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招呼大家吃饭，训练场有好几个女孩儿，全都烧得一手好菜，轮流做饭也能满足我们几个刁钻的嘴。除了孟佳只会吃之外，米粒儿，蓝雪儿，吕青橙都是烧菜高手，没有爸妈照看的孩子，就只能自己烧饭吃了。
看着米粒儿忙先忙后的端菜，心里突生一计。
“米粒儿，还生我的气呢？”
“我哪儿敢呢，少爷。”米粒儿说话阴阳怪气。
“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嘛，咱兄妹俩总这么冷战不好吧，都是我的错，惹米粒儿生气了。”
“你哪里错了？”米粒儿撅着小嘴盯着我看，我一看就知道大有希望，只要不说错话，妹妹就能原谅我了。
“虽然我不知道哪里错了，但惹米粒儿生气就是我不对，我就应该道歉。”这个时候就是得装孙子的时候。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个问题上，前仆后继，一片接一片，跟下饺子似的，只要女孩儿问道，你哪里错了，保准很多人心里这么想，我他妈怎么知道哪里错了。
“你真该拖出去枪毙了，油嘴滑舌都不是好东西。”
“那你不生气了？”
“恩。”
“那帮我个忙。”
“哼，懒得理你。我说怎么低三下四的过来哄我，还不是有事求我。”
最后还是从米粒儿那儿骗出了几根迷香，敢在警察局用这东西，我们几个也算是胆子大的了。
当我拿着迷香出现在关双羽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两个连忙点头。看来做好事的方法千千万，作恶的手段都雷同啊。难怪感动中国每年都评，一次就能评出十个人。
夜里十一点，所有人全都睡下，我们仨才刚开始活动。
带上装备，打了辆车就奔警察局而去。
到了地方，打发掉出租车，躲着摄像头，慢慢的朝大门靠近。
“玉儿，我们得快点儿，争取今天晚上搞定，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危险。”
“明白。”
十二点之后才是最佳动手时间，之所以提前，就是想在天亮之前把事情办完，最好是趁着夜幕赶回家去，这样谁也惊动不了。
“我去把摄像头给破坏掉。”我自报奋勇，看见这东西就想跟它斗，那就是贼的克星，有它在，贼心里都不踏实。
“别去，躲着走，那东西一坏，我们马上暴漏。”关双羽伸手制止我，干这个，他比我经验多。但是心里也不服气，这么高的墙，你可以悄无声息的爬过去，我行么，如果门口的摄像头没了，我们就可以从起降杆下钻过去。
关双羽示意我们在原地等候，他带着迷香独自进了警察大院。门口的警卫室，早就送了一根点着的迷香进去，估计里面的人睡的正香。
二十分钟，关双羽出现在墙头，对着我们打手势，示意把装备扔上去，然后再把自己扔上去。
警察大院静悄悄的，四处无人，就算有人也睡着了。
“玉儿，你这东西能坚持多久？”关双羽指了指手里剩下的迷香，问的自然是这东西的效果。
“时间不长，估计明天早上天一亮他们就能醒过来了。不过挺好使的，睡着之后，就算在旁边开挖掘机，人都醒不了。”
关双羽吕青橙撇着嘴，显然是不太相信，如果不是现实不允许，我真想去弄台挖掘机，也让你看看米粒儿研制的药效。
“行了，时间不多，抓紧动手。”
看着关双羽自己动手打眼，我有些于心不忍。我跟吕青橙最多只能打打下手，帮不上太大的忙。
偷偷凑到吕青橙旁，指着挥汗如雨的关双羽小声开口：“同样是盗墓贼，这个你不会么？”
“不会，”吕青橙微微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打过盗洞，这不仅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没几个人干的了。”
“改天让他教教我。”
两三级的地震一过，随后便是一阵浓烟。这让我想起了方家老宅，那阵黑烟把我们仨全都染成非洲人，也不知道那次关双羽用了多少炸药。
“玉儿，等会儿我们下去，你就在上面接应。”关双羽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刚要开口，想想还是算了，这个安排最为合理，尽管我很想下去，但还得留在地上。这是在警察局，万一天亮之前不能赶回来，留在地面上的装备很直接暴漏在警察的面前，估计他们一分钟就能破案。
为防万一，我留下来。如果天亮之前，关双羽他们没有赶回来，我只好先撤。就算真的被抓个正着，我认识他们大队长，也能通融一二。
“去吧去吧，我在这儿等着。”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地。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要在这儿盯梢，满院子的人都在睡，就我不能寐，别提心里多堵了。
