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叔,雪儿的事是我不对,我向您跟雪儿道歉。要是不解气,打我一顿也行。”话说的虽然客气,语气却很生硬。一声田叔把师父叫的一愣,有本事老家伙就给我端着,本来就是蓝雪儿不对,要是让你知道真相,还不把你宝贝女儿掐死。

    “跟我出去走走。”师父面带不悦,招呼我出门。聊聊也好,能解决矛盾最好,拖着压着永远也解决不了。

    我们失踪了七天,还差点儿死在外面,米建国见到我的时候表情漠然,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这我都能忍,师父那一巴掌,我受不了。

    师父以前也揍我,但都是关起门来揍,气烦了拿家伙揍,对着身上肉多的地方就下黑手。恨铁不成钢跟我对你很失望是两种感觉,同样是疼,一种是暖,一种却是寒。

    我不知道他们父女是怎么和好的,或许比起杀人那事,他们俩之间的那点儿隔阂根本算不上事儿。

    “玉儿,你还在生师父的气?”师父苦涩的笑笑,见我保持沉默,他就率先开口。本来打算把真相告诉他,然后对他大吵大闹,痛痛快快的骂一顿,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师父一开口,我就知道用不着了,我已经原谅他了。

    “师父,对不起。”我停下脚步,低下了头。

    师父抬手打断了我,示意我听着就行。

    “你们小孩子之间的那点儿事我也了解一二,的确是雪儿做错了,我也骂过她了,她也诚心悔过。雪儿是师父的心头肉,师父见不得她受一点儿伤害,那天晚上她被打的浑身是血,我真想带着人跟阿强他们拼了。”

    师父顿了顿,接着说道。

    “你知道阿强胁迫我们做什么吗,把抢来的客户全都还给他们,那些客户都是你爸妈辛苦跑了两个月才抢来的,我一句归还就全不要了。你就没看出你爸妈对我态度不好吗,他们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不能理解,还是在怪我。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机会没了还可以在等,也许是一年两年,也许是十年八年,雪儿要是没了,我连生意都不做了,杀了阿强然后跑路。”

    “既然您不愿解释,还跟我说这么多。”我现在对师父已经没有以前神一般的膜拜,敬畏之余,多了一分防范,我不多个心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进了他的套儿,他的手段早就领教过。

    师父对着笑了笑,看的我一身鸡皮疙瘩,他一笑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跟你说这么多,我就是想问问你,雪儿长的也不赖,小模样人见人爱,你咋就看不上呢。”

    头疼事又来了,师父都五十多岁了,还关心我们年轻一代搞对象,这父亲当的能有多无奈。我看这事多半是蓝雪儿胁迫师父做的,不然老男人都一把年纪了,不会跑来没羞没臊跟我说这个。

    难怪他们父女能和好,原来是签了协议的。

    看穿了你的阴谋,剩下的事就好应付多了。一会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会儿自由恋爱,你情我愿,强求不来,反正我就不跟你往正题上扯,没半个小时就把师父忽悠蒙圈了。做生意动心眼我比不过师父,脸皮厚耍嘴皮子我可比您强出不少,您呐,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

    师父气呼呼的瞪了我一眼,留下一句小兔崽子就走掉了,同时留下的还有蓝雪儿。

    师父走了,那个骂我小兔崽子的是师父却回来了,原来低头认个错也没那么难。

    回到了家,家里已经炸开了锅,局势有些控制不住,这几个人的架势也有些让人看不懂。

    基本上可以分为四部分,蓝雪儿自成一派,好像大家对她有都挺偏见,没人肯帮她;温文静跟米粒儿站在一起,俩女孩儿本来就好的穿一条裤子,绑在一起不足为怪;小孟佳竟然帮着吕青橙,吕青橙一言不发,孟佳就把青橙护在身后气鼓鼓跟众人争吵;康文,狒狒,孟琪,关双羽则呆立一旁,谁敢多一句话肯定挨骂,也难为他们听了这么久。

    无非是为了蓝雪儿投毒不对,吕青橙拐跑了人,温文静没事找事,看她们吵得这么欢我就一阵头疼。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有五个,搬到大街上就能卖票。

    “够了,非要我死了你们才能消停么。”我对着众人大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盯着他们看,如果有一种仪器可以测愤怒值,我现在肯定封顶。

    众人看我的眼神可就精彩多了,有惊愕,有不解,有崇拜,有欣赏,怎么还有个鄙视的眼神。吕青橙肯定是刚才受气太多,被人骂了一顿也没还口,现在把气全都撒在我头上了。

    “蓝雪儿回来了这是好事,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谁再敢提,三刀六洞。下午都给老子上学去,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康文孟琪,再敢捣鼓你那破车全给你撞零碎了。”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发了两句脾气真的把他们给唬住了,谁也不吵了。净化噪音,偃旗息鼓,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下午大家还是乖乖的都回学校了。连孟琪孟佳都去上学了,方氏集团忙着恢复元气,不宜再动干戈,师父让我们放心的闹,不会出事。

