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广牧见到碧痕轩如此狼藉不堪,于是让王忠找了一些人,将四周打扫了一下,然后墙重新洗刷了一番。

    这样一来二去,又花费了不少银子。

    戏班子走了之后,戈广牧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也算是百无聊赖。

    这没有过几天,苟耕又来找戈广牧了。

    他原本是去找李公子的,但是李公子最近心情不好,来一个闭门不见。

    对于李公子来说,这结义不过是闹着玩,凑个热闹,兴头还在的话,还认一下这些盟弟,若是没了兴致,他就懒得理会。

    至于张庆家,远在益安府,也是一个找不到的。

    苟耕到了戈府,见戈广牧无所事事的样子,心中想着自己来对了。

    “二哥,如今天气这么好,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

    “没有伴,不想出门。”

    “那我还是来对了,我带二哥你四处走走,散散心,乐呵乐呵。”

    苟耕带着戈广牧到了城南的一处大宅子,这宅子比起碧痕轩来也不逊色多少,他们到了大门前,苟耕直接推门进去,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躺在躺椅上,正在休息。

    苟耕也没有叫醒,带着戈广牧继续前进,到了院子当中,就开始热闹起来,只见一群人在那里都蛐蛐。

    左边那个人穿着澜裳,带着朱子巾,看样子是一个在学的生员。

    而另外一个,背后有一个仆人,穿着丝绸衣裳,身上金玉晃荡响,看样子也是一个富家子弟。

    苟耕让戈广牧不要说话,他们走了过去。

    戈广牧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也看的出来,这生员的蛐蛐要胜了,生员喜上眉梢,整个人如登喜乐天。而那纨绔,咬着牙,将那附庸风雅的扇子捏的死死的。

    很快,胜负分了出来,这纨绔直接一扇子打进去,将生员的蛐蛐给打死了。

    生员瞬间转喜为悲,生员气愤的打直身体,然后挽起衣袖,看样子不止要蛐蛐斗上一番,这人也要斗上一番了。

    这时候,一个老爷打扮的人姗姗来迟,拦住生员说:“斯文,斯文,志述,你一个在学的生员,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这一个蛐蛐才多少银子。”

    这位老爷看了一下纨绔,纨绔也冷笑地说:“这么一只蛐蛐,不过五六两银子,这点钱,小爷还是有的。”

    老爷打了一个和场,然后介绍起来,这生员叫张志述,是一个三等秀才。这个纨绔叫做梅召南,父亲如今在幽燕府某地当知县,这父亲是现官,家中自然少不了银子,外加没有在家,这梅召南自然无法无天,骄横无比。

    而这位老爷叫做张祖望,草字维熊,祖上乃是升明年间的进士,垂宪年间在秋部当过官,昭宁、承仁年间也家里也曾有人当官,不过到了他这一代,就整天以酉水为朋,巴刀为友,将自己那老爹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就归天了。

    张祖望这四样上面花费太多,将祖先留下的,就剩下了这间挂着进士出身的房子了。

    不过张祖望也是一个聪明人,他心想自己是这么败坏了家业了,就要从这里将家业捞回来,他自己是过来人,自然懂这些纨绔子弟的心态,于是短短几年,颇有家道中兴的气象。

    苟耕就曾经在张祖望身上栽过跟头,知道张祖望的厉害,也知道张祖望的手段,于是这一次将戈广牧带来,来一个借花献佛。首发.. ..

    张祖望听苟耕介绍之后,自然心中欢喜,连忙夸奖了戈广牧几句。

    这让一旁的梅召南心中很不是滋味,梅召南看着戈广牧,开口说:“原来前些年,那贤良反正的戈文英就是你父亲呀,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家出了多少钱,让学正帮你这个忙。”

    “几位想必还没有吃过饭吧,不如就在这里吃个饭吧。”

    “你不说我还忘了,今天有个知县来拜会我,我去招呼一下。”梅召南说着准备离开,张祖望连忙说:“梅少爷,不知道此去,是否会再来”

    “你放心,只要月季在,我就在。”

    张祖望连忙说好,让他老先去忙自己的。

    张祖望借着要安排饭菜为由,和张志述到了后面,对着他说:“承业,今天你要留下来。”

    “不行,老哥,我说了,今天我只能白天在这里,晚上我要会学堂,背一下时文集子,明天训导要考校,若是我这一次还不能做成一篇文章,到时候只怕这三等秀才都保不住了。”

