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面容冷峻地走入半岛天伦酒店的大堂,他一头短发、目光炯炯、西装笔挺、皮鞋一尘不染、气度不凡。两名门童在他身后托着行李,紧紧跟随。

    他径直来到前台,“你好,我是吴迪,我预订了1088号套房。”

    “是的,吴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你所需的保险柜在行包中心,117号,这是钥匙。”前台小姐笑容可掬地说。

    一位长相请沌秀丽的女服务员走到了吴迪面前浅浅鞠躬,“吴先生,我是您所包1088号套房的服务员赵敏,今后您在本店期间的衣食住行口我负责安排。您现在先去存放行李,还是进房休息。”赵敏微笑着等待吴迪的吩咐。

    半岛天伦酒店作为一家星级酒店,在天都市并非是最好的。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是这家酒店地处中心商业区,交通便利、设施一流。服务水平手屈一指,更重要的是这里闹中取静,适合吴迪在此休整,谋划之后的行动。

    之后,吴迪连续睡了两日,酒店良好的休闲环境和可口的饮食让他的体力和精神短期内迅速恢复,让他可以以良好的状态去与毛小米、卫四会面。

    第三天一大早,吴迪按照毛小米所留地址,驾车前往青羊社区羊旦胡同。

    青羊社区此时到处一片瓦砾,灰尘弥漫,热火朝天的往外运输着建筑垃圾,过去的格局分布已全被打乱、面目全非,让吴迪如何去寻找羊旦胡同的踪影,他将车停在一处略平整的空场上。

    吴迪走下了车,一边摘下墨镜擦拭着,一边眯着眼寻找。废墟上有几个正在刨拣废料的人,他重又戴上墨镜向那几个人走去。

    “哥几个,请问羊旦胡同是不是在这附近?”吴迪边掏出烟敬烟,边笑着问。

    一个满身灰尘,带着粗线手套,二十岁左右的粗壮年青人抬起头直起了身,边打量着衣着光鲜的吴迪,边接过了他递上的烟。

    “这里就是羊旦胡同,都他妈被夷为平地了,你有啥事?”年青人斜叼着烟问。

    吴迪为他点着火,说:“我想打听个人,毛小米以前是不是住这?”

    “小米?”年青人再次审视吴迪,又看看他停在远处的的车,戒备地问:“你找小米干啥,你是什么人?”

    “我是他的朋友,刚从外地回来,想见见他。”

    “朋友?我咋没听小米说过有个有钱的朋友,你叫啥?”

    青年人无理的盘问让吴迪有些不耐烦,口气生硬起来:“你怎么这么多事,你要知道他在哪就告诉我,要不知道我到别处问去。”

    说着吴迪欲往废墟的更深处走去。“你问个毬,我要不发话,这一片没人会告诉你小米在哪?”年轻人冲着吴迪的背影说。

    吴迪很无奈地站住了,他回过身指着年青人,“咱俩素不相识,你何苦故意要和我作对……”

    年青人打断了他的话,“我没那意思,你既自称是小米朋友,就先报上名来。”

    吴迪有气无处撒,气哼哼地大声说:“吴迪,老子叫吴迪!”

    “吴迪?你就是吴迪。”年青人摘了手套扔在地上,跨步上前握住了吴迪的双手,他的异常举动令吴迪大惑不解。

    “你不用奇怪,我叫赵武,和小米、卫四是光屁股玩大的,我听他俩说过你,也和小米一起去过你服刑的劳役所,可你怎么?……”

    吴迪明白,自己此时的衣着、装扮俨然政商界的青年才俊,与小米的描述落差太大,让赵武很是诧异,便说:“兄弟,我已服刑期满,至于我这身装扮,其中原由说来话长,你先带我去见小米、卫四。”

    赵武边拍着身上的土边说:“行,我马上和卫四联系。”

    很快赵武便与卫四取得了联系,他挂了手机,对吴迪说:“我和你一起去看小米,有一些事咱上车边走边说。”

