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顿了顿,轻声喃喃:“他死了吗?”

    郑青见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托你的福,吊着一口气,但跟死人也差不多了。”

    “带我去见他。”

    隔着icu的玻璃门,明镜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上插满了管子,仪器不停的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曾经那么生龙活虎血气方刚的少年,此刻一动不动,与死神一步之遥。

    “你舅舅已经尽力了,但他伤的太重,能吊着一口气已经是奇迹了。”

    郑青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明镜,你怎么起来了?”薄玉浔听到护士说明镜醒了,第一时间赶过来。

    明镜一眨不眨的望着病房内,“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活他?”

    薄玉浔叹气:“回旋支破裂,冠状动脉大出血,他没有当场死亡我已经觉得是神佛庇佑了,接下来,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并没有给明镜希望,那一点把握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需要和曲兰亭仔细商量一下。

    曲飞台本身身体素质强大心脏系统健全,以及强大的求生意志,这些因素作用下,加上薄玉浔临危不乱的强大技术手段,才算是为曲飞台拼回来一线生机,但也只是暂时。

    接下来的修补术和搭桥手段相当于走钢丝,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但他不想看到明镜伤心,还是想要搏一把。

    总比躺着等死强。

    “有多少把握?”明镜问道。

    薄玉浔愣了愣,“你……。”

    “我没事,你跟我说吧,手术方案。”

    薄玉浔点点头:“你跟我来办公室。”

    此时是凌晨四点钟,医院静的针落可闻。

    薄玉浔倒了杯开水放在明镜面前,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压缩饼干,“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抽了那么多血,人没救到你自己倒先倒了。”

    明镜也没推辞,她现在确实需要食物补充体力。

    薄玉浔讲的很细致,“……因心脏的自身循环系统,必须在三天内进行冠状动脉下缝合手术,回旋支修补搭桥手术,这两项手术风险极高。”

    “成功率有多少?”

    “25%。”

    明镜抿抿唇,“我去和曲先生商量。”

    “我同意薄医生的手术方案。”曲兰亭从门外走进来。

    明镜站了起来,“曲先生。”

    曲兰亭摆摆手:“坐吧,我们都是为了小飞,他既然能撑过这一关,也必定能撑过下一关,我相信他,也相信薄医生。”

    曲兰亭短短时间,整个人仿佛老了五岁,两鬓隐约霜白,眼神也疲惫了许多。

    薄玉浔说道:“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曲兰亭离开后,薄玉浔心疼的看着明镜:“医院里有我,你先回家吧,你外婆在等你,这两天在家好好休养,等身体养好了,小飞还需要你的血救命呢。”

    可以从别的血库征调血,他这样说,只是希望明镜珍惜自己的身体。

    明镜走过去,轻轻拥抱着薄玉浔。

    薄玉浔愣住了,眼神里涌动着狂喜,轻轻环抱着她。

    “不要担心,一切阴霾都会过去的。”

    明镜靠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睛。

    “哥哥。”

    薄玉浔怀疑自己幻听了,“你喊我什么?”

    “哥哥。”她重复的喊道。

    薄玉浔哑然失笑:“你越辈了。”

    “我不管,我喜欢喊你哥哥。”

    语气带了一点小任性,天知道薄玉浔有多么喜欢她的任性。

    薄玉浔语气宠溺。“好好,你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喊爸爸都行。”

    明镜弯起唇角。

    “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快回家吧,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吃一顿饱饭睡一个好觉,等你醒来,会有好消息的。”

    明镜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和感情,她更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

    “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小飞的手术,全靠你了。”

    薄玉浔心里很熨帖:“好。”

    明镜离开医院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郑青开车送明镜回薄家,明镜贴着车窗,一直望着窗外出神。

    郑青几次欲张口,都把话吞了回去。

    回到薄家,正堂亮着灯火,隐约传出女子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母亲,我也是受到了蒋春岚那个女人的威胁才骗您的,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向葵的腿经过简单的包扎,在她激烈的动作间纱布上沁出了不少血。

    她匍匐在地上,朝主位上的薄老夫人爬去,伸手抓住了老夫人的裤脚。

    “母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看在这十几年我尽心尽力伺候您的份上,饶了我吧。”

    “不要叫我母亲。”老夫人用拐杖敲打她抓着裤脚的手,向葵吃痛,蓦然松了手。

    “薄家并未亏待过你,你从薄家得到的远比你付出的要多得多,你欺骗我我并不怪你,是我识人不清,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伙同她人毁我薄家,薄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向葵痛哭失声。

    “是你的贪婪毁了你,你和那个姓蒋的女人是一丘之貉,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走吧。”

    向葵目光倏尔愤恨:“我给你当了十三年的女儿,日日小心伺候,到你嘴里只换来一句识人不清?你这个死老太婆,你分明早就知道我是个假的,你从未拆穿我,还不是利用我抚慰你的思女之情,说到底你对你那个女儿又有多少感情?”

