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江瑾辰出院的日子。
走之前,他想再见她一面。
明镜倒了一杯温水,微笑道:“请坐。”
江瑾辰静静的看了她一眼,她瘦了很多,精致的脸蛋白里透红,眉目悠远宁静,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底熨帖舒服。
既不见陌生、也不见恨意,仿佛他只是一个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仿佛两人之间,并未隔着血海般的深仇。
“今天要出院了吗?”明镜柔声问道。
江瑾辰沉默的点了点头。
气氛有些沉凝。
少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握紧,那手背太过纤瘦,青色的血管暴凸,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对不起。”他说。
少年的嗓音很沙哑,沉闷的像一口破旧的老风箱。
垂下眼睫,并不敢看她。
“做错事情的人不是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少女温柔空灵的声音落在耳畔,似一曲优美的梵音。
江瑾辰猛然抬头看着她。
少女眉眼弯弯,眸光若春水般温暖。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少年笑容苦涩:“我明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他轻声道:“走之前、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算了,这个要求有些唐突……。”
话还没说完,少女走上前一步,主动拥抱着他。
她说:“我已经放下了,你为何还放不下呢?人生苦短,要学着让自己开心一些,要多交朋友,多出去旅游,你开心,我也会开心。”
“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少年僵硬的站在原地,他抬起手,轻轻的环抱住她。
阳光穿透纱帘落在地板上,尘埃像跳跃的精灵,死寂般的眸底,像是有一簇星火重新燃烧,很微弱、却照亮了黑暗。
如果年少时遇到了太惊艳的人,这一生都会过的很辛苦。
他几乎可以预见剩下的时光,一眼便可以望到头。
你开心、我也会开心。
这句话,足以支撑着他、走完剩下的岁月。
少年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走的很快,好似生怕自己后悔。
他一直没有回头。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他抬头望着头顶的阳光。
眸底的光渐渐熄灭,变得漆黑沉静、深不可测。
“少爷。”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拉开车门,恭敬的开口。
“同叔,这里比京州、更像我的家乡。”
同叔是蒋家的老管家,一直住在蒋家老宅,蒋春岚出事后,他回江州负责打点蒋家的事务,不过此行最重要的任务,是接江瑾辰回京州。
江州、他已经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了。
夫人给他安排了两条路,一是出国留学,二是参jun。
江瑾辰选择了第二条路。
他不能让母亲继续错下去了,蒋家的未来,有他。
——
“摆什么臭架子啊,薄小姐就了不起?得瑟什么,要不是看你是薄医生的妹妹,本小姐稀得搭理你。”
新开业的茶馆人流量不多,这里消费太高,普通人望而却步,开业头三天还有一些李家的商业合作伙伴来捧捧场,过了头三天,可以说是门可罗雀。
李姣姣趴在柜台上,嘟嘟囔囔的吐槽着。
本来跟薄玉姜约好了时间,对方放了她鸽子不说,还敢不接她的电话。
李姣姣哪里受过这等气,肺都要气炸了。
头一次敢有人放她的鸽子。
工作人员大气也不敢出,谨小慎微的各自忙着自己的活。
李姣姣想到什么,忽然问道:“蓁姐约的是几点?”
工作人员看了眼记录本:“晚上七点。”
李姣姣看了眼对面的钟表,这不就到了吗。
赵蓁提前给她打了个招呼,今晚要约一个人在茶馆谈事情,让她给留个最好的包厢。
李姣姣一早就吩咐下去了。
赵蓁约人谈事情,这可不一般,李姣姣眼珠子咕噜噜转,招手示意主管过来,吩咐他几句。
主管虽然有些惊讶,还是照办了。
六点五十分,门口的风铃响了。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李姣姣意兴阑珊的抬眸看了一眼,下一刻,立刻坐直了身子。
这不是曲飞台吗?
大明星曲飞台,就算化成灰也认得。
虽然对方已经尽量往低调了打扮,但大帅哥的氛围感和那堪比男模的身材,再低调的衣服也遮不住。
对方看到李姣姣,显然也认出了她,剑眉微蹙。
李姣姣心想,原来赵蓁约的人是曲飞台啊。
这俩人什么时候有一腿了?要爆出去这是要瘫痪网络啊。
不过这曲飞台不是明镜的舔狗吗?怎么移情别恋了?
