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瞄了徐明睿和琰华一眼,偏偏还目光撞上了。

    前者温润以回,后者疑惑以回。

    忽然觉得不大能理解姜柔的苦恼。

    好气啊!

    姜柔捏了快冰在嘴里嚼的嘎嘎响,“我娘总是打趣我姑姑,若是她和魏国公生孩子生的晚了,便是要差着辈与相亲的门户攀亲了。谁知道差着被攀亲的很可能变成了她,我都可以想象告诉我娘时,她是什么样的呆傻神色了。”

    繁漪好无语,不敢接话:“……”这样说公主殿下真的好么?“你还没告诉公主呢?”

    姜柔那明艳的神色微微一萎:“要说服我爹娘不难,关键是先让那木头点头才行,不然说了还不是白说。免不得还叫旁人来瞧着我如何艰难追夫了。我娘,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我堂堂县主,还、还要不要面子了!”

    繁漪憋笑:“……”好有道理的样子!

    雨后的空气并着屋内的冰雕散发出来的凉意湿黏而沉重,带着几分莫名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寝衣似要压破呼吸,耳边是雨滴打落在舒展的枝叶间的声响,原是清越的,却越听越觉得脑仁儿疼。

    慕文渝躺在玉簟上,烦躁不安的来回翻身。

    厚厚的素纱蒙在长平如意的窗棂上,疏散的光线投不进来,屋中宛若黑夜,飞雀铜烛台上的烛火静静的燃烧着,随着外头推门而进的动作,有风灌入,烛火“风风”极速摇曳,似鬼火一般飘忽不定。垂在横梁与倒扣槅门边的轻纱晃动的影子也带了几分阴森的剪影。

    赵妈妈打发了丫头都出去,掀了层层纱幔进到稍间,轻轻唤了一声:“少夫人。”

    慕文渝翻起身来,身上的寝衣因为不住的翻身有些发皱,衣摆上的兰草成了折枝模样,忙问道:“如何?”

    赵妈妈低垂的眸子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去老家查探的人回来了,确实有人在暗里查咱们府上的产业去向。那日听到四姑娘那样说奴婢多了个心眼叫人去胡荣胡同那看了一眼,没想到真有人向那里打听当初伺候大奶奶生产的稳婆的去向。”

    夏热的闷热裹挟着冰雕的寒气扑进身体里,忽生了一阵恻恻的寒意。

    慕文渝的脸色渐次难看了起来,上挑的凤眸狠狠一眯:“查仔细了是谁的人么?”

    赵妈妈拿了一旁的团扇轻轻给她扇着:“是姚氏在外头的那户陪房去的崇州老家,虽动作小心,到底崇州是许家的地界儿,还是叫咱们的人探出来了。”

    慕文渝劈手夺了团扇就狠狠掷了出去,半透明的扇面上是鸳鸯并游的纹样,落在暗红的地板上好似鸳鸯行在了一片血色里,眼底有幽蓝之火突突的跳着。

    阴冷道:“难怪她左右阻拦繁漪嫁过来了,她这是想断我的路了。”

    赵妈妈微微一垂首,精明的眸子闪烁着阴翳的光:“这阵子频频有人靠近咱们院儿里的人,怕是想从她们口中套话了。听说姚三夫人和夫人前阵子去鸿雁楼说了好半日的话。姚家的人进不来,难保夫人不会与她们合作着来算计咱们。”

    许汉杰这个伯爵世子不是晋元伯夫人罗氏选中的,慕文渝这个世子夫人又是厉害的,罗氏自然对他们是千百个不顺眼。

    若是有机会将她落罪,填补上那二十一万两银子,定是不肯放过的。

    慕文渝啐了一口,以表示她对这个婆母的轻蔑,冷笑道:“她想收回中馈,还不得把烂摊子收回去。”

    赵妈妈敛眉道:“产业经了太太的手,有些话就说不清了。”

    慕文渝凛了一下,软绸面的鞋一脚踩在团扇上,狠狠一碾,切齿道:“老妪婆还算计着把世子之位弄给她身边贱婢生的爷儿呢!也不看看那废物配不配了!想叫我吃下那么多的亏空,做梦去!把人都给我盯紧了,倒要看看这老贱人怎么伸进手来!”

    赵妈妈点头应下:“奴婢明白。”

    扇柄的白玉膈楞了脚底,慕文渝一角踢开,扶着梳妆台坐下,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们怎么会突然怀疑起涟漪的死?莫不是当时的人还有没处理干净的?”