    怀青上去给了向葵狠狠两巴掌:“胡说八道,老夫人的心思也是你能随意猜测的?薄家给了你尊容,你不思感恩,反而携怨报复,世上怎会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向葵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怀青再不看她一眼,对门外吩咐道:“把人给李警官送去,告诉李警官,她身上的每一桩命案,薄家会配合他彻查到底。”

    怀青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明镜。

    怀青吃了一惊:“明镜小姐。”

    薄老夫人顿了顿,“是明镜回来了吗?”

    两个黑衣人走进来,把向葵托了下去。

    明镜迈步走了进来。

    从向葵的角度,少女头顶是灯火,逆着光,高贵而神圣。

    她心底忽然生出强烈的不甘,路过明镜时,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你去死吧。”

    明镜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仿若在看蝼蚁。

    她蹲下身,附在向葵耳边,轻声开口。

    怀青就看到向葵忽然一口血喷出来,双眼不甘又惊恐的瞪着明镜,直挺挺的,被人拖了出去。

    明镜缓缓起身,走过来搀扶起老夫人:“外婆,您累了一天了,怎么不早点休息,这种小事以后就交给我处理吧。”

    薄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好,以后都交给你,外婆颐养天年。”

    明镜送老夫人回房,哄她入睡后,关上房门离开。

    怀青等在门口:“小姐,您的房间在这边,跟我来。”

    向葵住过的那间必定不可能再给明镜住,这是后来又收拾出来的一间厢房,和薄玉浔的房间挨着。

    虽然没有向葵原来住的那间面积大,但采光更好,推开窗,就是后街的一片竹林,若是夏季,必定清凉幽静。

    房间装修的典雅幽致,古色古香,很有书香韵味。

    “时间紧急,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归置,小姐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再慢慢添置,以后这里就是您的家了,只是这种老房子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没有独卫,卫生间在走廊尽头,洗澡和晚上起夜可能不太方便。”

    卫生间是男女分开的,注重隐私性。

    “挺好的,我很喜欢。”明镜走过去拉开衣柜,里边是一些淡色系的大衣和裙子,已经搭配好了,都是温婉的淑女风格。

    明镜选了一条裙子去洗澡,怀青把准备好的洗漱用品和毛巾内衣给明镜送过去。

    一楼住着薄老夫人和薄玉简夫妻,二楼住着明镜薄玉浔和薄莲叶,薄玉浔很少在家住,二楼基本上只剩下她和薄莲叶,倒也没什么避讳的。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薄莲叶躺在大床上辗转反侧。

    她拧开灯,从书包里翻出鉴定结果,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再次给赏金猎人打电话,确定结果没有错。

    那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薄莲叶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起那晚怀青的原话——果然不愧是骨子里流着老夫人的血,就是这句话让她先入为主的认为明镜是小叔的孩子,但若明镜是小姑的孩子,这句话依然成立。

    她阴差阳错发现了这个秘密,显然小叔却并不知情。

    薄莲叶拧眉沉思,这中间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明镜明明是小叔的女儿,却又为何冒充小姑的女儿呢?

    总之无论她是谁的女儿,结果同样心塞。

    甚至这个结果可能比真相要更容易接受一些。

    毕竟小姑已经死了,而小叔正是当打之年。

    只要她不说,这个秘密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薄莲叶拿出火机,把鉴定书引燃,看着它一点一点被火舌吞噬,眼神渐渐变得幽暗。

    宴会结束之时,纪柔恩有很多话想说,可能受的冲击太大了,最后只有一句明天再说吧,早点睡。

    薄玉简也好不到哪里去,夫妻俩第一次如此默契。

    明镜洗完澡出来,怀青在她房间的桌子上放了一碗杂粮粥,青菜鸡蛋馒头水果,碳水蛋白质维生素全面补充,因着了解到明镜是修行人,食斋,一点点荤也未沾。

    只是怀青很苦恼,明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失血过多,一点荤腥也不占,对身体也不好。

    明镜吃了一顿饱饭,上床睡觉。

    怀青关上房间门,隔壁的门打开,薄莲叶眼神疲惫的走了出来。

    “明镜回来了吗?”

