大乾抗衡,意图争夺天下正朔。

    这时天下依旧纷争,而远在万里外的殷州,也并不太平。

    殷州西海岸,金山郡。

    蒋家仁带着两个小舅,来到金山已经一年了。

    在登陆殷州后不久,蒋家仁就与两个小舅子再次决裂。

    他们抵达金山,才发现自己受骗,而这里既没有金矿,当地的百姓对他们也不热情,遇见都是弓箭打招呼。

    各家都是抱着发财的梦想来到殷,许多人为了来挖金矿,都是举债航海而来。

    现在没找到金矿,各人怕被债主砍死,也不敢回乾朝,所以只能在金山附近安顿下来。

    虽说这里没有金矿,当地百姓也不热情,但是这里的土地确实肥沃。

    前来金山的淘金者们,建造屋宅,开肯土地,种上了土豆、玉米也能勉强生活。

    “娘希匹!你给老子滚!再回来,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刘仲夏和刘季秋两兄弟,将一个包袱丢出来,做出要打人之状。

    蒋家仁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站起来陪笑,“仲夏、季秋,我是你们姐夫,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娘的,不是看在我姐的份上,我早打死你这个骗子了!”刘季秋挽起衣袖,便要上前打人。

    旁边刘仲夏拉住他,“算了!把他赶走就行了!”

    蒋家仁失落的拿起包袱,“金矿这事不怪我,是朝廷把我们给骗了。不过虽没找到金矿,但这里土地确实肥沃,我们手里又有土地券,只是缺少佃户而已。我们想想办法,从国内运批佃户过来,钱总是能够还上的!”

    刘家兄弟本来不恼火了,听他这么一说,刘仲夏也怒了,“你这个畜生,还要害多少人!再不走,我打死你个牲口。”

    刘家兄弟听了蒋家仁的话,变卖了家财,又举债皆了几万两,带着族人过来挖金矿,准备发财,结果矿渣子都没看见。

    现在老家的产业卖了,还欠着钱,他们都不知到该怎么办?

    说好姐夫带他们发财,可结果是姐夫带他们负债,从富贵人家,变成了负债累累的平下中农,蒋家仁还想骗人过来,立刻就把刘家兄弟,还有围观的蒋、刘两家的族人惹毛了。

    看着众人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蒋家仁估计再待下去,真有可能被他们打死,只能拿起包袱仓惶而逃。

    金山郡初建,法治并不完善,郡守石开待在寨子里不敢出来,根本没人管周围村子的刑事案件。

    在这里,宗族势力再次回归,常常有私刑发生,被族里打死也没人偿命。

    蒋家仁被迫离开村子,而对他而言,离开村落,基本就等于活不了多久。

    虽说殷州的原始森林中,缺少大型猛兽,但是也不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能够生存的。

    他被刘氏兄弟赶出村子,除了大家恼火,被他欺骗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事生产,整天游手好闲,光吃不干。

    蒋家仁离开了村子,便穿行在山林中,他觉得自己的主意其实不错,就说在自己在殷州确实挖到金子,再骗一些人过来,给自己做佃户,就是没有金矿,也能在殷州当个大地主。

    这时蒋家仁一边为两个小舅子不讲感情,把自己赶出来而感到气愤,一边穿行在茂密的森林中,很快他就迷路了。

    金山郡不向乾朝的州府,有道路相连,这里还没被开发,到处都是茂密的森林,很容易迷失方向。

    蒋家仁本来想要去金山城,这下不知道走到哪里,很快天黑下来,他只能找了块石头坐下,吃点干粮,在树林里过夜。

    半夜,蒋家仁蜷缩在树下睡觉,忽然听见一阵阵的野兽嚎叫,他被声音惊醒,吓得脸色惨白,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可却一脚踩空,滚下山坡掉进了溪水中。

    次日,蒋家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精神恍惚。

    他睁开一只眼睛,隐约见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茅屋内,墙上挂着弓箭,还有动物的毛皮和头颅,分明是个当地土人的房子。

    蒋家仁从昏迷中醒来,觉得眼皮沉重无比,而且头昏脑胀,神志不清,他半争着眼睛,依稀中看见一个身影在忙碌着,只以为回到了家里,于是抬起手低声喊道:“娘子。”

    忙不的印第安少妇,听见声音,停下手头的工作,走了过来,查看蒋家仁的情况。

    “娘子,呜呜……我被朝廷骗了,十多万银元全打了水漂,现在还倒欠银号大几万,你收拾收拾,赶紧跟我跑路!”蒋家仁迷迷糊糊,痛哭流涕,涕泪满面。

    印第安少妇听不懂他的话,俯身查看,却被蒋家仁一把捏住了手,她愣了一下,挣脱开,用土话问道:“你醒一醒,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蒋家仁听着声音,是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也不是自己妻子刘氏的声音,他猛然醒来,忽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却发现自己浑身赤条条,只是盖了一张兽皮。

    这是他看清眼前的人,发现是个皮肤泛红,只穿一件简陋的兽皮,露出修长的大腿和两个半球的殷族少妇,正谨慎的打量着自己。

    蒋家仁见此心头一凛,来到殷州这么久,本地百姓热情好的谣言早就不攻自破,他知道这里大多数的百姓,都不欢迎外来人,遇见多半会用弓箭招呼自己。

    完了,落在土民手里了,蒋家仁瞬间脸色惨白,几乎又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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