    吴迪从赵武的神情上觉察到一些异样,他没有贸然相问,和赵武一起上了车,按他的指引离开了青羊社区。

    “吴迪,小米出事了。”赵武的话让吴迪一愣,听他接着说:“上个月他遭人算计,被打成重伤,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无法下地。”

    怎么会这样!吴迪心中焦急,不由加大了油门,向医院的方向疾驶……

    郊区一家私人骨科诊所,吴迪跟着赵武穿过阴暗的走廊,刺鼻的气味到处弥漫。

    毛小米的病房前赵武让到一边,吴迪推门而入。

    病房内光线暗淡,毛小米头缠纱布,手吊绷带,腿上打着夹板,躺在床上死盯着屋顶出神,见有人进来他警惕地欲坐起,“谁?!”

    “小米,是我,吴迪?”吴迪急切地走到了小米的病床前。毛小米上下打量,脸上写满了疑惑。

    “吴迪你刑满了,可......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真认不出你了。”

    吴迪笑了,“说来话长。小米,这里的条件太差了,必须换个地方。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现在你跟我走。”

    毛小米靠着床头没有挪动的意思,脸上显出为难之色,“住在这里的钱都是卫四他们东拼西凑起来的,吴迪,条件好的医院我哪住得起。”

    “钱不是问题,小米,再贵的医院咱也住得起。”为说服他,吴迪边说边打开皮夹,里面有厚厚的现金,还有新办的各种颜色的信用卡。

    但毛小米仍旧显得顾虑重重,“吴迪,你我萍水之交,我怎么好意思花你的钱。”

    “对,没错,萍水之交。可是却胜过了一些与我相处多年的人。”吴迪激动地说,“你忠人之事,能数次到服役所看我,只为了回复我托你的事。你是个忠义之人,我心底早认定了你是兄弟,现在我有钱了,又怎会看着你受苦。”

    吴迪的话打动了毛小米,他低下了头,双肩耸动。毛小米的社会背景与吴迪相似,他是天都本地人,父母无权无势,双双下岗,且体弱多病,靠低保苟延残喘。

    小米本想大学毕业后大展拳脚干一番事业,谁料想却四处碰壁,以至于沦落如此。生活从未忘记戏弄他,让他受此**、经历了人的冷酷与残忍。

    此时吴迪的赤诚如一股暖流注入他渐已冰冷的心。

    他红着眼睛抬起头握住了吴迪的手,“我和你结识是因为你身上有股劲,令人敬畏震服,让我觉着亲切,感觉和你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没看错人,既然你认我为兄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我听从你安排。”

    吴迪拍拍他的肩,“咱先找家大医院,给你全面检查一下,身体可坚决不能垮,这可是咱们革命的本钱。”

    这时,外出为小米筹措治疗费的卫四也赶到了诊所,见到吴迪,如久别的战友般竟热烈拥抱,接着爽朗大笑。

    “吴迪,小米果然没看错你,几个月不见,你竟成了大老板了,以后哥几个就跟你混了,哈哈哈……”吴迪被他的热情与豪爽所感染,“没问题,我这次出来就是计划要和兄弟们一起大干一场的。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小米的病治好。”

    卫四、赵武连连点头称是。

    结清了住院费,吴迪与卫四、赵武搀着毛小米上了车,向着‘天都华侨医院’驶去。

    为毛小米办理了“vip贵宾专用通道”,一应检查、诊疗由专职医师、护士一路陪同,很快体检报告就出来了。一位老专家专门为吴迪讲解毛小米的病况。

    “吴先生,你弟弟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只是脑部震荡的迹象仍很明显,必须静卧休养。头皮、面部瘀血仍然存在,完全消化吸收仍需一些时日。全身头面部、胸腹部、四肢共十三处外伤,缝合手术做得不尽人意,比较粗糙,将来可能留下疤痕,不过可以修复。”

    医生又说:“我推测一定是第一时间去了外面的小诊所造成的。四肢未发现有骨折的现象,你这个夹板可以拆了。是不是诊所的医师告诉你骨折了,才带着这个的。不过肌肉、肌腱,严重挫伤,这是受外力打击造成的。”