    赵妈妈的语气有棱角分明的弧度,高高的扬起:“不会。当初但凡有可能起疑心的都清理干净了,他们查不到什么的。后宅里的算计就那么些手段,她自己害死了楚氏,许是她自己做贼心虚之下生了鬼。”

    从一旁的桌上拿把罗山过来,缓缓替她闪着:“从他们开始怀疑到现在也一个多月了,要是有办法查出什么来早就闹起来了。更何况当初大奶奶可是在姚氏手里出的事,如何赖得到咱们身上来。咱们只要防着夫人的算计就是。”

    一枝建兰折断在慕文渝的手中,青玉色的花朵半开不开,稚嫩而清洁,自有一股清媚风姿,养的水葱似的指掐在花瓣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印子。

    一双眸子含毒凝霜,“前阵子春英突然暴毙在外,说是撞见旁人腌臜勾当被抹了脖子,怕不是她们逼供不成灭的口。手都伸到我身边来了,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了。”

    赵妈妈的眼里有幽冷的光闪过,乌云遮月的阴翳翳:“不可!她们就是逼着咱们乱呢!咱们手里有姚氏的把柄,就算查出来什么又怎么样,除非她们想同归于尽。事情不会闹出去的。可若说手段,姚氏可不是您的对手。如今看来,也不是四姑娘的对手。”

    慕文渝面上的急怒渐渐褪去,浮起一抹稀薄冷笑,沉长的吁了一声,扔了手里的兰花,掌心留有清敛的花香,轻轻一嗅。

    舒心一笑道:“没错!四丫头的手段我算是瞧出来了,她是连自己的性命都豁的出去的,让她们斗。就算最后四丫头输了又如何,咱们给姚氏好好宣扬宣扬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腌臜事儿,看谁最后还会去信她的话。就是楚家也不会放过她的。”

    赵妈妈弄了热水来,给她净了手,笑道:“少夫人说的是,咱们也不怕她们闹起来。咱们自可说是姚氏发现咱们查到了她害死楚氏的人证后,心生恶毒,想栽害于您。”

    慕文渝拿着软巾子细细擦着因热水浸泡而微微泛红的双手,轻嗤了一声道:“堂堂姚家,竟被一个小丫头逼的去举荐楚家的爷儿上位做了刑部侍郎,生生高过了姚三的官职,还真是讽刺呢!”

    赵妈妈不屑的掀了掀嘴角道:“是啊,四姑娘的手腕当真厉害,逼得姚氏一脖子抹下去,如今叫她占尽了上风。可要怪也只能怪姚氏自己刻薄过了头,生生逼得四姑娘与她针尖麦芒。”

    叫丫头进来撤走了水和帕子,点上了苏合香,“听赵幺儿说最近常有陌生农户靠近了田庄,虽没发生什么事,可奴婢心里有个疑影儿,怕是有人晓得了那稳婆的事了。”

    慕文渝眉目一凛,冷笑道:“一定是姚氏了。她想悄悄的把人弄走,好叫我没了威胁她的证据呢。”

    赵妈妈安抚道:“您放心,奴婢早前就已经把人从田庄弄走了,很安全,不会有人知道的。”

    慕文渝静默一思量,眸光一厉,压抑着声儿:“不,咱们的计划也改一改,这么大个人,迟早会被找到的。等着她们闹起来,我们会被动。可、若是姚氏害死楚氏的事情先爆了出来,往后她说我以同样的手法害死她的女儿,会有人信么?”

    缓缓笑了起来,精明而阴毒:“不会,旁人只会说,姚氏想报复我。”

    赵妈妈低眉一笑:“是!您说的是,与其等着她们出手,不若咱们引着她们动,到底主动权在咱们手里。若是姚氏或者姚家的人在杀害稳婆的时候被官府的人抓了个现行,那就是她们自己逼着稳婆吐口了。”

    慕文渝笃然仰了仰身子,拂了拂发皱的衣摆,眉目里是全然的舒畅:“听说城里最近出了个江湖盗贼,都盗了好些个府邸,这事儿正要转了镇抚司接手,你和赵庆好好等着机会,多多瞧着官府的动静。”

    赵妈妈应了:“奴婢明白。”

    探手在冰雕上拂了一把,一股沁凉直入心底,慕文渝眉眼微抬:“最近雨水真多,很快就要入秋了,小孩子家家的可别生了病了。”

    赵妈妈微微一笑,了然道:“是啊,孩子一病,您这做祖母的揪心,这做外祖母的可不得更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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