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过了半个月无趣却又平和日子的姜家别苑里一阵鸡飞狗跳。

    有姜三老爷又惊又吓又……凶狠的破口大骂:“这个不干我的事,是她先踩的我!”

    “她一个女子,生的又不结实,你这般五大三粗的,让她踩一脚怎么了?”钱三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插嘴道。

    姜三老爷脸色难看至极,扫了眼在场众人:放高利的、开青楼的、耀武扬威的首富家小姐……看来看去就没一个好东西,都不知道是些什么货色。

    可就是这群货色,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眼神,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人深深的鄙夷了。

    这群人……姜三老爷只觉得拳头硬的厉害,愤怒的挥拳扬了扬,只是挥出去的拳能打哪个……拳头在空中晃了一圈,只能对着空气挥了一记。

    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也都……不好惹,都是硬茬子。真是的,怎么就没一个软包子给他打一拳呢?这个时候倒是有些羡慕二弟了,好歹还有个梯子可以打打!

    还有……踩一脚?说的倒轻松!姜三老爷抽了抽嘴角,伸手指向小柳绿脚上那双比起寻常绣花鞋多了截方块底的鞋子,愤怒道:“这鞋子踩谁谁不痛?她就是故意挑的这鞋子踩的我!”

    小柳绿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出早已备好的说辞,便听一旁的姜二夫人忽地凉凉的来了句“土包子”。

    嗯?说他土?姜三老爷愤怒的转过身看向姜二夫人:这泼妇一身……呃……这二嫂子穿的还挺简单朴素的,好似挑不出哪里好,却也挑不出哪里不好。

    姜二夫人翻了记白眼,低头捡起方才慌乱中扔在地上的羽毛折扇,问姜三老爷:“好看不?”

    好好的折扇上插了几根山鸡一样的羽毛,显得不伦不类的,好看个屁!

    姜三老爷冷哼:“这破扇子哪里来的?丑的很!”

    姜二夫人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骂道:“你懂个什么?土死了!现在长安城里就时兴这样的扇子!”

    这对话真是好生耳熟,以至于正在嚷嚷喊疼的小柳绿连嚷嚷声都顿了一顿。

    “土包子不懂而已,这鞋子哪个是故意挑了踩的你?眼下就流行这样的鞋子,我过几日也准备去买一双呢!”姜二夫人说罢朝姜三老爷“呸”了一口,继续不痛不痒的骂道,“土包子不懂,推人害了你二哥的金贵血脉怪谁呢?”

    不提金贵血脉还好,一提金贵血脉……姜二老爷当即火冒三丈,扬着拳头就冲姜三老爷冲了过去。

    别人他打不得,哦,是不敢打,这弟弟还打不得不成?在牢里关了那么久,早看他不顺眼了!

    眼看这两人皆拳头硬的很,原先却一个砸向了梯子,另一个砸向了空气,眼下倒是总算找对了地方。

    方知慧抬了抬手,几个护卫适时的放了手,看着两人扬着拳头冲了上去,往一旁闪了闪,从烟花周那里抓了把瓜子看的高兴:早该这样了!这两人放在一起互相使劲多好啊!

    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可谓“棋逢对手”只一冲上去便扭打成了一团,看那难解难分的架势,估摸着没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是打不完的。

    一旁地上正抱着肚子嚷嚷喊疼的小柳绿脸色僵了一僵,一边口中不忘敷衍的嚷几声,一边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春妈妈。

    再这样下去,肚子里藏的那一包市集上买来的鸡血都差不多了。

    这嚷嚷着金贵血脉重要的姜二老爷眼下居然管都不管她?只顾冲着姜三老爷使劲。她要真是对这姜二老爷情深不悔,真有金贵血脉的话定会当真被他气死的。

    还有这样的人?还管不管她了?再不管可要拆穿了啊!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女儿,只被小柳绿瞧了一眼,春妈妈便知道她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了。

    眼见快拆穿了,春妈妈连忙朝那厢的姜二夫人咳了一声,姜二夫人这才开口道:“那去请那个毛大夫过来看看吧!”

