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一听这话,就叹了一口气。

    钟约寒看住付拾一,轻声道:“是饮酒所致?”

    付拾一低头闻了闻小孩子的嘴巴,闻到了浓厚的酒气。

    她反问钟约寒:“如果是点一点酒尝尝,会有这么浓厚的酒气吗?”

    钟约寒一愣,随后再度低头闻了闻,就只能摇头:酒气这样浓烈,哪怕是个成年人,也该喝醉了。

    奶娘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出来的话也是信誓旦旦:“我从没有给我们小郎君饮酒!这怎么可能呢?的的确确是郎君中午给沾了一筷子而已。”

    付拾一让开位置:“那你来闻闻。”

    奶娘不敢上前。

    李长博沉声道:“既是都说不清楚,就当面对质罢。”

    随后李长博直接打开门,叫了张白镬与董氏进来:“今日小郎君可有饮酒?”

    张白镬面上一紧,皱起眉头来:“这件事情,和饮酒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毒妇下的手吗?”

    听他一口一个毒妇,众人纷纷侧目:寻常人都应该是期盼不是自己妻子做的才对。怎么感觉他像是十分期盼呢?

    而此时,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上前来,张口也道:“分明就是姚氏做的这件事情,正是因为她心中妒忌,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说着说着,妇人落下眼泪:“我儿也是命苦,半年之内,接连失去两个儿子!”

    看那样子,真是好不伤心。

    这话说得张白镬也是眼眶一红,却更加恨恨:“毒妇!真乃毒妇!”

    董氏的哭声就没断过,这会儿按了按通红如桃儿的眼睛,看着李长博:“李县令,您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他还那么小姚氏实在是可恶!”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将矛头指向了姚娘子。

    姚娘子面对所有人责难的目光,腰板挺得笔直,神色连一丝波动也没有,依旧是平静温柔,恬淡如常。

    仿佛这些怀疑和责难,都不过是一阵连头发丝都吹不起来的微风拂过。

    波澜不兴。

    付拾一只能想到这四个字。

    李长博微微皱起眉头,态度强势:“我自会断案。在一切没有明了之前,你们的怀疑,做不得数。”

    随后李长博直接问张白镬:“你可曾给小郎君喂过酒?”

    张白镬点点头:“中午用筷子沾了一点逗他。从前也这么做过很多次,绝不可能出问题!”

    “确定除了那一筷子,小郎君没有饮酒?”李长博重复问一遍。

    张白镬摇头:“没有。”

    李长博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看向董氏:“你呢?可曾给小郎君喂过酒?”

    董氏摇头,眼泪不止:“我怎么可能给我儿喂酒?就是平日喂饭,也是奶娘来的。今日,他只在我屋里玩耍一阵。”

    顿了顿,董氏又指向了姚氏:“她,肯定是她!我儿跑出去一段时间,最后是她送回来的!”

    这件事情忽然被指出来,还真是有些峰回路转的意思。

    所有人情不自禁看向姚氏:难道这件事情,还真的和姚氏有关?

    李长博看向姚氏。

    不必他问,姚氏就缓缓道:“一个小孩子跑出来,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若不是我发现他,将他送回去,他就在荷花池里了。”

    姚氏身旁的侍女红着眼眶站出来:“那么多人看见了我们娘子,多的是人可以作证!智儿到底是我们娘子什么时候遇到的,也多的是人看见!不说别的,当时我们发现智儿的时候,他正蹲在荷花池边上抓蜻蜓!”

    “要不是我们娘子心善,智儿早就掉下去了!这会儿也不会在这里!”

    姚氏看了一眼自己侍女:“解释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没有人看见。我院子那么多人盯着,他们岂会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姚氏慢慢的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来:“无非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姚氏的样子,依旧是不咸不淡的。

    付拾一看着姚氏那个样子,只觉得熟悉:姚娘子和李县令好像!这种宠辱不惊,永远淡然的样子!!!

    不过仔细感受一下,她又觉得不像了:李县令很多时候是淡然。可是姚娘子更像是不在乎,所以不去计较罢了。

    就像是现在,付拾一觉得:姚娘子看上去是根本不在乎现在这件事情如果真说姚娘子最后真被冤枉了,她也针不在乎。甚至会有那么一点……鄙夷或者幸灾乐祸?

    不过,付拾一还是由衷欣赏姚氏这样的态度。推荐阅读../../

    如果不是氛围不对,身份不对,付拾一简直想给姚氏喝彩:姚娘子好帅!就是要这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秒杀他们!秒杀他们!这群渣渣!

    当然,站在法医这个身份上,付拾一对这桩案子不做任何评价。只打算用证据说话。

    只是,付拾一遗憾的想:自己如果不避嫌就好了,就能用自己专业技能帮姚娘子一把。

    李长博面上没什么表情:“姚氏,你遇到小郎君时候,小郎君身上可有酒气?”

    姚娘子仔细回想了一下,很笃定道:“没有。如果我闻到了酒气,一定会记得。当时小郎君身上弄得脏兮兮,但是并无酒气。”

    “时辰呢?”李长博再问。

    姚氏沉吟片刻:“应是不到午时。每日我都是午时去我婆母那边用午饭,今日会碰见小郎君,也是因为路过。那时候,肯定还没有午时。但也十分接近了。”

    李长博转头看钟约寒:“死亡时辰?”

    钟约寒轻声道:“刚才去摸,尸体都还没冰冷,可见应该是没死多久。不超过一个时辰。”

    “所以是未时二刻左右。”

    李长博算了算时辰:“所以饮酒的时候,应该是在午时?”

    李长博看向奶娘:“小郎君被送回去的时候,可有酒气?身上可是脏的?什么时候换过衣裳?换下来的衣裳呢?”

    奶娘被李长博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有点儿懵,不过还是尽力回忆:“送回来时候,身上没有酒气。是有些脏,至于换下来的衣裳……好像是让丫鬟拿去洗了。”

    李长博扬眉:“那换过衣服之后呢?小郎君又做了什么?”

    付拾一看着他那神色,忽然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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