还是蓁姐魅力大。
要是曝出去,丢脸的一定是明镜。
李姣姣神情有些兴奋,不过她装作没有认出对方的样子,“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绿竹苑。”
对方变了声,不过令李姣姣更加确定有鬼了。
“麻烦请登记一下。”
李姣姣把笔和本子递过去。
对方快速在本子上写下名字和号码,将本子推给她。
李姣姣瞥了眼龙飞凤舞的字,“小王,带这位……庄先生去绿竹苑。”
“庄先生请跟我来。”
男人跟在小王身后离开。
李姣姣盯着男人的背影,勾了勾唇,越来越有趣了。
包厢环境优雅,竹帘外是假山亭台,潺潺溪水,舒缓的钢琴曲缓缓流淌。
庄先生也就是曲飞台待小王离开后,摘下口罩,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今天会面,他不想让人认出来,便用了化名。
他母家姓庄,便以庄姓自称。
曲飞台目光警惕的环视一圈,忽的一顿,起身走到角落的盆栽前,在茂盛的枝叶间,摸出一个闪着红点的仪器。
曲飞台目光忽的沉了下来。
恰在此时,包间门被人推开,少女含笑的声音传来。
“来的还不算晚。”
少年冷笑一声,将东西扔在她脚下。
“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赵蓁盯着地上的东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窃听器。
她气的不是在曲飞台面前失了面子,而是李姣姣这个贱人明知是她约的人还敢安装窃听器,简直胆大包天。
赵蓁一脚踩过去,仪器瞬间粉碎。
她笑道:“曲少爷息怒,是这家茶馆的人自作主张,事后我绝饶不了她们。”
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曲飞台消气,他冷声道:“你的话如何让我相信?”
赵蓁走进来,一边暗暗打量,一边说道:“我想录音完全可以用手机不动声色的做到,干嘛要多此一举安装窃听器,被人偷听,我也不开心呢。”
整个包间仔细检查了一遍,赵蓁竟然又从挂画里发现了隐藏的微型摄像头。
这下赵蓁彻底怒了。
踹开门,对等在门口的服务员喝道:“让李姣姣给我滚过来。”
现在的冉家今非昔比,黑白通吃,以前不敢惹,现在更惹不起。
服务员吓得屁滚尿流,赶紧小跑着去喊李姣姣。
赵蓁深吸口气,转身微笑道:“曲少,今天的事情非常抱歉,让您受惊了,我立刻另外安排地方。”
曲飞台冷声道:“我定好地方通知你。”
话落戴好口罩头也不回的离开。
赵蓁磨了磨牙,好不容易取得曲飞台的信任,竟然被李姣姣破坏殆尽。
李姣姣笑着走过来,“蓁姐怎么了?我刚才看到曲飞台走了,他是不是现在在追你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啪”迎面吃了赵蓁一巴掌。
“你好大的胆子。”
李姣姣被扇懵了,她捂着脸,有些委屈的说道:“蓁姐,我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打你?”赵蓁把微型摄像头扔到她脸上。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玩意儿?”
赵蓁又把踩碎的窃听器踢到她脚下:“还有这个,解释解释。”
李姣姣更委屈了:“蓁姐,这我真不知道啊,是茶馆的人干的,跟我真没关系。”
心底却惊疑不定,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
但她真觉得特别委屈,窃听器是她好奇让人放的不假,但摄像头真跟她没关系。
估计是茶馆的人自作主张,这个黑锅让她背了,李姣姣心底又气又怒。
赵蓁冷笑了一声:“装、继续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李姣姣呜呜哭:“蓁姐,你真的冤枉我了,真的不是我干的啊,不信我喊经理过来,我们当面对峙。”
“得了吧你,收起你的眼泪,我可不吃这套,今天的事情我跟你没完,回头再跟你算账。”赵蓁骂了几句解气,提着包匆匆离开。
李姣姣“呸”的一声骂道:“在我面前横什么?要没有冉家,你算什么东西?那么横你打明镜啊?看霄爷不剥了你的皮。”
赵蓁的母亲冉晴在冉家已经失势,她现在最大的依仗是有冉腾霄这个表哥。
但是现在江州谁不知道,冉腾霄更疼爱自己的小姑姑明镜。
虽然对一个长辈用疼爱这个词有些古怪,但谁让明镜比赵蓁还小呢。
冉腾霄乐意,谁也管不着。
李姣姣愤愤的咬了咬牙:“我看你还能横到什么时候?”