吕青橙跳下去之前，我担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却对着我甜甜一笑，告诉我不要紧张，一会儿见。
接下来我也没闲着，把地面上的装备全都带了出去，藏在外面的绿化带中，然后回来把洞口堵好，又忙着销毁证据，不给警察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办完这一切，才放心的在一旁等了起来。
安静的夜没有一丝声响，连星星都躲了起来，月亮早就不见了踪影。独自一人，形单影只，就连远处的路灯都抠门的要命，昏暗的灯光，连个影子都映不出来。
地面传来微弱的噗噗声响，很微弱，几乎快要扑捉不到。我知道，他们是碰上了封土层，不出意外的话，半个小时他们就能进的墓室，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安全离开。
满以为很快便能回家睡觉，但事实往往不遂人意。两个小时过去了，四个小时过去了，下面还没动静。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会不会发生了意外，我要不要下去看看。
虽然跟关双羽吕青橙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建立起来的友谊却不浅。记得第一次下地，我冒冒失失的挖到沙层，如果不是他们俩，我早就深埋地下，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活到今天。
吕青橙就更不能出事了，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蹦出一个又一个的可能的场景，心里七上八下的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人肯定是要救，但不能冒冒失失的救，眼看这天就要亮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理性占据了上风，再等一天。或许他们碰上了韩信墓的情况，开棺的时候遇到了迷香，现在两人呼呼大睡，睡醒了也就上来了。
尽量的往好的方面去想，祈祷这俩人不能出事。如果第二个夜幕降临，地下还是没有动静的话，那就只能回家喊人，组织救援，我才不管你这是不是在警察局，人命关天，阴曹地府也得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也惊醒了我的幻觉，看来他们今天是不会上来了。
我很疲倦的站了起来，揉了揉坐麻的双腿，打着哈欠望了洞口最后一眼，一咬牙扭头便走，跳出警察大院的一刹那，鼻子有些发酸，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我终于明白当初米粒儿知道我没上来时的感受，担心，懊恼，害怕，茫然，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胸口堵的难受，却没有发泄的方式跟地点。
打辆了车回了趟家，好歹也要等警察局上班我才能再次返回。大清早的出现在警察大院，尤其是在所有人中了迷香的情况下出现在警察大院，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徐光明那些人可都是狗鼻子，顺着味就能查到我头上。
进了训练场，刚好看到米粒儿在锻炼身体。这小丫头身材又发育了，但还是看着很瘦，很有骨感。
吴天也正从外面回来，可他根本就不走寻常路，大门开着都不走，非要从墙上翻进来。吴天连看都没看我们，拍拍身上的土就进了房间。此时心情烦闷，我也不想搭理他，更不想知道他去哪儿了。
米粒儿看我脸色不好，乖乖的走了过来，偷偷的拿眼睛瞄我。我也知道脸色不好，一夜未合眼，从满是蜘蛛网的墙上爬上爬下，在警察大院坐了一整夜，也担心了一整夜。
“哥，你去哪儿了？”米粒儿怯怯的开口。
“没去哪儿，出去逛了一圈。”说完我就要走，我还得赶回警察局盯着，现在实在没心情开口说话。
“哥。”米粒儿在身后小声喊了一句，声音带着哭腔，本来烦躁的情绪更加躁动，“你不要把什么事全都埋在心里，米粒儿长大了，我们一起扛。”
调整了一下情绪，装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回头笑道：“真的没什么，你不要多想。”
