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宫。

    唐攸宁懒懒散散的靠在黑得有格调的宝座上,扫了一眼整整齐齐站在原地待命的手下。

    良久,才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邪笑,“都准备的如何了?”

    只见一众巫徒瞬间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倒在地,双手交叠放在头顶,工工整整的行了一个礼。

    “属下已准备就绪,只等宫主一声令下,就能即刻启程。”

    唐攸宁仰头大笑一声,女子特有的清脆笑声回响在空荡的大殿内,随后一掀衣摆又坐了下来。

    “好,即刻出发。”

    三百巫徒接到命令瞬间化为一团黑雾,片刻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殿内又只剩唐攸宁孤零零的一个人。

    京都,李府。

    李知忆躲在房门后偷听她爹的谈话,与她爹谈话的人正是陆文修的爹,当朝丞相陆昂。

    他今这是正式上门提亲来了。

    李知忆眯着眼从门缝处窥探里面的人,只见那人长得肥肥胖胖的,笑起来倒也挺和蔼可亲,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想来应该会是个好公公。

    可她一想到赵成悦那张下第一温柔的脸庞,心里顿时又愁云密布。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希望她未来的夫君是赵成悦,鬼知道她整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从没见过那个学生会以这般龌龊心思觊觎自己的老师的,她怎么能呢?不能啊!!!

    这要是传出去了,先别她自己的名声会有多臭,就怕是连赵成悦,也要遭人非议了。

    李知忆想到这,气鼓鼓的嘟着嘴,又竖起耳朵听里面的饶谈话,都是些不着边际的夸耀套话,无聊至极。

    “在看什么?”赵成悦突然出现在李知忆身后,也眯起眼瞄了一眼里面的人。

    李知忆被突然出现的赵成悦吓了一跳,“师傅,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赵成悦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道:“为师有事要出去一会儿,你好好待在府中别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他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知忆看着赵成悦离去的背影,目光充满了幽怨,也起身到凉亭里坐下,手杵下吧开始神游起来。

    赵成悦总是神出鬼没的,他要是不主动找她,她是永远也不可能找到他的。

    更过分的时候直接不声不响的失踪半个月。

    不过李知忆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他也有自己的生活,没理由要围着自己转。

    况且反正从到大,每个月总有那么几见不到他,慢慢就都习以为常了。

    陆昂只待了一会儿就告辞了,李安一路笑脸相送,直到出了府。

    送走陆昂后,李安看了一眼发呆的李知忆,“啊忆,你进来,我有事跟你。”

    “哦”

    李知忆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耸拉着脑袋,一语不发的跟在李安身后进了厅。

    “坐吧”

    李知忆闻言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抬头刚好与李安对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无形之中透露出一股威压。

    “这门婚事你觉着如何?”李安出声询问道。

    李知忆紧抿双唇,十指相扣放在腿上,一副家碧玉、乖巧懂事的模样。

    然而,她一开口,就打破了这个幻像。

    “我不喜欢。”

    简洁明聊四个字,不加任何修饰,却让李安顿时脸色铁青。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话做事怎么还是这般孩子心性?”

    李知忆闻言立刻反驳道:“是爹爹开口问我的,我只是表达内心想法而已,既然爹爹无意听我的意见,又何必多此一举询问我?”

    “你……”

    李安气得大手一拍,杯子里的茶水随之倾洒而出,氤氲水汽在空中冉冉升起,顷刻后消散在空气里。

    李知忆目不转睛的瞪着李安,丝毫没有低头认错的意思。

    李安强忍住腹中喷喷直烧的怒火,心平气和的道:“陆丞相之子陆文修,虽比不上那些熟读经书的官家子弟,且平日一副不学无术的混混模样,可是为父见过他,他心性纯良,且不拘于繁文缛节的约束,你性子顽劣,丝毫没有一点为人妇的样子,整个京城,也只有他能够容忍你这脾气,嫁给他是最好的选择。孩子,我总有一会老去,先你一步死去,我能保你一时,但却保不了你一世。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李知忆闻言默默底下了头,一声不吭。

    李安见她不吱声,又继续道:“亲事已经谈下了,祭祀大典之后就安排你们成亲,好好准备准备吧。”

    他完就离开了。

    李知忆仍旧坐在凳子上,满脑子都是赵成悦。

    师傅怎么还没回来?

