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殊迟疑不定:“陛下,如果臣将殿下叫来,那他……”

    嘉佑帝有些不耐:“让你去你就去!”

    就算别人不怀疑他儿子,他也会怀疑,因为他曾经就是这样弄死了自己的老子,坐上了这把宝座。

    现在他老了,儿子翅膀硬/了,报应到自己头上,又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有一点,他一定不像父皇,那就是只要他查出事情的真相,他必定拉那畜生给他垫!

    他的儿子,凭什么踏着他的尸骨登上权力的顶峰?

    他决不允许!

    长孙翊还以为父皇见他,是有什么临终遗言要交代,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快步来到紫宸宫中。

    没想到,嘉佑帝登时让卫殊把他扣下,他震惊且惶恐,一时拿不准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父皇要废太子另立?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御医轮番给他问了脉,一群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最后秦御医道:“陛下,殿下的脉象相当稳健,并无任何异常,只是心火有些旺盛,许是忧心陛下的缘故。”

    “都下去吧!”嘉佑帝摆摆手,挥退了这房中所有人,只留下太子、卫殊与王公公。

    在御医临走前,卫殊道:“众位大人,若今日的事有半点泄露,本官会挨个找过去,直到找到始作俑者为止。”

    御医诚惶诚恐地走了,嘉佑帝让卫殊去请太子时,也让王公公命人去请黄才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寝殿内死一般寂静。

    长孙翊望着面色严肃端凝的嘉佑帝,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那股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烈,直到他看到黄瑛瑛,这股预感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妾身拜见吾皇万岁。”黄瑛瑛面色平静,一脸的视死如归。

    嘉佑帝掀开眼皮,将丹药丢到黄瑛瑛面前,怒声问她:“这是怎么回事?给朕解释解释。”

    黄瑛瑛脸色“唰”的变得极其煞白:“陛、陛下,您在说什么,妾身不明白。”

    嘉佑帝对卫殊做了个手势,卫殊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盒子丹药,递向黄瑛瑛:“陛下赏你的,你都吃了吧!”

    黄瑛瑛脸色青白交错,战战兢兢地道:“大、大人,您开什么玩笑,是药三分毒,这、这怎么能一下子就吃完呢?”

    长孙翊接道:“是啊!怎么能服食这么多药,这不是为难黄才人么?”

    “你闭嘴!”嘉佑帝指着长孙翊,怒声吼道。

    长孙翊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个字。

    卫殊反问:“才人是大夫,有没有毒、有多少毒,才人应该清楚,若是你炼制的丹药是安全的,对人体无害,那么请你服下自证清白,否则本官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你在丹药中下毒,蓄意谋杀陛下,图谋不轨!到时候千刀万剐,你再想说也没用了。”

    黄瑛瑛抖得不成样子:“我……我……我吃。”

    她战战兢兢地捡起丹药往嘴里送,一颗接一颗,直到第四颗的时候,“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吃!”卫殊低声喝道,“继续吃!”

    黄瑛瑛已经跪不稳了,她浑身剧/烈颤/抖,伸手去捡药,好半天也没捡起一颗,那豆大的泪珠,也一颗颗地往下掉,像是恐惧到极致。

    直到她将第五颗药送到嘴边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连滚带爬地爬到卫殊面前,崩溃大哭:“是太子殿下逼我这样做的!我说,我一切都说!我不要吃药了!不要吃药!”

    长孙翊面色大变:“贱/人,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本宫何时逼你,又逼你什么?!”

    黄瑛瑛仿佛没听到长孙翊的话,拽住卫殊的衣摆惊恐万状地道:“殿下知道我会制药,让我归顺于他为他办事,我不从,他就抓了我唯一的亲人!以此要挟!我、我为了救父亲,我,只好委曲求全!谁知他竟如此丧心病狂,让我在炼制的丹药中加重朱砂的分量……我……我……我不得不从!我是被逼的啊!大人!”

    她发疯似的拽着卫殊,往日乖顺纯良的样子完全不再,长孙翊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冲过来踹了她胸/口一脚,目眦欲裂地道:“贱/人!你满口胡言!本宫怎么会害自己的父亲!你诬陷我!”