“你骗人，关双羽人呢，吕青橙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米粒儿有些生气，声音也跟着提高。
“嘘，不要吵到别人，他们还在睡觉。哥跟你保证，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你这个样子，米粒儿好心疼，真的，比被人砍都难受。”
我不敢去看米粒儿的眼睛，因为里面闪着泪光，我甚至不敢靠近一步，我怕它流出来。随口敷衍了两句我自己都不明白的话，便独自离去。我一走，米粒儿肯定就哭不出来了，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哭，除了我之外。
顶着蜘蛛网便回到了警察局，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里面的警卫，精神奕奕，容光焕发，想必昨天睡的不错。随意撇了一眼窗口的灰烬，甚至还带着一截未燃尽的迷香，我是多想昨天躺在里面的人是我，至少还能没心没肺的睡个踏实觉。
警察局依旧庄严肃穆，进进出出的制服形色匆匆，脚步却丝毫不乱，这儿永远都是这样一种状态，守卫着整个市区的稳定，肩负着全体市民的信任。
我就坐在警察大院的亭子下，目光呆滞的望着头上的树芽。每次有人经过我们昨天打盗洞的位置，我内心都会掀起一阵波澜，脸上却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到那人走远。
两个人的对话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一个是昨天的小警察，另一个是我最不想见到的徐光明。
“昨天放走的那小孩儿又回来了。”
“小孩儿？什么小孩儿？”
“好像叫玉米。”
“好了我知道了，人在哪儿呢？”
“就在大院的亭子下，都坐了好久了。”
“行了，你去忙吧。还玉米，你怎么不说棒子，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当然，后面这句是小声嘀咕的。
五分钟之后，徐光明便出现在我身后，自始至终我都没回头看他一眼，我甚至都没打算跟他开口说话。
徐光明抬手拍掉我头上的尘土，我没有躲，也没有动，就这么由着他做。
“玉儿，你在我警局放几根迷香干什么？”
我惊愕的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一张微微点头的脸，似乎在说，果然是他。
心想，坏了，被这老家伙诈出来了。徐光明可不是门口的警卫，走一圈他就能知道屋里有什么，灰烬虽然不多，我都能一眼找到，肯定躲不过他的眼睛。
赶忙回过头去，再也不去管他。心里又气又恼又惭愧，用实际行动告诉徐光明一句话，就是我放的，你来弄死我啊。
“玉儿，我每年都会去你家见老爷子，有时候能见到你，有时候见不到。我还记得你三岁的时候，鼻涕都流到了地上，伸着脏兮兮的小手喊，叔叔，要糖。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这个当叔的一直忙，等想起给你买糖的时候，你都十八了。”
本以为他会厉声质问，直到查明真相，然后把我们全都关进监狱。却没想到徐光明会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这些，这算什么，苦肉计么。三岁，我都不记得三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真的有流着鼻涕要糖吃的时候么，徐光明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不会是真的有吧，想想就觉得好恶心。
“你已经长大了，什么事，你觉得对就去做。以前你师父总跟我喝酒，说玉儿长大了，由着他闹，随着他折腾，闯多大祸，我都能给他善后。每次我都反驳他，说，总有一天他闯的祸你就收拾不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徐光明顿了顿，见了没有反应，继续说道。
“我们俩也没争出个谁对谁错，后来证明，你还是跟你师父近，就算他三天两头打你一顿，你还是跟他近。这个时候我就想，是不是我错了。每天提着你的耳朵告诉你，你应该怎么样，不然以后就没饭吃。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吗，就告诉你怎么样。或许啊，真的是叔错了。”
“徐叔叔，你真的跟我师父是朋友么，你四十岁，他可都五十岁了。”这个徐光明就是道行深，还是把我给带进去了。
“嘿嘿。”徐光明终于咧嘴笑了一声，像个小孩儿一样开心，“你师父就爱跟我们这一群小破孩儿玩儿。那时候你师父跟你差不多大，你爹，康文他爹，阿强，还有我，都一般大，整天跟在你师父身后，到处跑着去收保护费。”