    小马也打来电话,无非是对失踪人员的关心慰问,一开始听着还像那么回事,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原来这家伙私自改装出租车被查出来了,没钱交罚款,这才想起我来了。骂了一句找康文去便不再管他,车又不是我改装的,我凭什么给钱。

    乞丐依然爱发短信,我失踪的几天他一条都没发过,刚一回来就收到他的短信:老板吉祥,洪福齐天。三天前,一帮湖南车队在济南出现,昨天刚走。 -----乞丐

    湖南车队在济南出现,那湖北车队是不是应该在北京出现,看着乞丐别具一格的问候,我也没搭理他。

    坐在熟悉的教室,就连讲台的老教授都是那么的可爱,突然感叹一声,上学真好。吕青橙坐在我旁边,面前什么都没有,但还是乖乖的在听课。

    我把纸笔递给她,让她把老师讲的都记下来,小丫头也不推脱,拿起纸笔就开始写。小丫头字体隽秀,爽爽有神,让我不禁感叹,我这书白念了。写完之后,拿过课本稍作对照,竟能一字不拉。

    虽然许久不曾出现,课程却没拉下多少,因为大部分学生本来也没学到多少。我跟那些教室后三排的同学相比,差距在于,一个在教室睡觉,一个在家里睡觉。

    下课之后在校园闲逛,记得上次逛校园也是跟吕青橙一起,只不过上次保持距离,这次手挽着手。

    一名男生长相猥琐,斜跨着背包骑单车穿人而过,速度之快,让人感觉他在开车。

    路人也没跟他客气,该骂的话也是一句没落,隐约听到几句奶粉事件,一家人丧尽天良的话。

    一打听才知道,刚才那位是一家食品加工厂的纨绔子弟,整天游手好闲不干好事,属于白天酒场晚上夜场的那种人。

    本来一个阔少不会这么出名,可他摊上了一个好爹。他父亲开了一家食品加工厂,主要从事副食品加工零售,奶粉、饼干、冰欺凌、方便面、火腿肠,附近好多人都从他那儿拿货。

    在我失踪的这几天就出了一个奶粉事件,毒奶粉,假牛奶。其实他们也不是首例,顶多算是抄袭,算是山寨,华夏的山寨货这么多,也不缺他这一家。

    你往奶粉当中加蛋白质,加蔗糖,甚至加牛肉都没人管你,非要学人家添加三聚氰胺。

    原因也很简单,三聚氰胺对人体有害,但量少危害不大,添加三聚氰胺奶粉好喝,卖的快,查不出来挣的就是钱。

    虽然没出现大头娃娃事件,却被记者爆了光,电视新闻,网络媒体,街头报社,铺天盖地全是毒奶粉事件,想不出名都难。

    工商局,质监局,打假团队,一时间把矛头全都对准食品加工厂,限期勒令整改,奶粉不合格不得上市。目前工厂大门紧闭,闲人免进,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开张。

    回家看看新闻,了解了一些最新消息,却没有多少进展,找不到责任人,也没有人出来道歉。受采访的多是年轻家长,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的孩子正是喝这家工厂的奶粉。

    这样的新闻也不少见,地沟油毒大米假奶粉层出不穷,堵都堵不过来。刮过那阵风,也就没人注意了。等食品加工厂重新开张,说不定还会因为这次事件变成一次机遇,到时候销量大增,一张质监局的食品合格证比什么广告都管用。

    另一条新闻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金店老板失窃,价值两千万的珠子不翼而飞。能拖到现在,金店老板已经够缺心眼的了,如果再不被发现,我甚至怀疑金店老板最近在食用毒奶粉。

    这颗珠子又让我想起了小道士,与其说是我们偷的珠子,倒不如说是小道士送给我们的。现在东窗事发,也不知道他暴漏了没有。

    关双羽忙了一整天,总算把下一点找了出来,当他把地址送到我面前的时候,让人感叹无独有偶,下一点正是食品加工厂。

    这么大的一座工厂,就算歇业整顿,里面肯定还有不少人留守,说不定还有工人上班。

    奶粉事件一出,老板必定加强戒备,防火防盗防记者。

    我们现在拜访,有暗访记者的嫌疑,搞不好还会直接被送到警察局,告我们入室偷盗。

    如果没有在集市街道下找到地图,没有找到下一点,我们就可以不用奔波忙碌,不用下地了。现在的问题是,地图找到了,墓室就在工厂下,答案已经近在咫尺,再冒一次险就可触手可及。

    关双羽破天荒的来询问我的意见,甚至劝我不要去了。我说你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小爷不去你能活着回来嘛。说这话的时候我都心虚,若不是我动了七星瓢虫,我们仨也不至于深埋地下,可话又说回来了,不被困又怎么能找到夹层里的地图。

