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的慌张,楚氏与陆明瑜都看在眼里。
到底什么事令沉稳随和的他慌了心神?
陆明瑜弯腰搀扶秦宁,放低声音问道:“秦大哥,有事慢慢说,别着急。”
秦宁俊逸的面庞之上,除了焦急,还有几分难为情。
他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道来:“娘娘,烦请您救救臣的未婚妻,她……她快不行了。”
陆明瑜忽然记起,小茜没有出嫁时,她还打过令小茜与秦宁结成姻缘的主意。
结果秦宁的父母,已先一步做主给儿子许配了远房的表妹。
以往太叔府的诸多琐事,都是二哥一人在打理,自二哥前往出云后,大大小小的事便都落到秦宁头上。
若非事务繁忙,这秦宁估计已经成亲了。
这未婚妻究竟出了什么事?
见沉稳的秦宁慌张成如此模样,那必然是大事,她疑惑问道:“秦大哥,出了什么事?”
秦宁悲伤万分:“回娘娘,臣在养病期间,臣的未婚妻曾来家里看望过臣,结果不幸感染了肺痨。”
“岂料臣那糊涂的表舅和表舅母,竟生怕臣知晓此事后会悔婚,一直瞒着臣与家人未婚妻的事。”
“昨日母亲上门谈及婚期,才发现臣的未婚妻早已奄奄一息,已经快……快不成了。”
楚氏愤怒不已:“真是糊涂东西!怎么会连你也信不过?你是那种因为未婚妻患疾,就会狠心抛弃的人么?”
“为了保住即将临门的好事,连自己女儿的命都可以不顾,真是糊涂至极!”
不怪楚氏如此愤怒。
这柔弱的女子,虽然需要呵护,也曾一度陷入绝境。
可尽管如此,她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陆明瑜和小茜。
这秦宁未婚妻的父母,定然是不想失去秦宁这样一个金龟婿,才会隐瞒此事。
陆明瑜毫不犹豫应下:“秦大哥,立即备好马车,我准备一下东西便和你去看看。”
尽管此时身份不同,且这一路或许会遇上危机,但陆明瑜并不会因此而拒绝秦宁。
一来她和昭华曾经受过秦家的恩惠,秦宁也帮衬了太叔府许多,所以她不会拒绝秦宁的请求。
二来,她正好能治这样的顽疾,她理应去看看。
楚氏闻言也道:“你们都等等我,我那里还有几株灵芝和人参,你们一并带上,或许有帮助。”
秦宁感激不已:“多谢娘娘,多谢夫人!”
几人各自下去做准备,很快陆明瑜便留下了话,带着绿猗和秦宁一同前往。
本来秦宁备了两辆马车,但为了安全起见,陆明瑜并未与他分开乘坐,以免出事的时候顾不过来。
但为了避嫌,她特意带上本来在忙碌的绿猗。
路上,秦宁紧张地捏着膝盖,似乎在克制内心的惶急。
陆明瑜看在眼里,只当是没看到,毕竟她安慰不了秦宁,只有把那姑娘的事情办好,才算对秦宁有所帮助。
她不知道秦宁与未婚妻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
但像秦宁这样正直的一个人,既然定下婚事,便会对对方从一而终,负起他作为男人的责任。
不一会儿,秦宁开口打破了沉默:“娘娘,多谢您走这一趟。”
陆明瑜笑着回道:“秦大哥,不必与我这般客气,也不必觉得过意不去。”
“当时秦大哥帮助我与昭华时,想必也是带着愉悦的心情。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单纯地想伸出援手。”
秦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正是如此。”
陆明瑜问道:“秦大哥养病那段时期,经常与未婚妻见面么?”
秦宁摇摇头:“未曾,臣与蒹葭并没有太多交集,也只是在臣病中见过一面。但她给臣的印象很深。”
“那是个知书达理,且很爱笑的姑娘,无论何时,脸上都挂着甜甜的笑容,声音又柔又好听,就像小太阳一样,给人温暖的感觉。”
“虽然表舅在宏文书院做先生,但表舅母名声不太好,这门亲事本来是不会成的。”
“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臣的爹娘都很喜欢,于是便做主了亲事。”
“只可惜,到头来是臣害了她。若不是来看望臣,她就不会染上肺痨。”
“若不是和臣定下亲事,她就不会因为父母的私心而错过最佳治疗时机。”
“到底还是臣对不住她……”
陆明瑜垂下眼睑,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有见到那名为蒹葭的女子,她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
所以任何语言都是无力且苍白的。
最后,她也只是道:“秦大哥,我会尽力。”
马车里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车轮“咯咯”碾在石板上,这一路的时间流逝,好像变慢了许多。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城外的小农庄。
刚下过雨的路分外湿滑,秦宁还担心陆明瑜的鞋袜脏了。
岂料陆明瑜丝毫不在意,领着绿猗走在泥泞的路上。
三人左拐右转,终于来到了蒹葭的家。
那是一个拥有三间瓦房的院子,看得出来蒹葭家情况还算不错。
可他们刚到门口,便听到秦婶子的哭骂:“没心肝的东西,怎么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好好的一个姑娘,都被病痛折\/磨成什么样了?”
或许是儿子也患过此病的经历,秦婶子才会哭得如此伤心。
接着,又传来小声的解释,但因为声音太小,让人听不真切。
秦宁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名五官精致的妇人。
她上下打量了陆明瑜主仆一眼,随即把目光放到秦宁身上:“这两位姑娘是?”
秦宁解释:“表舅母,这位楚姑娘是位大夫,我的病便是她治好的。”
妇人如蒙救星,立即将三人请进去,她边走边道:“阿宁,以往是姨娘黑心肝小心眼,把你想得太不堪,这才误了时机。”
“表舅母在这里向你道歉,现在只要能救回蒹葭,就算要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秦宁有涵养,没有甩脸子给她难堪,但说出的话却没有表情那般柔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蒹葭是我的未婚妻,既然这门亲事定下,就没有悔婚的道理。”
蒹葭的娘惭愧不已,她无地自容,只管领着三人走进院子。
他们进来的之时,秦婶子还坐在院子里哭泣。
看到陆明瑜的刹那,她连忙起身,刚想下跪行礼,却被绿猗架住。
陆明瑜道:“秦婶,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秦婶连忙点头:“好!好!好!一切都好,劳烦娘……楚姑娘挂念。”
陆明瑜微微颔首:“我先进去看看,再和秦婶叙旧。”
秦婶子连声应是,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陆明瑜还没进屋,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这药味经久不散,可以想象蒹葭姑娘受到的折\/磨。
可当陆明瑜见到那姑娘的真面目时,心头还还是禁不住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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