    “就算四等秀才又如何你也是的,如今两只肥羊,随便宰哪只,都够我们吃了。到时候分一点给你们训导,你害怕会掉到四等去”

    张志述以前还能看入书本,但是自从认识了到自己这个远亲之后,那圣贤的文章,反而不如那骰子骨牌可爱,这贝者场上的,反而比科场更加迷人。

    如今有肥羊在,张志述也不愿意离开了,询问张祖望应该怎么办

    “先拿那个戈广牧下手,至于梅召南,这个人是早就是我道中人,什么时候要都可以。”张祖望听说过,戈广牧家风很好,担心这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下一次了。

    张志述点点头,询问张祖望如何弄。

    张祖望眉毛一挑,心中就有了打算。

    设宴之后,张祖望将自己的干女儿月季请了出来,这月季虽然不算是绝色,但是一个贴心人,戈广牧这聊着聊着,不由有些动心了。

    见到这个情况,张祖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到了下午时分,张祖望说这样难消白昼,于是将那纸叶子拿上来,邀请戈广牧玩。

    戈广牧推说自己不会,张祖望也不为难戈广牧,询问苟耕。

    苟耕早就和张祖望通了声气,说自己也愿意玩,但是没有带钱来。

    苟耕看了一下戈广牧,戈广牧身上带着一点碎银子,这张祖望称了之后,换成了制钱,放在苟耕身上。

    这苟耕运气不错,不一会,这两贯钱就变成了四贯了。

    苟耕拿了三贯给戈广牧,戈广牧也不好意思收下,说他们有通财之义。

    苟耕非要还,最后张祖望来做和事老,对着他们说:“贤昆仲如此退让,不如这样,你们不如搭伙,这赢了,对半分,输了也是如此。”

    戈广牧见他们不过十几文钱的来回,心想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忙着和月季谈笑,也就没有理会这边的事情。

    到了傍晚时分,这梅召南回来了,这梅召南看到桌子上的铜钱,也如同见到至交好友一般,也顾不得一旁如花似玉的佳人,坐下来说:“你们真是的,也不等本少爷到来。”

    “这有些耽误了,还请梅少爷见谅。”

    梅少爷坐下之后,运气也不错,就他和苟耕在那里玩着。

    到了入夜,张祖望见到情况差不多了,于是对着月季说:“天色不早了,伺候公子前去休息吧。”

    月季心领神会,请戈广牧去休息,戈广牧不懂这些玩意,坐在一旁,也是觉得无趣,自然乐得同意。

    这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戈广牧起来,那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不过苟耕面前已经没有什么钱了,这张祖望见戈广牧起来,也故作惊讶地说:“原来天已经亮了,大家还是休息吧。”

    苟耕点点头,愧疚地说:“二哥,这,这,我对不起你,这,这下半夜运气不好,这不但没有赚,反而贴了一百四十两。”

    戈广牧听到这个消息,如同雷击,这时候苟耕开口说:“二哥,这都是我输的,这钱我赔就是了。”

    戈广牧乃是世家子弟,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这话还是一激,戈广牧就开口说:“朋友有通财之义,这还是算我的吧。”

    张祖望听了之后,竖起大拇指说:“真是一个道德君子,你有义,俺老张也不是一个视财如命的人,这四不好听,就算一百二吧。”

    戈广牧点点头,说自己回去拿银子,张祖望说请便。

    于是戈广牧和苟耕一起回去,这在路上,苟耕也将自己的本事施展出来,说不出的后悔,道不尽委屈。

    戈广牧见他这么自责,反而出言安慰他。

    这到戈府,戈广牧将银子拿了出来,苟耕见到白花花银子的时候,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百二十两里面,他至少有三十两抽头。这点银子,又可以让自己潇洒一段时间了。

    至于什么结义之情,苟耕自然不在乎,心中想的乃是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个冤大头,真是自己的造化到了。

    戈广牧给银子的时候倒是痛快,但是心中想到,这短短一个月不到,自己就花了三百多两银子了。按照他如今这么花下去,那么最多半年,这点积蓄都没有了。

    戈广牧想到这里,不由起了念书的心,于是到了碧痕轩来,将那早已经生疏的时文集子给拿了起来,朗诵起来。

    王忠看到这个情况,心中颇为安慰,心想自己这个小相公,总算是懂事了。

    不过这老师一定要找的,王忠也去找了孔至,希望孔至这个外父能帮戈广牧找一个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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