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一阵的痛,据她这些日子的了解,这是要生了的意思。琉玥停在原地,捂住肚子,极力忍住那阵阵剧痛。她不能让他为自己分神。

    “慕璟宸,朕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冒险进宫,是太过自信还是可为红颜赴汤倒火,亦或是两者都有?但,不论原因如何,今天,你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哦,想要朕的命,也要看你南璃风有没有这个本事。”随着话落,屋内的气氛越发凝滞。

    “玥儿,等我带你回家!”慕璟宸调头,看着斜倚墙壁的琉玥说道。

    琉玥面色如常,仿似此刻正极力忍耐的剧痛只是一种错觉。她一手托住自己的肚子,一手支撑在墙壁上,展颜一笑。眉目间是满满的信任与坚定,似乎只要有他,即使面临绝境亦不过尔尔。

    “夫君,我等你!”等你把天下江山纳于手中,成为我们的家!

    她的伪装太过完美,以至于另外两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慕璟宸衣袖一扫,身形飘然跃起,竟是擦着南璃风的身边飞向殿外。南璃风随即跟上,他们都默契的离开偏殿,避免受到他们的波及而导致受伤。

    看着二人出去,琉玥再也忍不住的慢慢向地上滑去,黛眉紧蹙,贝齿紧咬樱唇,血珠渗出,却依旧有细碎的痛苦呻吟之声自喉间溢出。血自腿间流出,转眼染红了白色罗裙,红与白的对比,触目惊心!

    碧梓早在南璃风到来的时候便候在外面,看到慕璟宸与南璃风出去,便立刻走进殿中。此时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心下大惊。几个快步走到琉玥身边,待看到她裙摆上的血迹,顿时明白了原委。

    “夫人,奴婢去找稳婆,你等一下。”碧梓飞快朝着稳婆的房间奔去,事情紧急,竟是连轻功都用上了。

    而,就在碧梓出去之后,又有两道身着宫女服饰,但行为举止颇有种“作贼”之感的宫女进来。只一眼,两人便看到狼狈地瘫软在地上的琉玥,都是大惊失色。

    “琉玥,你怎么了?”

    “玥玥,你没事吧?”

    两人正是扮成普通宫女混进皇宫的宁菱与花凝露二人,两人进宫已经有两天了,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只是装成下等宫女在烟落殿做着打杂的工作,在暗中注意在琉玥的动向,保护她的安全。

    琉玥听到二人的话语,强打起精神望向二人。“露露?宁菱?”

    两人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两人脸上都是露着惊疑。

    “琉玥,你这是要生了?”没有孩子要出生的喜悦,宁菱一脸惊滞。

    “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出,谁知道会撞得这么好啊。”

    花凝露两条秀眉都快打成结了,南璃风提前知道了慕璟宸进宫的事情,本就对他们不利,如今再是琉玥要产子。哎,原本只要撑半个时辰的慕璟宸现下是要撑到琉玥顺利产子之后了,老天保佑!

    另一边,距烟落殿几百米开外一座宫殿的屋顶。

    朱漆绿瓦,树影绰绰,一黑一白两抹身影隔着数米站在屋顶上,晚风习习,促使二人的衣袂迎风飘展,这本该是极具欣赏性的一幕,却因二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而显得寒风簌簌。

    二人皆是负手而立,都在蕴酿着最合适的出手机会!

    慕璟宸淡定站立,嘴角轻轻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好似面前站立的不是欲取他性命的敌人,而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南璃风必定是知道他进了宫之后就去了烟落殿,想必他的部署也一样在布置中,所以,他应该如自己一样也在拖延时间。两人都知道,单打独斗解决不了问题,看的还是谁的部署更胜一筹。

    良久又或是一瞬,两抹身影迎风而起,转眼打斗一起,你来我往间一派紧张危险……

    这边,碧梓提着稳婆的衣领走进偏殿,行走间步步生风。碧梓进到偏殿之后才发现琉玥刚才站立的地方只剩一滩血迹,而人已不在,脸色一变,但,当听到内室传来的经过压低的呼痛之声,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再次提着稳婆朝内室走去。

    琉玥的情况容不得半点马虎,宁菱与花凝露两人好不容易将琉玥弄到床上躺好,刚松口气却听到碧梓犀利的质问。

    “你们两个是谁?”