    这种不存在的金贵血脉,也只有毛大夫这样的会看了。

    一个小厮应声而去。

    这个时候打的正欢的姜二老爷倒是还没忘记自己的金贵血脉,同姜三老爷扭打的间隙还不忘抽空回头,深情的看了眼小柳绿:“护好你的金贵血脉!”说罢继续回头同姜三老爷扭打起来。

    小柳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王八羔子,果然得离远点的好,免得耽误她挣钱!

    毛大夫来的颇为及时,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便请来了,听说是正要出门买菜的时候巧巧遇上了,便连忙请了过来。

    一行人“呼啦呼啦”的随着毛大夫一行人跟着过去看热闹了。

    走的远了,还能听到那厢被打痛了的姜二老爷、姜三老爷两人惨叫声中夹杂着一两声“娘”。

    这两人的娘——姜老夫人还在小院子里养着,神志不大清晰,自是不会理会他们。

    又一声来自姜三老爷的惨叫声传来。

    “娘,快来帮我,二哥打我呢!”姜老夫人依旧毫无回应,只有站在梯子上被架在半空中抱着一只福字灯笼的白管事瑟瑟发抖:他定是同这两个老爷八字不合,哪有一来就这样的?他还要不要下来了?

    方二小姐他们也是!只顾看热闹,都没人记得先把他放下来么?白管事抱着福字灯笼低头看着正在扭打的两人叹了口气:哪个想看这两个人打架了?这两人又不好看,打架的姿势也丑!

    四小姐要是在就好了,至少这两人不会这般放肆,也不会忘记还在梯子上的他了。

    ……

    “阿嚏!”打了个喷嚏的姜韶颜摸了摸鼻子,笑着对香梨道了一句“无事”而后便对香梨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回晏城!”

    好……香梨本能的不住点头,只是这头点到一半……诶?什么?晏城?不是姑苏吗?

    那姑苏小雪白那里……

    姜韶颜摇了摇头,瞥了眼一旁还在那里剥长生果吃的玉清和紫光,没有吭声。

    宝陵的事也就是姜二老爷、姜三老爷这些家务事,玉清和紫光听听也罢了,姑苏那里的可就不能叫这两人听到了。

    回过神来的香梨狠狠的剐了那里两个道士一眼。

    这么凶的……玉清缩了缩脖子,心里却没什么害怕之感:香梨这种人,心里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凶也就是看看而已。

    哪像她家小姐和那位提着枪杀入瑞元观的世子爷,那个才叫人害怕呢!

    被香梨半点不给面子的赶了出来,玉清和紫光对视了一眼,有些憋屈:先前商议那腹中孩儿的时候这小丫鬟可不是这样的,一眨眼的工夫,跟变了个人一般,真是善变!难怪道家不知哪个先人有云“女人心思难猜的紧”,“山下有老虎,不要随意下山”了。

    被扫地出门的玉清和紫光一前一后的走着,虽是同出一观,可素日里两人可没什么交情,要不然玉清也不会被“发配”去陪姜韶颜离开瑞元观了。

    紫光不喜欢这个木讷傻气的小道士,扮猪吃虎的玉清也瞧不上紫光那暴发户做派,两人……着实是互相看不顺眼而已。

    走出姜四小姐休息的院子,才走到金陵府衙前的空地上便撞上了正同林彦说话的季崇言。

    原本以为那位金尊玉贵脾气差的世子爷不会理会他二人,哪知道那厢贵人事多正同林彦商议正事的季崇言却突然开口出声叫住了他二人。开口倒也懒得废话,直问道:“你们方才去姜四小姐那里了?”

    紫光道士闻言本能的点头“哦”了一声,没有多言:果真是掌控全局的世子呢!什么都想知道,走到哪儿,就要掌控到哪儿,眼下到了金陵府,这金陵府的一举一动都不能飞出他的掌控之中呢!