    听到这里,吴迪打断了专家的话,疑惑的看着毛小米,“外力打击!您是说他的这些伤全是受到外力的打击造成的?” 专家奇怪的看看吴迪,“是啊,你不知道他如何受的伤?这些全是钝器击打造成的。不过你弟弟体质强健,恢复得相当快,这可能与他平日练武不无关系。”

    “他的内脏没出什么毛病吧?”吴迪问。

    “肺隔膜轻微出血,靠自身机能已基本恢复,其他未见异常。”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专家看着仍满身绷带的毛小米笑了,“他年轻,体质好,所以恢复得也快。现在这样子看着挺吓人,其实没什么大碍。不影响以后的任何功能,该吃吃该喝喝,几天后一拆线,好人一个。我建议住院观察十天。”吴迪长吁了口气,握着专家的手直说谢谢。

    毛小米住进了vip病房,医师给他做了必要的治疗,开出昂贵的药物,扎上了点滴,一切安排妥当。

    吴迪坐在病房的沙发里,看着卫四、赵武,又看着病床上的小米,迫不及待的问:“谁这么狠,把他打成这样? 毛小米用受伤轻的右手抚摸着吊起的左臂神色黯淡了下来。

    小米打工的‘米兰俱乐部’是一家私人会所。幕后主人是天都市凌云地产的董事长楚京生。凌云地产的业务辐射全国、实力雄厚、背景复杂。他开办这家俱乐部并非为了赚钱,为的是联络同行、结交权贵的方便与隐蔽。

    楚京生事业蓬勃、家底丰厚、社会地位如日中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其十八岁的小儿子楚云志的叛逆和不羁。年轻时楚京生一心创业,他以为只要在物质金钱上给儿子足够的保障,便尽了为父的义务。

    但当他功成名就开始关注儿子时,才发现多年来自己的失职。楚云志已在母亲的骄纵之下变得自负、叛逆、性格怪癖。他最大的乐趣就是以捉弄别人取乐。毛小米就是他经常拿来取乐的对象。

    半月前周末的傍晚,楚云志带着七八个贵族学校的同学,又来到俱乐部用餐聚会,这些人青一色都是富二代,男男女女无所事事,随时捕捉着能令他们感到刺激和快感的机会。

    包厢内,楚云志目不转睛地盯着毛小米,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会所的员工经常被这位少爷捉弄侮辱,见他犹如见了阎王。此时小米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不怀好意,他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了。

    楚云志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来用强壮的手臂搂住了正在布菜的毛小米,“毛哥,你们是不是见了我很怕呀?”他亲切地问。

    “没有,没有。楚少,怎么会呢。”毛小米一个激灵忙应付着。

    “唉......”楚云志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以前做得有些过了,很后悔。毛哥,下星期我就要出国读大学了,我今天是专门为以前的事来道歉的。”

    毛小米有些诚惶诚恐难以置信,“这,这...,楚少,这可不敢当,不敢当。”

    “为表示我的诚意,毛哥,我邀请你加入我们,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以后大家就是好朋友了,怎么样?”楚云志真诚的说。

    “这怎么行,楚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吃好,我还要去为大家布菜呢。”毛小米转身欲走,却被楚云志强行按在了太师椅中。

    “毛哥,你这是怀疑我的诚意,不给兄弟面子啊。我怎么做人做得如此失败啊。”他痛心疾首的双手抱头坐回椅子中。

    毛小米有些不知所措,楚云志的同伴开始帮腔,“毛哥,楚少马上就要出国了,您就给他个面子,要不他不会安心的。”

    小米动了隐恻之心,“好吧,楚少,我小坐一下,然后接着为你们服务。”

    楚云志一下来了精神,他坐直了身子端起一满杯酒,“毛哥,你要是原谅我就把这杯酒喝了。”

    毛小米急于脱身,他接过酒杯先浅尝了一口,没发现什么异常。他知道这是一杯爱尔兰威士忌,然后一饮而尽。他站了起来,“楚少,谢谢你诚心来道歉。你就要出国了我祝你一路顺风,学业有成。你们大家吃好喝好,我要去干活了。”