    怀青点头。

    “曲少爷怎么样了?”

    怀青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薄莲叶蹙眉,“有小叔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不行,我还是去趟医院吧。”

    怀青勾了勾唇:“对了,有个人,不知叶子小姐认不认得。”

    薄莲叶愣了愣,“什么?”

    怀青转身:“叶子小姐跟我来吧。”

    薄莲叶披好大衣,跟在怀青身后离开,来到一间狭窄的耳房里,这里平时堆放着一些杂物,刚下过雪,阴冷又潮湿。”

    房间的地上,躺着一个女人,穿着薄家的帮佣制服,蜷缩成一团。

    薄莲叶犹疑着走过去,当看清女人的脸,吃惊道:“怎么是表姨?”

    “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想必叶子小姐都看在眼里,很难不怀疑薄家有对方混进来的奸细,在排查之后,发现了这位没有登记在册的人,我怀疑她与向葵蒋春岚勾结欲对薄家对老夫人行不轨之事,准备把她移交给警方。”

    蒋春岚彻底倒了,现在只要跟她沾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薄莲叶想到母亲背对她打的那些电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底暗骂母亲糊涂。

    如果真把表姨交给警方,她为自保肯定会把母亲牵扯进来,母亲本就不招奶奶喜欢,若彻底惹了奶奶厌弃,以后薄家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处,同样的,她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总之,这件事情绝对不能闹大。

    “这是一个误会,表姨怎么可能是蒋春岚的人呢,是我忘了跟您说,表姨她自从离开医院后,找不到工作,又为家人所不容,母亲心疼她,便安排她来薄家做工,怎么也能有一口饭吃,只是事出紧急,没来得及给怀青姐姐打招呼,让你误会了。”

    “大夫人的表妹怎能在薄家做工呢,传出去对大夫人的名声多不好啊,还当她苛待娘家人呢。”

    薄莲叶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表姨她、挺能吃苦的。”

    怀青弯起唇角:“听叶子小姐这样说,那确实是一个误会,既然如此,大夫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叶小姐若实在无处可去,就留在薄家做工吧,薄家总不至于饿着她。”

    薄莲叶勉强说道:“那就谢谢怀青姐姐了,这个恩情我记下了。”

    “我还有事要处理,叶子小姐带这位叶小姐去休息吧,冻了一夜,千万别冻坏了。”

    话落转身离开。

    薄莲叶握了握拳头。

    怀青可以直接交给警方,她却并没有,而是把人交给她。

    她也知道人一旦交给警方,第三方介入,将会对母亲不利,现在这个档口,薄家内斗绝不是明智之举。

    她是在提醒自己。

    薄莲叶看着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女人,深吸口气,把人架起来带到了自己房间。

    纪柔恩起床之后,就被女儿叫到了房间,她昨晚没睡好,一晚上脑子都是懵的。

    “你说那丫头她怎么就会是你小姑的女儿呢?不是你说你小姑她怎么就是个假的呢?我以前怎么都没看出来?怪不得你小叔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合着就只有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往上贴,我跟你说这母子俩蔫儿坏着呢,把咱们当外人防着,果然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一点都不在乎。”纪柔恩嘀嘀咕咕的说道。

    薄莲叶指了指床上:“还是先想想怎么善后吧。”

    纪柔恩走过去一看,忽然一拍大腿:“我怎么把杏儿给忘了呢,昨晚她……。”

    纪柔恩拍醒叶青杏:“杏儿你醒醒,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叶青杏迷迷糊糊转醒,看到纪柔恩立刻委屈的哭了起来:“表姐,我……我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纪柔恩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发:“别哭,表姐给你做主。”

    薄莲叶压下心口的烦躁,“行了,为了圆你们这个谎,未来就辛苦表姨在薄家做一段时间的帮佣了。”

    叶青杏的声音陡然尖利了几分:“你说什么?我做你们家的帮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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