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晕汹涌着溢上少女的脸颊,在背后的红色叠嶂衬托下,她仿佛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了一体。(小说文学网)

    亏、亏她还为他觉得有点难过来着。

    就说雌性和雄性生物的思维模式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她感怀世事的时候,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和小短裙。

    身体微微地颤抖,却不是因为冷。

    这条经过人工修缮的山路上暂时没有来往的游客,她却觉得身周的空气温度骤然升高,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感觉到灼烧似的热度。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拽住小挎包的肩带把包扯下来,当成链球猛地朝面前那家伙扔出去,同时还配上一句慷慨激昂的:“去死吧变态!”

    用尽了少女全身力气的一击,被赤司侧侧头就躲过了。

    抡圆了扔出去的武器扑了个空,少女在羞涩与愤怒中积累的怨恨值冲破怒气槽,接连着发出第二次攻击——然而却因为身体重心的倾斜而站不稳,一个摇晃,她下意识地向后挪动了一下,谁知脚下踩空,整个人顿时向后仰着眼看就要跌下去。

    离地面有七八级台阶的距离。

    那一瞬间,她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要让脸先着地。

    于是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也是想要用双手紧紧捂住脸。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拽住她的小臂,她倏地睁开眼睛,视野中的画面仿佛定格了似的。

    毫无预料地撞进一双深沉的眼睛,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她抽空出了个神。然后她感觉到有人用手臂护住她的后脑勺,自己的脑门贴在体温偏低的胸口。

    好像不能呼吸了似的。

    紧接着就是撞击的钝痛。

    她不知道自己旋转了多少个三百六十度,只是最后落地的时候,因为有了人肉缓冲所以也没有想象中的疼。

    眼中所见的是水平旋转过后的世界。

    一片火红的叶子摇曳着飘落,落在地面的时候激起了几颗极其微小的尘埃。

    她撑着地面勉强可以坐起来,尾椎很疼,小腿上大概擦破了皮吧,也有点火辣辣的刺痛。

    但多半也只是轻微的皮外伤而已。

    可有人的状况看起来有点不太妙。

    “……谢……”

    刚想说声谢谢,但是突然闯入筱宫少女视线的流动的红色让她的动作完全被冻结。

    她怔了两秒,看着赤司一片血红的额头,灵魂出窍了。

    从小到大没怎么见过血的少女这下果断受到了惊吓,片刻的沉默后,她霍然揪住赤司胸口的衣襟,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有内伤所以也不敢大幅度地摇晃,只能用颤抖着的嗓音用力喊他的名字,“赤司君!你……我不是故意的。”

    她咬着牙把“你别死啊”几个字咽回肚子里,“对、对不起……你别吓我……”

    后面已经带着十分明显的鼻音了。眼泪没有立刻流出来,而是堆积在眼眶里打转。

    对方没有回应。

    她的一口气断断续续地提不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身上到处都在隐隐作痛,将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向赤司的额角——就在指尖即将碰到伤处的刹那,赤司抬手把她的手挡开。

    “你……”喉咙一紧,筱宫凉的声音完全变了调,“……还好吗?要不要叫救护车?”后面的两个问句倒是说得很连贯。

    赤司没有搭理她,自顾侧身用手肘撑着地面坐起身,眉头皱得很紧,光从表情上看就知道肯定摔得很疼。

    他用手背擦着额头伤处的边缘,试探着碰了一下,旋即疼得嘴角微动。

    局促地低下了头,深知自己是责任方,筱宫凉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她不知道情况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或许会被要求巨额赔偿,或许会因此断绝和筱宫家生意上的往来,她甚至觉得,就算下一秒自己被拉到警署喝茶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对方不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金贵得不行。

    如果对大锦鲤许愿真的能实现就好了,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赤司没有摔坏脑子,否则的话就算把自己卖进赤司家当一辈子佣人也偿还不起。

    她跪坐在地上,地上的碎石子摩擦着她光滑的皮肤,但现在这点疼已经不痛不痒了。

    赤司撑着地面,费了半天劲才摇晃着站起来,之后顺手拽着筱宫凉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手掌上大概也有轻微的擦伤,在他松开筱宫凉以后,她的外套上多了两道并不显眼的红色污渍。

    “你没事吧。”

    之前筱宫凉对他的询问他没有回答,现在反而主动问起了肇事者。

    筱宫少女忽然感到了强烈的罪恶感。她摇头,“我没事”几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好像喉咙里梗着石头一样。

    她深呼吸,缓慢地弯下腰,很认真地鞠躬九十度,动作定格了许久。凌乱的黑色长发贴着脸颊滑下来,遮挡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她想,就算现在赤司要求她土下座道歉,自己也会做的。

    但是空气凝滞片刻,她听到他说,“不就是摔了一跤吗。对你来说是多大的事?”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眼睛瞪得很大,泛着水色的瞳仁里光影摇晃。

    ……好像哪里不对。

    是自己害他摔的,没错吧?