“还有阿强？”我吃惊不小，有些不敢相信，原来他们都认识，还是发小。
“呵呵，”徐光明苦笑一声，“谁也没想到会有今天，你师父跟阿强闹的水火不容，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你爹天天在国外飞，想见一面都难。见的最多的就是康文他爹了，聊的最多的还是工作。”
“那你怎么没调走啊，跟小姨夫说一声，调到省里不成问题吧？”
“我要是走了，你师父还不跟阿强打起来。唉，不管了，闹吧，不嫌乱就闹。以后别跟方家那小子走的太近，你可以不学好，但不能学的跟他那样坏，笑屁，记住了没。”
“记住了。”
“好了，我走了，等会儿让人给你送点儿吃的，愿意呆就在这儿呆着，明天给我走，再给我添麻烦小心我揍你。”
徐光明骂骂咧咧的走掉了，陪我说了一些他们一代人的往事。这些事，师父从来都不会跟我提，指望我爸，那就更没戏。
我甚至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带着四个小毛孩儿，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的游行。一起笑，一起闹，一起惹事，一起挨揍。揍完还不敢回家哭，擦干眼泪接着去惹事。
后来五个人，两个从政三个从商，往日的老大小弟的兄弟之情，被岁月消磨，让泪水淹没，再也回不到过去。
或许有一天，康文，孟琪，关双羽，狒狒，小马，陈小手，我们这些人也会天各一方，也会老死不相往来，也会见面不敢打招呼。生活就是充满了各种无奈，曾经的豪言壮语都会被无奈打败，直到有一天，我们全都被送进火葬场，你一堆，我一堆，还能说会儿话，聊会儿天。
不大一会儿，还真的有人送东西来了，来的正是小警察，一杯奶茶，一个汉堡。我吃的津津有味，不是东西好吃，而是我真的饿了。
吃饱了我才有力气跟你们斗，白天盯住了盗洞，晚上把人救出来，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小兄弟，你跟我们大队长什么关系，我来这儿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我们头儿低三下四跟人这样，就算是顶头上司他都敢骂上几句，你到底是哪路神仙，我咋有点儿看不懂呢。”小警察皱着眉头问道。
“你想知道啊，问你们头儿去。”
看着米粒儿忙先忙后的端菜，心里突生一计。
“米粒儿，还生我的气呢？”
“我哪儿敢呢，少爷。”米粒儿说话阴阳怪气。
“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嘛，咱兄妹俩总这么冷战不好吧，都是我的错，惹米粒儿生气了。”
“你哪里错了？”米粒儿撅着小嘴盯着我看，我一看就知道大有希望，只要不说错话，妹妹就能原谅我了。
“虽然我不知道哪里错了，但惹米粒儿生气就是我不对，我就应该道歉。”这个时候就是得装孙子的时候。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个问题上，前仆后继，一片接一片，跟下饺子似的，只要女孩儿问道，你哪里错了，保准很多人心里这么想，我他妈怎么知道哪里错了。
“你真该拖出去枪毙了，油嘴滑舌都不是好东西。”
“那你不生气了？”
“恩。”
“那帮我个忙。”
“哼，懒得理你。我说怎么低三下四的过来哄我，还不是有事求我。”
最后还是从米粒儿那儿骗出了几根迷香，敢在警察局用这东西，我们几个也算是胆子大的了。
当我拿着迷香出现在关双羽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两个连忙点头。看来做好事的方法千千万，作恶的手段都雷同啊。难怪感动中国每年都评，一次就能评出十个人。
夜里十一点，所有人全都睡下，我们仨才刚开始活动。
带上装备，打了辆车就奔警察局而去。
到了地方，打发掉出租车，躲着摄像头，慢慢的朝大门靠近。
“玉儿，我们得快点儿，争取今天晚上搞定，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危险。”
“明白。”
十二点之后才是最佳动手时间，之所以提前，就是想在天亮之前把事情办完，最好是趁着夜幕赶回家去，这样谁也惊动不了。
“我去把摄像头给破坏掉。”我自报奋勇，看见这东西就想跟它斗，那就是贼的克星，有它在，贼心里都不踏实。
“别去，躲着走，那东西一坏，我们马上暴漏。”关双羽伸手制止我，干这个，他比我经验多。但是心里也不服气，这么高的墙，你可以悄无声息的爬过去，我行么，如果门口的摄像头没了，我们就可以从起降杆下钻过去。