    这个回答让季崇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玉清却是瞥了眼紫光道士,翻了个白眼,开口道:“姜四小姐身边那叫香梨的丫鬟问姜四小姐腹中孩儿的事……”

    “啪嗒!”两卷卷宗掉在了地上,方才抱着那两卷卷宗的林彦目瞪口呆的看着季崇言,不敢置信的指着他脱口而出:“你……你……”

    崇言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这也太过分了,回头待到安国公他老人家听说了定会打断崇言的腿的。

    腹中孩儿……季崇言垂下眼睑,抿了抿唇,凉凉的扫了玉清同一脸不明所以的紫光一眼。

    玉清转了转眼珠,立时道:“我们没提!”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那厢目光冰凉的季崇言便移开了目光。

    这反应看的玉清不住点头!果然!这世子爷果然对那位姜四小姐是不同的,他没有猜错。

    所以他们自是不能提,要提也只能让姜四小姐自己提,所以实情是姜四小姐自己说的,同他们可没关系。

    “姜四小姐道这些是权宜之计,让我们不要胡说八道!”

    这话一出,那位世子爷便没有再吭声了,垂着那艳丽张扬的眉眼,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些莫名的低落。

    倒是一旁的林彦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果然!我就知道崇言你不会胡来的!不似那个季崇欢,前两天,我收到家书听说他又胡来了!”

    这个事……听到这一出的季崇言有些意外的抬了下眉眼:前两天他还在九龙岭上,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而自昨日下山之后,他们便一直在忙,着实是抽不开身,这件事本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毕竟季崇欢这号人做出什么事,让整个安国公府给他擦屁股都不奇怪。

    季崇言拧眉,不等林彦开口,便先一步开口问了出来:“什么人把他放出来的?”

    先前因为得罪哥舒老将军的事,季崇欢这一行人都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季家二房那对夫妇又被他安排在了庄子上,整个安国公府上下平静又逍遥。

    “什么人把他放出来的?”这话真是嫌弃的紧。林彦抽了抽嘴角,解释道:“你先前确实同景大人打过招呼了,景大人倒也不介意将他关到年关,可这一次,不放他出来,整个京兆府的大牢都要被他折腾了。”

    居然能折腾整个京兆府的大牢?这倒是让季崇言惊讶了:“他自幼莫说做好事了,就算做恶事,比起真正的恶人来也委实不够看的厉害。什么时候他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了?”

    林彦:“……”

    这话当真也不知道是夸季崇欢还是骂季崇欢了。

    什么时候居然有这样的本事了……林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解释道:“倒不是他有本事,而是京兆府大牢关进了一家子犯人,那犯人里有个八岁的孩童得了天花,待到发现时,季二公子也被传染了。”

    虽说天花传孩童的几率要大的多,可也有些大人会被传上的,这位传闻中的季大才子不巧就是这样的人。

    这么个天花犯自然不能再关在大牢里传染别的犯人了,景大人自然连忙把他轰出来了。

    当然,从结果上看,季崇欢确实是凭自己的本事染上的天花出来的。

    原来是染上天花了……季崇言默了默,再次追问:“既然染上天花怎么不好好在家养病,又胡来什么了?”

    这话说的……林彦抽了抽嘴角,神情微妙的看了眼季崇言,道:“苏二小姐也染上天花了……”

    苏二小姐?季崇言怔了片刻,记了起来:“是那个灯会同季崇欢抱在一起的苏二小姐?”

    林彦点头:“就是苏家那个被宠坏了定要嫁给季二公子的苏家小姐,她染上天花了。”

    “苏家也不知道这苏二小姐什么时候跑出来的,问她她还不承认,结果……”林彦摇了摇头,“都染上天花了,她还不肯承认……”

    简直死鸭子嘴硬!便是骗过了所有人,这天花的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还嘴硬什么?

    所以,眼下就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前脚才从京兆府大牢出来的季崇欢后脚同苏二小姐私会了。

    这杨大小姐还没进门呢,这头上就绿的沁人,绿的人尽皆知了。

    也因此只是临近年关,还没到过年,长安城里便热闹的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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