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别提了别提了,今天船空了,还敢去打鱼不?”

    杨浩眼睛一瞪:“有何不敢?咱们世代打鱼,落一次水就不敢了?以后出门哪里还敢说咱是渔家子弟?”

    “哈哈……好!那吃完饭就走?”

    “嗯,吃完就走。”

    家里粮食不多了,秋收还有二十来天,必须得捕鱼填补这段时间的粮食空白,拿钱买?谁有那个闲钱买粮食?

    几口扒拉完饭菜,杨浩换上打着补丁的旧衣服,给鸡添食加水,哥俩走向海边。

    来到海边,发现人还挺多,都在等着退潮后好赶海。

    村里一共只有两艘渔船,木制,排水量么……几百公斤,只是七八米长一米多宽的小舢板而已。

    一艘是赵地主家的,想用得等赵地主家不用时去借,一艘是村里一户人家家里的,不过这户人家前几年家里死绝了,这艘船就算是村里共有资产了,能出海捕鱼的二十几户轮流用。

    虽说二十几户轮流用,但不是每户每天都去捕鱼的,首先得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其次小舢板出海风险太高,大家不是那么积极,怕出去就回不来了,再次船太小,海上风浪大的时候不敢出海。

    最勤快的人家也不过隔五差七天出海打一次渔,不打渔在海边赶海也挺好的。

    杨浩和赵向阳把船从芦苇杂草里拖出来,这是在这里藏着呢,避免被路过的朝廷水师看见。

    渔网在内里一片滩涂上晒着,赵向阳过去取回来,两人一起把船推入海中,开始祖传技能――捕鱼。

    一到海上,杨浩整个人气质立马不一样了,从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变成了一只年轻的海狗,边划船边时刻下意识的留意海水流向、深度、风力、方向、有无暗礁等情况。

    古代环境好啊,空气清新到爆,一眼能看到几十公里外的山,而且看过去不是黑乎乎或深绿色的,而是原色。

    海水也干净到爆,遮住阳光能看清水下好几米深,比现代台州海边稍微蓝一点,大大小小的鱼儿游来游去,海草随水飘荡。

    一路赵向阳指着方向,杨浩寻找鱼群,这可是经验技术活。

    找到后下网,划船通过鱼群上方,再收网,一般都能有鱼获。

    找了好一会儿,杨浩才找到一群鲭鱼,下网,划船,收网,近二十平米的网面才捕到三条鱼……鱼游的可比舢板快多了,船一过来都吓跑了。

    再找了一小时,下了两次网,捕到十来条鳀鱼鲼鱼,总重只有十来斤。

    忽然杨浩看到几条金黄色的大黄鱼,赶紧在船上找木棒,木棒没找到,修理船的木楔子找到一个,于是拿着木楔子敲击船边。

    “梆梆梆梆……”

    一声声有节奏的敲击着,赵向阳疑惑的问杨浩:“浩哥儿,别敲了,再敲鱼都跑光了。”

    “不会,相信俺,看俺给你敲来一大群大黄鱼!”

    杨浩继续有节奏的敲击,不一会儿船周围就聚集了一小群几十尾大黄鱼,不停的发出“咯咯咯、呜呜呜、哼哼哼”的声音,把赵向阳都看呆了。

    “哈哈……”

    杨浩大笑着继续敲击,心道祖传的手艺总算没丢。

    大黄鱼每年两次那啥季节,而九月十月正是第二次,它们会发出“咯咯咯、呜呜呜”的声音吸引异性,一吸引就能引来一大堆。

    这种特性被渔民掌握后,大黄鱼族群迅速萎缩,因为都被渔民敲击木头的声音吸引来,一网打尽了!

    可谓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杨浩敲着敲着,感觉不对了,特喵吸引来的大黄鱼是不是太多了?周围半径几十米的海面都在沸腾,下面全是大黄鱼!有不少跳出水面,还有几条直接跳到船上来了……

    “搞大了!向阳,快走,再不走船要翻了!”

    赵向阳愣愣地看着海面,闻言傻傻地应声“啊?哦哦!”

    两人赶紧划船跑路,谁知道周围大黄鱼越来越多,没一会儿半径上百米内全都沸腾起来,两人边划船,一尾尾一两斤两三斤重的大黄鱼不断跳到船上,都不用下网了!

    而且划船的桨划到的不是水,而是鱼!划着鱼前进的……

    杨浩心道:要赶紧跑了,再不跑大黄鱼跳上船太多,会把船压沉的!

    两人拼命划桨,稍微有点空赶紧把已经冒尖的大黄鱼堆往海里拨拉,免得鱼太多把船压沉。

    两人筋疲力竭地猛划了好几分钟,才划出鱼群范围,再回头一看,我滴妈呀,半径两三百米内的海水都沸腾了!无数大黄鱼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片金黄!