赵蓁走出茶馆,给曲飞台拨去电话,对方不接。
十分钟后,发过来一条短信。
约在德昌楼见面。
德昌楼很难预约,但私密性绝对有保障。
赵蓁赶到德昌楼的包间时已经是八点半了。
曲飞台喝完了一壶茶。
赵蓁在对面跪坐下来:“果然是曲少,德昌楼也能约到。”
据她所知,德昌楼要提前半个月预约,就算她表哥来也没用,曲飞台临时就能约到,果然还是曲少爷的身份好使。
曲飞台头也没抬,淡淡道:“东西呢?”
赵蓁笑道:“曲少别急啊,不知我想要的东西,曲少能否给我?”
曲飞台蹙了蹙眉:“你想要什么?”
“你。”赵蓁红唇微勾。
曲飞台嗤笑一声,“做梦。”
赵蓁白他一眼:“曲少真是没有情趣,人家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曲飞台深吸口气,“废话少说,我时间很宝贵。”
赵蓁撩了撩落到鬓边的一缕卷发,微光微闪,笑道:“我要另一半青龙令。”
“抱歉,你找错人了。”
“曲少,你要的禹江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赵蓁从包里摸出一个u盘,推到曲飞台面前。
赵蓁眼神直直的盯着对面的青年,红唇微启:“这世上最后一个见过禹江的人,是你,曲少。”
曲家想要掩盖当年的真相,只是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最后一个见过禹江的人,是当年被冉博文误绑的曲飞台,当时他只有六岁。
不然他不可能追查禹江的下落,这是赵蓁自己推测出来的。
虽然她不确定曲飞台是否真的知道青龙令的下落,但凭他曲少的身份,什么事情能拦得住他。
曲飞台眸光冷冽如刀,寸寸剜过赵蓁的脸。
赵蓁不动声色的笑道:“曲少,不如咱们合作如何?有关于禹江当年在冉家的一切,我全都告诉你,但青龙令,也请你帮我得到,到时冉家也会成为您的助力。”
曲飞台拿起u盘,打量了她一眼,冷笑道:“冉家,有一个冉腾霄就够了。”
赵蓁挑了挑眉:“说起表哥,据我所知,他现在对明镜可是看护的跟眼珠子似的,这委实有些不太正常,我表哥那个人嘛、一向不在乎世人眼光,明镜那么独特的大美人,我表哥认识她的时候,她可还不是冉博文的女儿呢……。”
明显察觉到对面的男人脸色阴沉了下来,赵蓁继续火上浇油。
“表哥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正是春风得意之际,他对明镜生了心思,明镜日日与他朝夕相处,同吃同住,青春男女的,难免擦出点火花,倒是曲少一腔痴情错付流水啊,我都替您委屈得慌。”
“够了。”曲飞台猛然拍了拍桌子,脸色沉凝。
他冷冷剜了眼赵蓁:“赵小姐,小心玩火自焚。”
话落起身离去,再未看赵蓁一眼。
赵蓁玩味的勾了勾唇,“这就不劳曲少担心了。”
禹江啊禹江,你到底留下了多少谜团呢?我真是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赵蓁喝了杯茶,挑眉笑道:“这德昌楼的大红袍比之我们冉家的恩施玉露,果然还是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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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别的网站有很多差评,有些话我很想说一说,写这本小说的立意是我人生最低谷最绝望的时期,陪着家里的老人去庙里上香,当时真的万念俱灰,跪在佛祖金身前的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到一股信仰的力量,让我在灰暗的人生中看到了希望,有人曾说,小说中的主角身上一定有作者的映射,我想在写明镜的重生、成长、释然、放下、这个过程,也是对自己的鞭策和渡化,我不敢说自己写的主角有多么伟光正,更不敢说对佛法有多么精通,因为我自己也是在逐渐学习的过程,若说亵渎佛法,那是万万不敢的,我从始至终怀抱着虔诚的敬意,我相信因果循环,也相信善恶有报,我做不到明镜那样兼爱,但始终怀抱着善意面对这个世间的一切生灵,这是我修我自己的道,若能让读者在看到的时候有所悟,那便是功德一件。
主角塑造的失败,是我笔力的问题,并不是明镜的问题,她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化身,是我永远的女神,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她鞭笞着我,永远向善,永远心存敬畏。
虽说连人民币也不会人人都喜欢,但看到差评的时候,还是会很难过,就像自己精心养育的孩子被人嫌弃了一样,不过我早已经看开了,我应该在乎喜欢小说的人,有那么多人支持我,那就够了,何必为一两个不同的声音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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