关双羽示意我们在原地等候，他带着迷香独自进了警察大院。门口的警卫室，早就送了一根点着的迷香进去，估计里面的人睡的正香。
二十分钟，关双羽出现在墙头，对着我们打手势，示意把装备扔上去，然后再把自己扔上去。
警察大院静悄悄的，四处无人，就算有人也睡着了。
“玉儿，你这东西能坚持多久？”关双羽指了指手里剩下的迷香，问的自然是这东西的效果。
“时间不长，估计明天早上天一亮他们就能醒过来了。不过挺好使的，睡着之后，就算在旁边开挖掘机，人都醒不了。”
关双羽吕青橙撇着嘴，显然是不太相信，如果不是现实不允许，我真想去弄台挖掘机，也让你看看米粒儿研制的药效。
“行了，时间不多，抓紧动手。”
看着关双羽自己动手打眼，我有些于心不忍。我跟吕青橙最多只能打打下手，帮不上太大的忙。
偷偷凑到吕青橙旁，指着挥汗如雨的关双羽小声开口：“同样是盗墓贼，这个你不会么？”
“不会，”吕青橙微微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打过盗洞，这不仅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没几个人干的了。”
“改天让他教教我。”
两三级的地震一过，随后便是一阵浓烟。这让我想起了方家老宅，那阵黑烟把我们仨全都染成非洲人，也不知道那次关双羽用了多少炸药。
“玉儿，等会儿我们下去，你就在上面接应。”关双羽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刚要开口，想想还是算了，这个安排最为合理，尽管我很想下去，但还得留在地上。这是在警察局，万一天亮之前不能赶回来，留在地面上的装备很直接暴漏在警察的面前，估计他们一分钟就能破案。
为防万一，我留下来。如果天亮之前，关双羽他们没有赶回来，我只好先撤。就算真的被抓个正着，我认识他们大队长，也能通融一二。
“去吧去吧，我在这儿等着。”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地。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要在这儿盯梢，满院子的人都在睡，就我不能寐，别提心里多堵了。
吕青橙跳下去之前，我担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却对着我甜甜一笑，告诉我不要紧张，一会儿见。
接下来我也没闲着，把地面上的装备全都带了出去，藏在外面的绿化带中，然后回来把洞口堵好，又忙着销毁证据，不给警察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办完这一切，才放心的在一旁等了起来。
安静的夜没有一丝声响，连星星都躲了起来，月亮早就不见了踪影。独自一人，形单影只，就连远处的路灯都抠门的要命，昏暗的灯光，连个影子都映不出来。
地面传来微弱的噗噗声响，很微弱，几乎快要扑捉不到。我知道，他们是碰上了封土层，不出意外的话，半个小时他们就能进的墓室，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安全离开。
满以为很快便能回家睡觉，但事实往往不遂人意。两个小时过去了，四个小时过去了，下面还没动静。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会不会发生了意外，我要不要下去看看。
虽然跟关双羽吕青橙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建立起来的友谊却不浅。记得第一次下地，我冒冒失失的挖到沙层，如果不是他们俩，我早就深埋地下，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活到今天。
吕青橙就更不能出事了，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蹦出一个又一个的可能的场景，心里七上八下的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人肯定是要救，但不能冒冒失失的救，眼看这天就要亮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理性占据了上风，再等一天。或许他们碰上了韩信墓的情况，开棺的时候遇到了迷香，现在两人呼呼大睡，睡醒了也就上来了。