    楚云志忙向同伴们使眼色,几个男女少年端着酒杯挡住了毛小米,他又被逼回了座位。

    “毛哥,楚少敬的酒您喝了,我们不敢和他一样,这半杯您总得给个面子吧。”

    毛小米此时已感到情势有些不对,他想站起推拒,几个少年不由分说将他按在椅中,“不给面子,灌他。”

    就这样七八杯酒灌得小米满脸满身都是,小米一直在克制,没有使全力挣扎,他不想撕破脸,他仍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这些人闹够了、作弄够了就会放过他,但他想得太简单了。

    酒劲渐渐的冲上了头,毛小米强自支撑,努力站了起来,摇晃着向门口走去。“啪”楚云志突然将一只酒杯摔碎在地上,他站起来指着毛小米大声说:“毛小米!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小米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呆立在那里。楚云志走出座位笑眯眯的走到毛小米面前,双手扶住他的肩,“毛哥,你犯了这里的大忌,侍应是不该陪客喝酒的。你说,我是该扣除你这个月的工资奖金呀,还是直接开了你。”

    楚方志说完玩味地带着嘲笑,注视着毛小米的表情。毛小米彻底懵了,这个月工资奖金提成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千元,这些钱对这些阔少不算什么,也许不足一顿饭钱。可这是小米一家的活命钱。现在这份工作他相当看重,对他来说,收入已很不错了,他实在不愿轻易丢掉这份工作。他压住怒火,决定暂时忍耐。

    “楚少,这酒你们也灌了,我的洋相也出了,您就不能放我一马,饶我一回?”小米陪着笑说。

    楚云志笑了,他用手指着毛小米回过头对他的同伴们说:“这会他态度端正了,知道自己身份了。”

    又转回头对小米说:“毛哥,我并不是故意难为你,我这是明察暗访,果然抓住你上班酗酒,随意陪客人吃饭这些违反俱乐部纪律的事,你说吧我该如何罚你。”

    穷人和富人没有道理可言的,善良与顺从往往得到的是更肆意的欺凌。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多少高贵的头颅、坚硬的勃颈也只能低下、变软,向命运妥协。

    “我确实错了,随你处置吧。只求你别扣我工资,别开除我就行。”

    “好,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我听人说你在大学练过武术,还拿过名次。而我呢也是个自由搏击的爱好者。咱两切磋一下,如果你能赢我,今天的事一笔勾销。如果你输了,那对不起,我只能按规定处理你了。”

    楚云志的话一出口,立即引来他的同伴们的欢呼雀跃。他们太了解他所说的自由搏击、切磋的血腥和刺激,他们为即将到来的“好戏”兴奋不已。

    毛小米有些犹疑:“楚少,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

    “没有了,这是唯一的办法。”楚云志冷酷地说。

    看来楚云志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这个结果,毛小米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别无选择,“好,好吧。”

    四辆颜色各异的保时捷风驰电掣的从‘米兰俱乐部’驶出,上了环城高速。楚云志的同伴们在车上拿出手机,兴奋的联系各自的狐朋狗党,邀请伙伴们来观战。

    车辆很快驶出了高速,来到三环外一处静谧的仓储区。这里虽处闹市却相当隐蔽,区域内并列三排十二座高大宽阔的仓库。这是楚家的产业,是十年前楚京生所屯的地块,为规避土地监察,他将这里全部建成了仓库,收取租金。等待时机成熟再进行开发。这些仓库的其中一座被楚云志软磨硬泡要了过来,便成了他与伙伴们的安乐窝,这座仓库有六千多平米,楚云志对里面进行了全面的改造,这里有卡丁车跑道、酒吧、拳馆、ktv、攀岩、泳池等,俨然就是一个多功能的娱乐场馆。

    保时捷开进了仓库大门,电动门随后徐徐落下。这里已聚集了几十个少年,狂放的音乐震耳欲聋,过剩的荷尔蒙让他们精力旺盛。看到楚云志、毛小米一行从车上下来他们停止了正在做的事,从泳池中、酒吧里等各处,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他们精神亢奋地挥动着拳头喊着:“打死他,打死他......”