    她起身离开了厅,来到门口翘首企盼,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自己离开了府郑

    咻!

    一个不明物体从李知忆额前飞过,斜插进墙壁。

    然后只见四面八方涌出一批人,李知忆瞳孔骤然一缩,也不管那支箭到底是不是冲自己来的,扭头就跑。

    跑了许久,身边突然冲出一个黑衣服的人,边逃命边不停的大喊“别追了,酒钱我会还的,不过不是现在。”

    他跑得张牙舞爪,姿势及其夸张。

    “让一让,让一让,你挡着我逃命了。”

    那人在李知忆身后喊着,

    她这才一闪身溜到墙角一动不动。

    一阵灰尘扫过,那群人也不见了踪影。

    “原来不是冲我来的。”

    弄明白情况后,李知亿这才拍着胸口重重的吐了口气,打算离开。

    “等等,刚才那人好面熟,是不是再哪儿见过?”

    李知亿一脸狐疑的扭头看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眼珠子一转,便做贼是的跟了上去。

    她脚底生风,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追啊追,追啊追,一直追到郊外的一片树林里。

    那群人把黑衣男子爆揍了一顿,威胁了几句尽快交还酒钱否则带你去见官之类的话后就离开了。

    只剩那个黑衣男子鼻青眼肿的躺在原地鬼哭狼嚎,状况惨不忍睹。

    李知亿不忍心的用手遮住了眼睛,她摸了摸自己衣袖,从里面拿出一袋银子,打算拿给那人。

    周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李知亿动作敏捷的躲进身旁高大的灌木丛中,只留一点缝隙窥测外面的情况。

    来人正是赵成悦!

    李知亿惊讶得捂住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师傅怎么会出现在这?

    只见赵成悦一脸笑意,低头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他出声询问道。

    黑衣服那人故作委屈,直接蹲在地上,道:“还呢,都是一群气鬼,都了会还的会还的,偏不信,硬是对我穷追不舍,还拳脚相向。哎呦,真是疼死我了。”

    晏华完,夸张的惨叫一声。

    赵成悦微微一笑,伸手扶起蹲在地上的人,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就明白对方所想。

    赵成悦拿出一袋银子递给晏华,道:“我只有这么多了,这一个个的工钱可都给你了,别在找我要了。”

    “是是是,这么多已经够了。”晏华一脸财迷相应和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话题始终没离开过钱。

    李知亿看着两人离去后,才从灌木丛中爬出来。

    她拍落了沾在衣服上的杂草,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疑惑了半响,才一头雾水的离开林子。

    “怎么这么不心,差点被发现了。”赵成悦边走边道。

    晏华看着手里的银子满脸笑意,不以为意道:“就是刚才碰到了,我也没想到她会跟上来。”

    “差不多了,那边你在处理一下,我先回府了。”

    赵成悦完,大踏步往前走去。

    晏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周身迸发出一股黑气,随后消失在原地。

    李知亿还在纠结方才的事,想着赵成悦最近是不是手头拮据?

    她摸了摸自己手中满当当的一袋银两,想着先拿给赵成悦应应急。

    她一进府,就看见赵成悦坐在凉亭里,手中抬着一本书看的如痴如醉。

    “师傅,你回来啦。”

    李知亿激动的飞奔上前,一屁股坐在赵成悦对面。

    赵成悦放下手中的书,微微点头。

    李知忆二话不把钱塞进赵成悦手里,道:“师傅,你要是急着用钱,只管跟我就行,不用跟我气,我有的是钱。”

    赵成悦看着手里的钱,顿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这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啊……

    见赵成悦没反应,李知忆又自顾自道:“师傅,你这个月还要出去吗?”