    而且这也不是摔跤,而是滚楼梯了啊!连续贴地做了好几个托马斯全旋啊……

    怎么说的好像她才是受害者似的……

    筱宫凉缓慢地直起身子,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但赤司的表情却非常镇定,额头上的伤处看起来有点明显,刘海并不能完全遮住。但他本人好像不以为意的样子,拍拍外套上的灰尘,在发现越拍越脏以后索性放弃了,左右环顾了一下,不等筱宫凉有所反应,便自己径直向休息处走去。

    最开始的步伐有点摇晃,但很快就恢复了和常人无异的样子。

    是运动员本身身体素质就过硬的原因吗……

    她在原地呆站了一会,之后回过神来,忍着小腿上的痛感跟了上去。

    幸运的是她没有扭伤脚踝或者撞到膝盖,行动基本上不受影响,只是看起来有点狼狈。

    休息处水池下的管道里流动着的是山泉水,有点凉,直接拧开水龙头浇在皮肤上会让人猛地一激灵,被水珠溅到手腕处裸露皮肤的少女立刻在后颈的敏感处起了鸡皮疙瘩。

    她抽出纸巾沾了水,把皮肤上蹭出血丝来的外伤创面简单地清洁了一下。一般这种程度不会留疤,但还是立刻处理一下比较好。

    赤司低下头用流动水冲洗了手心和额头的伤口,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刘海被溅开的水氲湿,水滴顺着发梢落下来,有几滴滴在他的鼻尖上,他甩甩头,像是一只被弄湿了的猫。

    看起来好像确实没什么大事,伤筋动骨或者脑震荡一类的症状都没有显现出来,确认了这一点以后筱宫凉才终于松了口气,坐在路边的木头长椅上,用湿纸巾擦掉小腿伤口上的砂砾和尘土。

    还是有点小疼的。

    她没忍住倒抽了口气。

    “需要帮忙吗。”

    听到对方这样询问以后,筱宫凉飞快地摇头。然后觉得脑袋有点疼,还有点晕。

    自己尚且是如此的状态,应该摔得比她严重的人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她觉得有点不敢相信,于是放慢了手上的动作,问道:“你……真的没事吗?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话,还是马上叫救护车来比较好吧。”

    虽然有个人恩怨夹杂在其中,但她对赤司之前保护了自己的举动还是心怀感激的,她现在只是出于“安全为上”的考量而给予关心的问候。

    从额头淌下来的水珠滑进了眼睛里。

    赤司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用袖口擦点脸上的水迹,自顾在筱宫凉身边相隔一人距离的地方坐下,“没事。”

    ——并不是想要逞强才这么说的。

    自从国小一年级就开始练习柔道到十三岁,可以说赤司征十郎同学的童年就是在被摔打的疼痛中度过的。外表上看不出来什么,但身上总是带着被陪练扔出来的乌青块。

    也可以说多亏了多年的教育,他对这种程度的疼痛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除了要有强大的精神力,身体的素质也必须得到锻炼——赤司征十郎就是在这样的训导下成长起来的。

    现在看来,这样的教导还是很有道理的。

    要不是童年有过那些“悲惨”的经历,恐怕他现在就要和偶像剧的男主角一样,稍微磕碰一下就要躺在地上呻吟半天,还动不动挤出几滴眼泪来。

    那种场面一想到就觉得很丢人。赤司小幅度地挑了挑眉,迅速把自己不切合实际的幻想抛到脑后。

    当然,他自己对此不以为意,并不代表另一个当事人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看什么大锦鲤。

    她已经做好了会被赤司先生“报复”的心理准备——毕竟是独生子,唯一的继承人,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副翩翩英俊少年的模样,回来的时候却磕破了头,不管怎么想都不是能轻易被原谅的事。

    她跟在赤司背后胆战心惊地进了茶室的门,紧接着就听到自己母亲大人的尖叫声:“你们这是怎么了!遇到抢劫犯了吗?哎呀赤司君你的头!快点打电话报警——”

    筱宫少女被她的大嗓门吓了一下,斟茶的技师手也跟着一抖,把滚烫的茶水倒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紧接着另一只手一松,茶壶落在矮桌上,冒着滚滚热气的开水洒了一桌,并且正顺着桌沿滴在榻榻米上。

    “抱歉!我马上找人来收拾!”这样毕恭毕敬地道歉以后,技师姑娘拎着不太方便行动的和服衣摆转身跑了出去。

    因为筱宫夫人这一吼,不大的斗室里都炸翻了锅。

    唯一淡定的就是赤司先生,在听完自己儿子冷静的“真的只是摔了一跤”的简洁解释后,他点点头,把桌上装着精致差点的小碟子推到筱宫先生面前,说,“请不用担心,没有大碍。倒是凉腿上的摔伤好像有点严重,应该立刻消毒才好。”

    筱宫少女愣了一下。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大户人家的气度,果然跟己辈的大惊小怪,隔着难以逾越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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