    楚云志阻止了他们,“各位兄弟,这位是毛哥,功夫高手,今天你们有眼福了。我俩要做一下准备,比赛马上开始,请大家拭目以待。”

    毛小米酒劲未散,头脑发晕,步履飘摇。他跟着楚云志来到了一间更衣室,机械地换上了短裤、运动靴。楚云志拿了一张纸走了过来,“毛哥,拳脚无眼,切磋难免会失手,咱两签个协议吧,比赛出于自愿,受伤责任自负。你觉得怎样?”

    毛小米睁着醉眼草草看了一下,便在上面签了名,楚云志阴险的笑了。他在自己的更衣室换上了一套天蓝色带黄道的阿迪运动服,偷偷带上了一对不锈钢拳套,外面套了一双皮手套作掩饰。准备好后,来到了吴迪的更衣室。

    “毛哥,准备好了吧,走吧。”

    毛小米戴上了笨重的拳击手套,随着楚云志一起上了拳台。

    一个染着黄发的少年跳上拳台,自认裁判,大声宣布:“本次拳战,无规则可依,双方可以用任何方式将对方打倒,直到一方起不来为止,现在战斗开始......”

    话音未落,楚云志一个上勾拳已经打到了毛小米的下巴上,下巴立即被撕开一个口子,鲜血涌出,接着他得理不让人,一拳又打中了毛小米的眼眶,立时脸上一片血污。鲜血刺激得台下的少男少女们尖叫不断。

    钻心的疼痛让小米清醒了很多,鲜血的刺激混着威士忌的酒劲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今天如果不把这个阔少撂倒,事情恐怕不会就此完结。他定了定心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一边躲闪一边沉着应战,寻找战机。

    楚云志明显感觉到了小米心理上、动作上的变化,数次出拳不中,心中不免焦躁起来。他可不想在这么多伙伴面前丢脸。毛小米抓住了战机,趁楚云志焦躁之时一个右勾拳打中他的左耳部,他一阵晕眩险些跌倒。

    毛小米没有趁势进攻,而是等着他恢复。台下的少男少女一片哗然。

    楚云志稍一停顿便恢复了正常,他恼羞成怒,对台下喊:“给我拿家伙上来!”

    毛小米早就发现楚云志的手套内有猫腻,这会又见他要用武器,心中愤恨不已。看来他今天是要致自己于死地,他不及多想,用嘴快速将拳击手套摘了下来。

    中国功夫的许多经典制敌绝招是以手上的动作来完成的,带着西洋拳套,功夫的威力一大半都被限制。而此时他感到了楚云志的歇斯底里与不可理喻,这时已不是能否保住工作和工资的问题,而是生命能否保全的问题。

    所以小米决定放下幻想,先保证自己能站着走出去再说。楚云志举着一根粗大的棒球棍冲了上来,兜头就打。毛小米迅速躲闪,绕到林志身后对着他的脖颈就是一掌,打得他一个趔趄。

    楚云志更加恼怒,舞着棒球棍再次冲过来,毛小米迎着棍子冲了上去,就在棍子即将扫到他的时候,他一把擒住了楚云志持棍的手腕,翻转到肩膀处,然后指尖死死扣住了他的脉门。一阵剧烈疼痛从楚云志手腕直传心底,他不由自己手一松“咣当”一声棒球棍掉在了拳台上。

    “楚少,咱们不如就这样算了,算打个平手怎么样?”毛小米仍想息事宁人。

    “毛小米,你他妈的快放手,老子手快断了。”楚云志疼得呲牙咧嘴,却被小米反拿住动弹不得。所有的少年看得呆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楚少,你答应我此事到此为止,我就放了你。”

    “好,好,到此为止,到此为止。你他妈快放了我......”