尽量的往好的方面去想，祈祷这俩人不能出事。如果第二个夜幕降临，地下还是没有动静的话，那就只能回家喊人，组织救援，我才不管你这是不是在警察局，人命关天，阴曹地府也得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也惊醒了我的幻觉，看来他们今天是不会上来了。
我很疲倦的站了起来，揉了揉坐麻的双腿，打着哈欠望了洞口最后一眼，一咬牙扭头便走，跳出警察大院的一刹那，鼻子有些发酸，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我终于明白当初米粒儿知道我没上来时的感受，担心，懊恼，害怕，茫然，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胸口堵的难受，却没有发泄的方式跟地点。
打辆了车回了趟家，好歹也要等警察局上班我才能再次返回。大清早的出现在警察大院，尤其是在所有人中了迷香的情况下出现在警察大院，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徐光明那些人可都是狗鼻子，顺着味就能查到我头上。
进了训练场，刚好看到米粒儿在锻炼身体。这小丫头身材又发育了，但还是看着很瘦，很有骨感。
吴天也正从外面回来，可他根本就不走寻常路，大门开着都不走，非要从墙上翻进来。吴天连看都没看我们，拍拍身上的土就进了房间。此时心情烦闷，我也不想搭理他，更不想知道他去哪儿了。
米粒儿看我脸色不好，乖乖的走了过来，偷偷的拿眼睛瞄我。我也知道脸色不好，一夜未合眼，从满是蜘蛛网的墙上爬上爬下，在警察大院坐了一整夜，也担心了一整夜。
“哥，你去哪儿了？”米粒儿怯怯的开口。
“没去哪儿，出去逛了一圈。”说完我就要走，我还得赶回警察局盯着，现在实在没心情开口说话。
“哥。”米粒儿在身后小声喊了一句，声音带着哭腔，本来烦躁的情绪更加躁动，“你不要把什么事全都埋在心里，米粒儿长大了，我们一起扛。”
调整了一下情绪，装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回头笑道：“真的没什么，你不要多想。”
“你骗人，关双羽人呢，吕青橙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米粒儿有些生气，声音也跟着提高。
“嘘，不要吵到别人，他们还在睡觉。哥跟你保证，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你这个样子，米粒儿好心疼，真的，比被人砍都难受。”
我不敢去看米粒儿的眼睛，因为里面闪着泪光，我甚至不敢靠近一步，我怕它流出来。随口敷衍了两句我自己都不明白的话，便独自离去。我一走，米粒儿肯定就哭不出来了，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哭，除了我之外。
顶着蜘蛛网便回到了警察局，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里面的警卫，精神奕奕，容光焕发，想必昨天睡的不错。随意撇了一眼窗口的灰烬，甚至还带着一截未燃尽的迷香，我是多想昨天躺在里面的人是我，至少还能没心没肺的睡个踏实觉。
警察局依旧庄严肃穆，进进出出的制服形色匆匆，脚步却丝毫不乱，这儿永远都是这样一种状态，守卫着整个市区的稳定，肩负着全体市民的信任。
我就坐在警察大院的亭子下，目光呆滞的望着头上的树芽。每次有人经过我们昨天打盗洞的位置，我内心都会掀起一阵波澜，脸上却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到那人走远。
两个人的对话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一个是昨天的小警察，另一个是我最不想见到的徐光明。
“昨天放走的那小孩儿又回来了。”
“小孩儿？什么小孩儿？”
“好像叫玉米。”
“好了我知道了，人在哪儿呢？”
“就在大院的亭子下，都坐了好久了。”
“行了，你去忙吧。还玉米，你怎么不说棒子，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当然，后面这句是小声嘀咕的。
五分钟之后，徐光明便出现在我身后，自始至终我都没回头看他一眼，我甚至都没打算跟他开口说话。
徐光明抬手拍掉我头上的尘土，我没有躲，也没有动，就这么由着他做。
“玉儿，你在我警局放几根迷香干什么？”
我惊愕的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一张微微点头的脸，似乎在说，果然是他。
心想，坏了，被这老家伙诈出来了。徐光明可不是门口的警卫，走一圈他就能知道屋里有什么，灰烬虽然不多，我都能一眼找到，肯定躲不过他的眼睛。