    黄瑛瑛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沫子,愤怒地盯着长孙翊,露出一个疯魔般的笑意:“诬陷?!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黄瑛瑛要是诬陷你,我不得好死!”

    长孙翊还想再踹,却被卫殊拦住,他怒不可遏:“贱/人!本宫待你不薄!你竟如此污蔑本宫!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黄瑛瑛看着面色沉得就要滴出水的嘉佑帝,声音凄厉:“陛下!真的是太子指使我这么做的!我发誓我没有说谎!太子殿下逼我做时,他还承诺一旦他荣登六宝,就封我做贵妃!”

    “胡说八道!”长孙翊砰地跪下,连忙辩解,“父皇,您别听她的,千万别听这个贱/人的,一定是有人指使她这样做,目的就是污蔑儿臣,让我们父子离心,背后那人好狠的心!竟然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

    “住口!”嘉佑帝开口前,黄瑛瑛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接着冷笑道,“装无辜可装得真像啊!”

    黄瑛瑛看向嘉佑帝,道:“陛下,太子他狼子野心,早就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他向您下毒只是个开始,他早已想好计策,一旦事情白败露,他就以我曾去淇王府出诊为由,说我是淇王府的人,然后将一切都推倒淇王府身上!”

    “接着,他又会以协助我救治太子妃的陆溪姑姑是风丞相的人为由,嫁祸风相是害太子妃的罪魁祸首!从而把淇王府和风相都拉下马!”

    “届时只等陛下驾崩,朝中两大能压制他的势力都不在,他就能轻轻松松地利用原家扶持他上位。”

    “还不止这些,太子妃都是他让人杀的,目的就是利用太子妃的事引起两国动/乱,他好从中浑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

    “他早就盼不得您死了!更丧心病狂的是,这个魔鬼还看上了淇王妃,他想杀叔夺婶!让淇王妃成为他的女人啊!他不是人,简直就是畜生!”

    “住口!”嘉佑帝似乎怒到极致,脸色涨得通红,就像刚掏出来的猪肝那样。

    卫殊弹出一颗药丸,击中黄瑛瑛的穴道,先于长孙翊开口:“陛下,黄才人不过是个小小才人,就算太子谋划着什么,又怎会让她知晓呢?她在方才的言语中,还故意提及淇王府和风相,似有祸水东引,故意误导大家将矛头指向淇王府与风相之嫌。”

    “而且她一直强调太子殿下想要谋权篡位,这太子殿下已经是储君了,老老实实等着继承皇位不行么?怎么会做这种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这一杆子就打翻了朝中三方势力,臣认为此人的话不可信,她肯定是敌方的奸细,或者是其他什么别有居心之人,所以才会把屎盆子扣到这三方势力之上。”

    黄瑛瑛被点了穴道,不能说也不能动,唯有眼泪啪啪往下掉,好像卫殊的话让她蒙受了莫大的委屈,她极力想辩解,却百口莫辩,无能为力。

    长孙翊连忙接过卫殊的话:“父皇,儿臣虽然有几分宠信与依赖黄才人,但如果儿臣真有反心,又怎会让她一个小小的才人知晓,这不是等于昭告天下,儿臣要干坏事了吗?”

    “再者,弑君多重的罪啊!如果她不是叛徒,按常理来说她应该会百般争辩,为太子府脱罪,亦或者是把所有的罪名往身上揽,舍小保大,这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

    “她怎么辩都不辩几句,就承认了所有罪名呢?就好像迫不及待地把太子府推于万劫不复之地一样。父皇明鉴!”

    说完,长孙翊一脸祈求地看向嘉佑帝。

    他是真冤枉,他哪里知道给他爹的丹药里有毒,要是他知道,他怎么还敢往自己嘴里送?

    如果这是他设下的局,他怎么会选择黄瑛瑛来做?他还没有相信黄瑛瑛到那种地步!

    所有人都看着嘉佑帝,等待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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