    毛小米松开了手,楚云志揉着肩膀、手腕站在拳台一角。

    “楚少,我希望你说话算数。我走了。”毛小米转身欲下拳台,可他太高估林志的诚信了。

    楚云志悄悄拾起了棒球棍,抡圆了照着正往下走的毛小米的后脑就是一棍,小米眼一黑从拳台上栽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他努力地挣扎着想站起来。

    楚云志也从拳台上跳了下来,他用棍子指着他的伙伴们大声骂:“你们他妈的死人呀,拿家伙收拾他,看什么看呀。”

    说着他一棍子打在了快爬起来的毛小米的胳膊上,他又倒了下去。

    七八个少年各拿家伙围住了小米。一场不顾头脸、惨无人道的群殴开始了,少女们被血腥的场面吓得尖叫着四处躲散,少男们的神经被刺激得发狂,大声的鼓噪着。

    十七八岁是人生最热血的时期,他们目空一切、天地不吝、不计后果。尤其是这帮少年,家里有钱有势,更加无所顾忌、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谁会在意一个穷人的生命与健康,既使两者是一样至高无上。

    毛小米被打得浑身是血,但他的意识还算清醒。他努力地护住头部,任各种武器的击打遍及全身,他无处躲藏。唯一的保命手段就是不敢再动,因为他越挣扎越令这些少年感到刺激,下手也就越狠。

    他只能趴在地上双手护头,任他们打够了、打累了、打怕了,自动停手。最终他还是昏死了过去。黄头发的少年首先发现了情况不对,他赶忙阻止了同伴们,“停手、停手,他不动了,不是死了吧?”

    楚云志擦了把汗,将沾满鲜血的棒球棍交给了另一个伙伴,蹲在毛小米头前,用手试了试鼻息,然后站起,“没事,还没死,还有气。这穷鬼命还挺大,你们觉得怎么样,够刺激够快感吧,哈哈...哈...”

    “刺激,刺激,太刺激了。呵呵...呵呵,棍子打人的感觉就是爽。”

    “我都拍成视频了,放网上一定能火。哈哈...”

    少年们的荷尔蒙得以释放,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自己的感受。楚云志踢了一脚一动不动的毛小米,“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今天差点栽在丫手上。他不能留在这,哥几个想办法把他弄出去。”

    几个死党一起搭手将毛小米抬上了一辆雪佛莱皮卡,趁着天黑将他拉到了六环之外的一个偏僻处,丢下了车。楚云志再次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对同伴们说:“哥几个,这孙子他妈的装死。来,咱们让他清醒清醒,临走给丫留点念想,让他这辈子想到咱们就害怕,哈哈...哈哈......”

    说完他第一个脱下裤子冲着毛小米的头撒尿,其他几个死党也笑嘻嘻地照着样做。楚云志边尿边说:“中国功夫?神马玩意。”他朝小米身上吐了口痰,然后驾车呼啸而去。

    这几泡尿真的把毛小米浇的醒了过来,楚云志一行人已走远,小米努力地想站起来,无奈力不从心。他只能用一只受伤较轻的手爬着前行,边爬边给自己鼓劲:我不能死在这儿,不能死在这儿,父母还等着我挣钱养家......。

    两个小时后,凭毅力与信念,他爬到了一个工厂的大门外。看门的老人被他撕裂、肿胀、变形、血污的脸,满身的伤口吓呆了。小米求老人给卫四打电话求救,当看到卫四 、赵武带着几个朋友赶到时,小米终于不支,又一次昏迷......