    碧梓将稳婆扔到床前,然后充满敌意的目光扫向两人,整个烟落殿没有人可信,所以,碧梓看向谁的目光都是充满敌意的。

    碧梓的出现让宁菱与花凝露一惊,与碧梓一样,她们也不相信她!两人不动声色地将琉玥挡在身后,但就是这个动作惹得碧梓越发戒备,霎时,气氛静得可怕。

    “都是自己人。啊……”琉玥的声音突然起响起,尤其是那痛苦绵长的“啊……”简直让三人心中同时一悸。

    “玥玥。”

    “夫人。”

    “琉玥。”

    “碧梓,快让……稳婆替……我接……接生啊。”

    琉玥断断续续的话让三人同时回神,花凝露将被碧梓扔在地上的稳婆拉起来,却在这时……

    “啊……”

    嘶哑的呼痛声仿似惊天彻地,但却不是出自琉玥,而是人至中年的稳婆。宁菱一眼望去正看到稳婆掉落在地的血淋淋的双手,而碧梓手中的匕首正淌着鲜血。

    “你……”宁菱美目一凝,身形一动就想抓住碧梓,看来,她不是什么“自己人”!

    碧梓错开身体躲过宁菱的追击,然后迅速点了稳婆的穴道,同时匕首抵上了她的脖子。“现在,你看着,我来替夫人接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否则……”话未完,但凌厉如刀的威胁眼神尤如实质,反倒更令人恐惧。

    稳婆刚经断手之痛,现在又被匕首指着脖子,心中惊惧不已,听到碧梓的话害怕的说不出话,想要点头又因为脖子被抵而不敢乱动。

    碧梓从她的眼中看出她的意思,这才松开匕首,向琉玥走去。

    “夫人,稳婆的双手被南璃风的人下了毒,奴婢不能让她碰你。现在,由奴婢替你接生好吧。”好在她之前就跟着稳婆学习接生的技巧,将稳婆找过来只是为了让她在一旁监督,毕竟她只是初学,万一有什么不能掌握的情况还能让稳婆在一旁指点着。

    “好。”琉玥无力地说道,同意她的说法。

    碧梓一连串的动作做得很快,花凝露与宁菱这才知道她是为了琉玥好,二人相视一眼,她们俩不知道如何接生,只能听从碧梓的吩咐,给她打下手。

    “夫人,按着我说的方法,吸气,呼气。”

    “啊……”

    “夫人,用力。不要大声叫,留着力气生孩子。”

    琉玥按着稳婆口述的方法吸气、用力,正如碧梓说的,她不能大声叫,所以两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单,禀着一切为了平安生下孩子的信念,她一遍又一遍的进行吸气、呼气用力的动作。都说女人生孩子,犹如在生死关头徘徊,她这回算是彻底了解了,她自问忍耐力惊人,但这般的痛还真是难以承受。

    琉玥不知,她那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啊”声顺利传入了慕璟宸与南璃风的耳中。

    “玥儿!”

    慕璟宸神思一闪,南璃风的掌风扫到,他赶紧避开,但一缕发丝还是遭到了南璃风的“毒手”,缓缓飘落。

    两人都是武功极高之辈,百米多的距离并不能阻挡他们听到琉玥的呼声。南璃风剑眉一皱,那声音……

    这种声音他听过几次,若问女子什么时候能叫出如此激烈,仿佛能掐住人心脏的声音,无非就是生产之时。

    “东轩皇,恭喜你将喜得鳞儿!”这是南璃风第一次唤慕璟宸为“东轩皇”,但其中却是饱含讽刺意味。

    南璃风似笑非笑,喜得鳞儿么,也要看这个“鳞儿”还有没有命活下来,他知道琉玥一定会将稳婆催眠,但他有的是方法动手脚,稳婆的手上被抹了剧毒,一旦接触人身,不出半日必死无疑。到时被她碰过的孩子焉有命在?而至于琉玥,其实碧梓每天亲自为她做的莲子羹,里面有他放的解药,所以琉玥不会有事。

    他不会让她和慕璟宸的孩子顺利生下来,成为他和她之间一道不可跨越的洪沟或者给自己留下祸患,为此,哪怕让他背上背信异义之名也在所不惜!

    只是南璃风不会想到,他派来监视琉玥的碧梓会背叛他,更不会想到因为慕璟宸的突然出现,让碧梓偶然间发现了这个秘密。

    慕璟宸自然也猜到了琉玥目前的情况,心下有些无奈。他们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非要挑在这个时候出世,还没出生就给他带来这么大一难题,而且,他曾说过要亲自守在她床前,一起看着他们俩的孩子出生,可眼下却是不可能了!

    现今,半个时辰已过去大半,若是时间多出半个时辰,在这个属于南璃风的地盘上,对他并不是什么好事,可孩子绝不是半个时辰就能出世的,更甚者,她的肚子可能有两个孩子。

    慕璟宸想到这儿,望向南璃风的目光突然冷厉,随后,身体跃起,那一霎那间,周身气流比之上一刻竟上涨数倍,南璃风随即迎上。又是风起云涌!

    而随着两人打斗间,空气中似乎多了什么气息,有不明寒光在夜空下闪烁,成千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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