赶忙回过头去，再也不去管他。心里又气又恼又惭愧，用实际行动告诉徐光明一句话，就是我放的，你来弄死我啊。
“玉儿，我每年都会去你家见老爷子，有时候能见到你，有时候见不到。我还记得你三岁的时候，鼻涕都流到了地上，伸着脏兮兮的小手喊，叔叔，要糖。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这个当叔的一直忙，等想起给你买糖的时候，你都十八了。”
本以为他会厉声质问，直到查明真相，然后把我们全都关进监狱。却没想到徐光明会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这些，这算什么，苦肉计么。三岁，我都不记得三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真的有流着鼻涕要糖吃的时候么，徐光明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不会是真的有吧，想想就觉得好恶心。
“你已经长大了，什么事，你觉得对就去做。以前你师父总跟我喝酒，说玉儿长大了，由着他闹，随着他折腾，闯多大祸，我都能给他善后。每次我都反驳他，说，总有一天他闯的祸你就收拾不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徐光明顿了顿，见了没有反应，继续说道。
“我们俩也没争出个谁对谁错，后来证明，你还是跟你师父近，就算他三天两头打你一顿，你还是跟他近。这个时候我就想，是不是我错了。每天提着你的耳朵告诉你，你应该怎么样，不然以后就没饭吃。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吗，就告诉你怎么样。或许啊，真的是叔错了。”
“徐叔叔，你真的跟我师父是朋友么，你四十岁，他可都五十岁了。”这个徐光明就是道行深，还是把我给带进去了。
“嘿嘿。”徐光明终于咧嘴笑了一声，像个小孩儿一样开心，“你师父就爱跟我们这一群小破孩儿玩儿。那时候你师父跟你差不多大，你爹，康文他爹，阿强，还有我，都一般大，整天跟在你师父身后，到处跑着去收保护费。”
“还有阿强？”我吃惊不小，有些不敢相信，原来他们都认识，还是发小。
“呵呵，”徐光明苦笑一声，“谁也没想到会有今天，你师父跟阿强闹的水火不容，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你爹天天在国外飞，想见一面都难。见的最多的就是康文他爹了，聊的最多的还是工作。”
“那你怎么没调走啊，跟小姨夫说一声，调到省里不成问题吧？”
“我要是走了，你师父还不跟阿强打起来。唉，不管了，闹吧，不嫌乱就闹。以后别跟方家那小子走的太近，你可以不学好，但不能学的跟他那样坏，笑屁，记住了没。”
“记住了。”
“好了，我走了，等会儿让人给你送点儿吃的，愿意呆就在这儿呆着，明天给我走，再给我添麻烦小心我揍你。”
徐光明骂骂咧咧的走掉了，陪我说了一些他们一代人的往事。这些事，师父从来都不会跟我提，指望我爸，那就更没戏。
我甚至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带着四个小毛孩儿，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的游行。一起笑，一起闹，一起惹事，一起挨揍。揍完还不敢回家哭，擦干眼泪接着去惹事。
后来五个人，两个从政三个从商，往日的老大小弟的兄弟之情，被岁月消磨，让泪水淹没，再也回不到过去。
或许有一天，康文，孟琪，关双羽，狒狒，小马，陈小手，我们这些人也会天各一方，也会老死不相往来，也会见面不敢打招呼。生活就是充满了各种无奈，曾经的豪言壮语都会被无奈打败，直到有一天，我们全都被送进火葬场，你一堆，我一堆，还能说会儿话，聊会儿天。
不大一会儿，还真的有人送东西来了，来的正是小警察，一杯奶茶，一个汉堡。我吃的津津有味，不是东西好吃，而是我真的饿了。
吃饱了我才有力气跟你们斗，白天盯住了盗洞，晚上把人救出来，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小兄弟，你跟我们大队长什么关系，我来这儿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我们头儿低三下四跟人这样，就算是顶头上司他都敢骂上几句，你到底是哪路神仙，我咋有点儿看不懂呢。”小警察皱着眉头问道。
“你想知道啊，问你们头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