    听着小米的讲述吴迪已泪流满面,“我没想到,你竟遭遇了这么惨烈的事。这些人是在做死。”

    吴迪激动的站了起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掌握了咱们的弱点,处心积虑的要置人于死地。这么个小孩竟做得滴水不漏,还和你签了协议,连说理的路都被他堵死了,他要成年了还有别人的活路吗?咱们得灭了他。血债血偿,小米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这样的羞辱,这笔账咱给他记着,到时让他成倍的偿还。”

    望着吴迪坚定的眼神,小米信任点了点头。他真切地感受到吴迪的赤诚之心,感受到他无所畏惧的勇气,以及他胸有成竹的谋略。

    “两位老人不知道这些事吧?”吴迪问。

    “没敢告诉他们,让卫四去撒谎说我到外地出差了。也不知他俩这些天如何过的。”小米想起父母心中难禁酸楚。

    “把地址给我,我去看看两位老人,安排一下。”吴迪想去给老人送些钱,他要解决小米的后顾之忧,让他心无牵挂的好好养病。

    没费什么周折,吴迪找到了毛小米父母临时租住的大杂院。小米的母亲有些慢性病,犯病时什么都干不了,父亲身体尚可,尽力地照顾着老伴。吴迪自称小米的同事,假称为小米来送工资。怕他们起疑,他不敢留下太多的钱,放下两万元钱,稍作寒暄就离开了。

    天都市市政厅的行政大楼前吴迪停好了车,径直踏上台阶往楼内走,警卫拦住了他,“你找谁?先在这登记。”

    “我找陈署长。”

    “哪个署的陈署长?”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大楼里有几个陈署长?”

    警卫怀疑地看着吴迪,他忙说:“这个陈署长应该是管征地或者建筑方面的。”

    警卫盯住吴迪,“你说的是城建署的署长陈彬。你是记者吧?”无敌不置可否。

    “你们的鼻子还真灵,难怪叫你们狗仔队。昨天人刚带走,你们就一波一波的来挖内幕。”警卫嘲笑地对吴迪.

    吴迪赶忙从包里拿出一盒高档烟塞进警卫手里,“大哥,说说具体情况,怎么带走的,谁带走的?”

    警卫矜持着,最终接过了烟,“已经来了好几拨记着了,我都没告诉他们。昨天下午,廉政署来了四个穿黑西装的人,在下班前把人带走的,而且还带了手铐,看来这事小不了。

    “哦,谢谢。大哥你提供的情报很重要。”吴迪心情一下轻松了不少,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他已有充足的时间来处理那些财宝了。

    离开了市政厅,吴迪急切地在一处书报亭买了份《天都晨报》,站在街道上快速地翻找关于陈彬被带走的新闻报道,这则报道对一般人似乎无多大意义,贪官落马的消息早已司空见惯。但对吴迪来说,证明这则消息的真伪,关系到他能否保留住那些他已掌握的财产。果然,在二版吴迪看到了城市建设署署长陈彬涉贪被廉政署羁押的消息。他心情大好。

    吴迪回到了医院,毛小米的病房里除了卫四、赵武外,又多了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看到他进来,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卫四象吴迪介绍:“这位是小米的大学同学杨勇,我们几个经常在一起玩的。”

    又对杨勇说:“这就是吴迪大哥。”杨勇上前一步,握着吴迪的手感激地说:“大哥,您真是小米的贵人,我替小米谢谢您出手相助。”

    “太客气了,自家兄弟不用这么见外。我还要谢谢你们救了小米一命呢。”吴迪笑着说。

    “你们三个看来都是小米的至交,”吴迪看了三个人一眼,接着说:“小米这次受了这么大的侮辱,我准备为他报仇,你们怎么看?”

    “大哥,您都肯为他出头,更何况我们和他是多年的朋友。您比我们大两岁。您说怎么做,我跟着干就是了,如果人手不够,我还有十几个小兄弟,都是讲义气的人。”赵武快人快语地说。

    卫四也气鼓鼓地说:“大哥,我和赵武一样,听您的。我没别的本事,就一样,打架不怕死。您要我干什么,尽管吩咐。”

    杨勇半晌没说话,看到大家都在看他,才嚅嗫着说:“我不是反对为小米报仇哦,我是觉得时机不成熟。楚云志的老爸楚京生据传说是天都江湖中第一大势力,我试问,咱们拿什么来对抗他。”

    毛小米说:“杨勇说的没错,目前要找楚云志报仇,无疑是以卵击石。我不愿兄弟们这样,我不会让你们为我冒这样的风险的。”