    “咕咚~俺滴娘嘞!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大黄鱼,别说大黄鱼,就是所有鱼加起来都没这里多!”赵向阳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喃喃道。

    杨浩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现代大小黄鱼近乎灭绝,哪怕敲破了船帮子可能都吸引不到几尾。

    想到了这古代渔业资源多,但是没想到这么多,随便敲了一会儿就引来这么多大黄鱼,估计有正儿八经渔船的话,能捕上来好几百吨!

    再一看小小的船舱里,几乎铺满了大黄鱼,与船帮齐高,把水线压的只剩下十几公分,这些鱼还一直跳来跳去,不断的跳下船……

    “向阳,放生一些吧,咱们船小……”杨浩既舍不得又弱弱地道。

    “好!是得扔掉一些,不然咱们回不去,浩哥儿,这叫啥来着?”

    “幸福的烦恼……”

    “是这个吗?好像是吧,鱼多了是好,但太多了也烦恼,咋吃的完呀?”

    杨浩:……

    两人把表面的大黄鱼不停扔下船,直到这艘小舢板达到一般满载排水量才停手,渔网往船舱里一铺,稍稍压住,里边的鱼就跳不出来了,两人才满脸幸福的欢笑着慢慢划桨回去。

    “浩哥儿,这么多鱼得有三百斤了吧?”赵向阳问道。

    杨浩默默估算一下回道:“不止嘞,差不多500斤呢。”

    “那咱咋吃的完啊?又没有这么多盐,要不分给乡亲们?一家几斤?”

    “也好,这一条差不多两斤,每家每户送一条,赵老爷家送二十来条,还能剩下两百多斤,咱拉去卖了,咋说也能卖个三四两银子。”杨浩算算道。

    “能卖这么多银子?”赵向阳不信。

    “市面上大黄鱼一斤22文,咱们批发给饭店或市场,最多不过18文一斤,按16文算,鱼按260斤算,能卖4160文,可不是四两银子么?”

    赵向阳惊呆了“俺滴娘!俺出去打零工半年都挣不下四两银子,要是不分给乡亲们的话能卖八两……”

    “忒!做人别太贪了!”

    赵向阳立马惊醒,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俺就这么一算……浩哥儿,咱以后能不能也这么干啊?”

    杨浩一笑,这也是条来钱路子啊,这种捕鱼方法几乎没有成本,也不用网捕鱼,要是有艘自己的小舢板的话,只要天气好风浪不大,每天都可以这么干。

    今天分给乡亲们一些鱼,以后天天这么干的话就不用分了,每天500斤鱼,能卖8两银子。

    两人平分每人还能分4两呢,每天4两,一个月出海20次,一个月能赚80两银子啊!比七品县太爷俸禄都高!

    要是先以小舢板捕鱼,赚个几十两银子,再拿银子买或造艘排水量十来吨的渔船,一船大黄鱼就能卖几十两银子,卖上几十次,再买或造百八十吨的渔船,一船大黄鱼能卖几百两银子,再卖上几十次,就能买排水量几百吨的海船了……

    “行啊,不过咱这船是轮流用的,船太小可禁不住风浪,回头俺给改造改造,咱村有木匠师傅吗?”

    “咱村除了铁匠灶户马户没有,还有啥没有的?泥瓦匠、木匠、陶匠、军户、民户……”

    “好吧!”

    这个九塘村啊,还真是一锅大杂烩,啥人才都有。

    两人直接划到滩涂人多处,招呼村民过来卸船,把两百多斤大黄鱼卸下去,有人问咋捕到这么多鱼的,两人一口咬死是运气好。

    以往他们出海捕鱼哪里能捕到这么多?一般只能捕到三十斤鱼,最多不过五十斤,谁见过一次性捕到五百斤鱼的?

    该卸的鱼卸完后,两人直接划着船进入灵江,逆水行船近十公里后到台州码头,租来一辆马车把鱼拉到市场,沿路有饭店酒楼的话直接停车卖过去一些。

    没想到这年代小本生意人赚到的差价很少,大黄鱼售价一斤22文,他们从杨浩这里进价就有20文,杨浩他们批发的最低价也不过19文一斤,那些人一斤只赚两三文。

    傍晚菜市场基本都散了,鱼没卖出去多少,车夫赶着马车满城跑,每家饭店酒楼都问一下要不要大黄鱼,贱价卖了都行。

    饭店酒楼有自己的鱼池,能养活这些还活着的大黄鱼,死了的只能马上做成菜,或者腌成咸鱼,或者风干。

    批发价格一路走低,18文、17文、16文、15文,天黑透时终于卖完了。

    银子没收到几个,几乎全是铜钱,铜钱收了高压锅那么大一堆,估计不下4500文,各种铜钱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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