    晚上我跟关双羽先去探探情况,身上啥都没带,真的被发现了跑起来也快。

    本来我是想带着吕青橙去的,她说自己不舒服,让我们俩随便。看青橙脸色很差,脸上痛苦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了,立刻紧张起来,跑前跑后的嘘寒问暖,最后把小丫头给惹烦了,急道,说了不舒服就是不舒服,还问个屁。

    女孩子每个月总有几天脾气暴躁,还要忍受男生从未有过的痛楚。看她这么难受,我却无能为力。既然是正常反应,我也就不用跟着瞎担心了。

    我就逗她说,有男朋友你不用,还疼的死去活来,丫活该。吕青橙瞪着天真的大眼睛,一脸茫然的问我为什么。我就在趴在她耳边小声聒噪,然后青橙脸上挂不住了,红着脸骂我流氓。

    什么人呢,十八岁了还不懂这个,我给她普及一下常识还对我拳打脚踢。

    晚上大约十一点左右,趁着大家都睡了我们才出发,惊动了他们又以为我要离家出走呢。

    工厂规模不算小,两米多高的院墙到处都是玻璃碴子,大铁门紧闭,门口的汽车印说明工厂之前生意很好,副食品都是用卡车往外拉,一车货就有十万八万。

    还没靠近就听到犬吠不止,看来老板确实谨慎,放几条狗在院内看家,别说记者了,连小偷小摸都不敢光顾。

    找了块玻璃碴子少的地方,一个助跑就给上了墙,手上还是给蹭破了皮,鲜红了血液顺着玻璃就往墙上流。

    来不及喊疼就被院子里的狗给吓了回来,一个趔趄就在墙上摔了下来。

    这哪是狗,分明是藏獒。只见两只成年藏獒对着墙上的我狂吠,两腿直立,爪子趴在墙上都比我高,不吓回来才怪。

    “怎么了,两条狗就把你吓成这样。”关双羽过来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讥讽的语气溢于言表。

    “你自己去看。”懒得理他。

    关双羽跳上墙头,又给吓了回来,不过他是主动跳下来的,不像我,从墙上摔下来的。

    是有点儿麻烦,关双羽自言自语。

    这么大个儿两个畜生肯定难缠,我反正无能为力。但绝对难不倒关双羽,一个照面就能把俩狗打成病猫。

    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现在院子里撒着俩藏獒,工厂老板才敢放心大胆的在屋里睡大觉。狗都叫了五分钟了,还没有人出来看看,他们就确信没有人敢进院。

    藏獒可不便宜,打死了还得赔钱,我也不赞成杀狗,打草惊蛇下次还怎么回来。

    关双羽可不管这些,猫着腰就跳进了院子,三分钟过后就没了动静。心道,坏了,俩畜生都让关双羽给打死了,这到底谁是畜生。

    关双羽在里面吹口哨,示意我进去。我很是不悦的跳进了院子,伸手试了试藏獒的鼻息,还活着。

    关双羽越来越强悍了,赤手空拳还能弄昏俩藏獒,以后我可要防着点他,难保不会把我打晕卖去当鸭子。

    “走。”

    两个人影晃动,专挑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走,一点一点的往车间靠近。里面窸窸窣窣响个不停,我们先过去看个究竟。

    趴在窗户上惊鸿一瞥,不禁眉头紧皱。

    袋装奶粉,罐装奶粉,袋装牛奶,盒装牛奶,全都打破包装,然后扔到大机器中进行二次加工。生产出来的竟然是饼干,巧克力,冰激凌。

    这么多带有三聚氰胺的奶粉被退回原厂,不光没有被当做饲料化肥,反而进行二次加工,再把含有三聚氰胺的饼干,巧克力,冰激凌往外卖,牛奶冰激凌可不比奶粉便宜,这老板真的很会做生意。

    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利益达到了一定的量,命都能豁出去,还在乎别人的健康么。”

    一个月,或者用不了一个月就会看着这样的景象,工厂拿着奶粉的质量检测合格报告在报纸上大肆鼓吹,然后把饼干冰激凌用卡车拉着往外卖,钱一点都不少挣,还赚个好名声。

    这么做可以说是零度风险,因为他们肯定不是第一家这么做了。三聚氰胺的危害也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小孩儿长时间食用才有危害,对成年人危害不大。

    就可以这么说,只要不给小孩儿吃,只要不拿三聚氰胺当饭吃,毒奶粉吃不出毛病。油炸食品还能致癌呢,哪家饭店不卖致癌物质。

    从工厂回来让我心情变得很沉重,造假作坊、不卫生工厂这些以讹传讹的事听人讲过不少,但从来没真正见识过。今天算是看到直播了,不是亲眼所见,你永远都不会铭记于心。

    “玉儿,别总闷闷不乐,做生意发家,不使点儿手段还怎么挣钱。”关双羽见我脸色不好,一路上都没搭理他,他主动来招惹我。

    “你去看看那些饼干,是给人吃的么?”对着关双羽大吼大叫,后者则撇撇嘴,那神情仿佛在说,你比刚才的狗都难缠,逮谁咬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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