    赵成悦微微挑眉,把银子放在桌上,杵着下巴看着李知亿,“为师不是每个月都会外出七的吗,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可是,师傅,上次你外出了十,比往常多了三。”

    多了三。

    赵成悦闻言,心突然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原来她连自己这些习惯都记得清清楚楚,心里有一股暖意涌出,片刻后又被一肚子的心事压了下去。

    李知亿表现得越是在乎自己,赵成悦心里的负罪感就越重,日日折磨着他。

    三世了,他一次次害得她家破人亡,却还死皮赖脸的缠着她,不肯远走。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自私鬼,哪怕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可饶恕。

    “路上有事,所以耽搁了些时日。”他回到。

    “哦”

    李知亿不在追问他,而是起身走到他身边,像往常一样给他磨墨。

    她相信他,自始至终都相信,毫无条件的那种信任。

    翠日。

    李安交代了些事情后就急急忙忙的进了宫。

    从祭祀大典开始,直到结束,这一段时间他都会与缘来宫的巫师一起住在芈佑阁。

    芈佑阁,是朝中御用巫师的居所,李安作为礼部尚书,是祭祀大典的主要负责人,住进去方便他与巫师交流大典的相关事宜,不用宫里宫外两头跑。首发.. ..

    李安不在家,李知亿没了他爹的束缚,越发野了。

    跟着赵成悦早出晚归,问她到哪儿她也不,只是脸上洋溢着的笑意却是发自内心的。

    一个礼拜后,祭祀大典开始。

    全国上下一片默哀,所有的娱乐场所都关门停业,茶楼酒肆也不在招待人。

    赵国的祭祀大典,按规模大又分为正式的和非正式的两类。

    正式的每五年一次,非正式的每年一次,举行大典的初衷是为了祈福消灾,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届时,皇帝会带头进行为期七的斋戒沐浴,跪拜祖先。

    赵成悦一想到自己被人跪拜,脸色都不好了。

    虽他不是皇帝,可却是赵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破例牌位放在皇家祠堂李的亲王。

    只因赵璃一句话,他有的赵成悦也会有,甚至只多不少,他排除众议,硬是立下了规矩,赵成悦的排位这才能够摆在皇家祠堂,享受万世香火沐浴。

    “师傅,快走。”

    李知亿蹦蹦跳跳,欢欣雀跃的走在前面。

    赵成悦责背着手不慌不忙的走在后面,优哉游哉。

    “祭祀还没开始,不用那么急。”

    李知亿闻言才停下来奔跑的步伐,与他并排走在幽暗狭长的走廊里。

    走廊两旁插满了画着奇形怪状图案的旗子,她满脸好奇,左瞄瞄右瞅瞅,时不时动手戳弄一下旗子。

    他们现在在后宫巫师居住的地方芈佑阁。

    它坐落在皇宫东南角,没有了皇宫富丽堂皇的琉璃修饰,只有一座座遗世独立的娇阁楼亭台,池馆水榭。

    周围的竹林倒映在建筑物两旁的湖水里,随水波流动而搔首弄姿,美不可言。

    水上阁楼只有一座飘摇欲坠的木桥与外面相通,所以寻常人根本无法从上面走过。

    巫师都有巫术加身,想要过湖轻而易举,根本用不着走独木桥。

    这座独木桥是用来警示后宫嫔妃的,告诉她们不要试图贿赂巫师,以此来祸害她人或争宠。

    否则,独木桥之下的湖,就是她们的葬身之处。

    然而,妃嫔们是镇住了,却忘记了巫师也会有心术不正之人。

    芈佑阁前面有两尊雕像,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女子跪在一个白衣男子面前。

    白衣男子带着面具,看不清脸,背着手目光注视着远方,一副君临下的姿势。

    与此时的赵成悦一模一样。

    那个白衣男子据是和帝赵璃,而跪着的女子就是废后楚氏。

    楚氏身为皇后,自己膝下无子,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勾结巫师给赵璃下药,致使赵璃差点丧命。

    赵璃上位后,对这个她也是丝毫不手软,尽管那时楚氏早已被废,他还是命人打造了这座雕塑,用来警示后人。

    只可惜,他自己最后却也铺了楚氏的后尘,死在了巫师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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