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邕在想,那背后之人是否会趁京城缺守时,将目标放在这些贵妇的身上。
利用这些女人来达到搅乱时局的目的。
夫妻鹣鲽情深,可离间或击杀,以此让一个家分崩离析。
若是夫妻相敬如宾,未曾有那么深刻的感情,则可以利用命理八字等玄学,去挑起贵妇之间的仇恨,从而引申到两个或者多个家族的矛盾。
后院起火,从来都是大忌。
很多家族的落败,根源都是后院不宁。
后院不宁,则影响到子嗣与当家的顶梁柱。
况且这女人,从来就不比男人差,只是世俗的偏见,使得她们少了很多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一个女人闹起来,其杀伤力不亚于一个铁血男子汉。
一个聪明的女人想要搅事,必定能把事态搅得天翻地覆。
京城这些贵妇,只要有心之人稍加利用,必定能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思及此处,陆明邕道:“陛下,臣认为北行一事不可避免,眼下大秦蒸蒸日上,边疆若乱,必累黎民苍生,所以臣会北上去确认归雁城的安全。”
“但臣这一走,浑水摸鱼的必定不少。臣认为,届时可严防有人在京城女眷身上下功夫。”
风先生附和道:“正是如此,女人的枕\/边风不容小觑,而女人闹\/事的手段则更是可怖。”
“若是朝臣的后院出了乱子,只怕会影响到朝纲秩序与运行。”
元武帝微微点头:“两位爱卿的话,朕相当赞同。明邕,你立即将手头的事交接一下,今夜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归雁城。”
“朕赐你代天牧狩之权,你在归雁城的一切事宜,皆不需要向朕事先请示,你拥有绝对的决定权。”
“风相,女眷之祸不得不防,迅速拟一份章程出来,以朕的名义下发到各官员手中,要求他们务必严管府里的女眷。”
“如若女眷犯下大错,必定牵连族人,轻则丢官罢爵,重则问罪处斩。”
“但错误的概念一定不能笼统模糊,需要划分出错误的等级出来,并规定好相应的惩罚措施。”
“等级界限也要明确清晰,避免有人混淆概念,到时候影响规章的执行,都去办吧!”
风先生与陆明邕不约而同地行礼:“臣遵旨。”
二人刚想告退,卢公公快步走了进来,却不是向元武帝禀报。
他匆忙向元武帝行了个礼,随后恭敬地对陆明邕道:“越国公,荥阳王妃的情况危急,府里的人拿不定主意,请你速速去荥阳王府一趟。”
陆明邕还未开口,元武帝便挥了挥手:“事出紧急,快去!”
陆明邕行礼告退,在宫道\/上健步如飞,恨不得插上翅膀能尽快飞奔至荥阳王府。
元武帝若有所思,随即问道:“先生,那蛊毒的杀伤力果真这般强?”
风先生摇了摇头:“陛下,此种蛊毒之凶险,并非是人的意志力可以控制。”
“蛊毒发作之时,人会无意识地带着所有负面情绪,就算平日里再能隐忍自持的人,在蛊毒的作用下,无一不会被负面情绪占据理智。”
“这蛊毒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在梦境中摧残人的意志,进而侵蚀身体。”
“说来惭愧,臣在蛊毒发作之时,也无法靠意志和定力去应付它。”
元武帝放下手中的折子:“先生,可否借你的轿撵一用?”
风先生诧异:“陛下,您这是……”
元武帝道:“朕去看看荥阳王妃。”
风先生立即劝阻:“陛下,万万不可,此时请您务必留在宫中,不要轻易出门。”
元武帝不以为意:“朕的江山后继有人,就算朕出了什么事,也还有皇叔扛起天下重任,先生不必担心朕的安危,命数天定,顺其自然即可。”
元武帝能说出这番话,代表的他出门的心意已决。
风先生自知劝不了,便答应掩护元武帝出宫。
陆明邕第一个赶到荥阳王府,时隔短短数日,再次见到董穗时,却是令他受惊不小。
那如春风化雨般的温柔似水的女子,那貌比花娇、色若春晓的女子,此时就像一具被吸走了所有美丽与生气的躯壳。
除了死气,在她身上根本看不到什么,只有面色灰败,气若游丝。
陆明邕喉结滚了滚,他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嘴巴张了几次,才发出喑哑的声音:“琼姨,表嫂她……”
白夫人握住董穗的手泪流满面,她心如刀绞,泣不成声:“适才还好好的,结果因为精力耗尽睡了过去。”
“也不知梦里见到了什么,她挣扎了几下,吐出几大口鲜血后,人就变成这样了。”
“百里先生说,她有心脉枯竭之兆,已是……已是弥留之际。”
“砰!”
陆明邕跪到了床前,用拳头捶打着地面,他悲且愤,脸上因情绪激动而染上一层红云。
“我不该……”陆明邕不知耗费多少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该应下她,不该应下她保住这个孩子的!”
话语里面,尽是自责与愧疚。
若是表嫂就这么去了,表哥回来时如何能接受?
他不知该如何向表哥交代。
陆明邕爬过去,靠近董穗,试图把功力输送给她,想以此来为她续命。
站在一旁的白黎,狠狠地钳住他的腋下,低喝道:“你给我冷静点!阿穗心脉衰弱,承受不了你的功力!”
陆明邕怔了怔,惊慌失措地道:“先生呢?百里先生去哪儿了?怎么不来救治表嫂?”
白黎哽咽着道:“先生还在配药,若阿穗能成功坚持到药配好,至少能吊住一口气,再熬上个几日。”
董嬷嬷和稻香哭倒在地上,一个劲地流泪,却压抑着哭声,低低地啜泣着。
陆明邕挣开白黎的钳制,走到床前站定,望着气若游丝的董穗,一字一句冷声道:“表嫂,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这条命赔给表哥,我说到做到!”
白夫人握紧董穗的手:“孩子,别吓为娘,你一定要撑下去。”
白黎偏过脸,却是不忍心去看。
董嬷嬷泣不成声:“小姐,想想王爷,您不舍得留下他一人,孤独地活在世上,对么?想想小少爷,您也不忍心抛下他,对么?”
“都别吵了!”白黎喉咙哽了哽,“让妹妹安静地休息一下,我去接阿实和江姑娘,还有老爷子他们,想必妹妹也想听听他们的声音。”
“白黎!”白夫人呵斥一声,可原本严厉的呵斥,后面的声音却变得虚弱无力,“别胡说,穗儿还没到那个时候。”
白黎眼眶微红:“母亲,别让妹妹留下遗憾,该告诉他们了,至少,也能来送妹妹一程。”
白夫人双目含泪,忽然哭倒在董穗的床边。
这个孩子,贴心又懂事,善良又勤劳,她是真心喜欢,真的当做亲女儿来看待。
可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没想到如此之短。
她真的好心痛,恨不得代这苦命的女儿给受了。
陆明邕深吸一口气,呼吸之间可闻泪声,他哑着嗓音:“白黎,快去快回。”
白黎拔腿就往外跑,却将随后赶来的元武帝与风先生撞个满怀。
风先生连忙拉住他:“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
白黎声音悲凉:“去接王妃的亲人,来见她最后一面。”
风先生诧异不已:“这么严重么?去宫里报信的不是说,让越国公入府做决定么?怎么就演变成为去请亲人送行了?”
白黎喉咙哽了哽,没有说出话。
元武帝开了口:“先别去,朕或许能救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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