    吴迪拍了拍杨勇的肩,“我也赞成杨勇的看法,咱们现在必须先强大自己,有了一定的势力后,才能和他斗,让他永无翻身之力,你们说怎么样?”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呀,犯法就犯法。他妈的,敢动我兄弟,先干了他出出气再说。”赵武发怒地说。

    吴迪说:“其实不用等到猴年马月,我现在有资金。我想过了,咱们先盘下一个酒吧有个立足之地,然后再发展势力,寻找机会在暗处算计楚家,让他摸不着头脑,这岂不比在明处硬碰硬更有报仇的快感和乐趣。只是不知你们三个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干。”

    “这样最好,既能报仇又不显山露水。大哥,我愿意跟着你干,我也在酒吧干了一年多了,你要经营酒吧正好是我的强项。”杨勇高兴地说,赵武、卫四也表示要跟着吴迪***拼。

    “谢谢哥几个信任,小米的病还没好。从明天开始,杨勇在医院陪护。卫四、赵武你俩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繁华地段的酒吧往外转的。价钱不是问题,我只有一样要求,生意必须好,接手就要能赚钱。”吴迪说着打开了皮包,从里面拿出三万元钱,“每人我先给一万做活动经费,明天咱们还是在小米的病房碰头。”

    “大哥,我们活还没干,您这就发工资了。”卫四拿着钱笑着说。

    “这可不是工资,我不会就给你们开这么点工资的。等酒吧盘下来后,你们都是股东,我要让你们都成为有钱人,再没人敢欺负。”几个人听吴迪说完,立即兴奋地欢呼雀跃。

    第二天,卫四和赵武就带回了消息。在小米的病房里,他俩向吴迪介绍着看中的几个酒吧的情况。吴迪之所以要盘个酒吧,除了想有个立足之地,便于以后为小米和自己报仇之外。最主要的是想让自己突然得到的这大笔的资产,能够尽快的合法化。同时他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不再孤军奋战。

    “大哥,我和卫四去看了几家要出手的酒吧,都不符合您的要求,全是生意不好,才转让的。生意兴隆的,没一家愿意转让,要不就是狮子大开口,要出了天价。不好办啊。”赵武沮丧的对吴迪说。

    “你俩看到的生意最好的是哪一家?”吴迪问道。

    “是位于光明区金融商业中心的“奇幻”酒吧,那生意,那叫一个火呀。我问了,人根本没有转让的意思。唉......”赵武叹了口气,他的话却引起了吴迪的兴趣。

    杨勇在旁边说:“‘奇幻’酒吧我知道,是一个演艺和慢摇结合的酒吧。经营多年,挺有名气的。它的经营理念就是突出奇和幻,它会定期推出一些让顾客意想不到、惊奇万分的节目和活动,让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哦?你对酒吧的老板了解吗?”吴迪感兴趣地问。

    “酒吧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台湾女人,所以能经常从台湾、香港、韩国等地请来一些二三线有潜力的艺人演出,更增加了酒吧的人气。”

    杨勇的介绍使吴迪暗下决心:就是它了。但难办的是,酒吧老板根本没有要转让的想法,生意兴隆、如日中天,正是收获的季节,谁肯轻易将酒吧转手。

    吴迪对赵武和卫四说:“不用看别家了,就从‘奇幻’下手吧。不过近期我手上还有些事要处理,小米的伤又未全好。咱们就先不要打草惊蛇,你们俩秘密调查一下它的老板,弄清她的背景、身世、家庭情况、日常行踪。看看有无可乘之机。”

    赵武和卫四看着吴迪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有了信心。

    毛小米因自己的伤拖累了吴迪的行动计划而懊恼,他拍着伤腿说:“我这伤怎么还不快好,让我也能尽份力,而不是在这里养尊处优的干着急。”

    吴迪笑着安慰:“以后有你尽力的地方,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安心养病、恢复体力。”

    他又悄声对其他三个人说:“小米被关在这里发急了,哥几个,咱们偷偷把他弄出去,来个一醉方休怎么样?”

    “好啊,好啊!”几个年轻人立即开始行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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