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放榜还有些时日,庄深和李寻欢果然很快又见面了。‘嗜酒如命’的六如公子果然嗜酒如命,庄深在酒楼吃早饭的时候就遇见了出来买酒的李寻欢。别问他为什么在酒楼吃早饭,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各地酒楼大多有一两样冠绝全城的小菜,搞得他都快习惯性的新到一地就去当地最有名的酒馆点招牌菜了。

    庄深看见朋友弟弟一大早就在买酒喝,自然要过问一下的。毕竟无论是空腹喝酒还是一大早喝酒都不是什么好事。结果李寻欢虽然已经吃过早餐,却仍旧在庄深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庄公子不介意我来拼个桌吧。”李寻欢拿着酒壶,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一副憋惨了的样子。

    庄深当然不介意,甚至看李寻欢沉迷喝酒无暇他顾的样子,还招手喊小二再添些佐酒的小菜。而对于庄深的关怀,李寻欢也领情,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怎么?在家里还缺了你一口酒喝呀。”庄深的早饭告一段落之后,有些好笑的问一口接一口喝酒的李寻欢。

    “家里是不缺我一口酒喝,就是不够过瘾而已。何况一个人喝酒,哪里有同朋友一起喝开心呢。”在李父眼皮子底下小酌两口当然可以,想要一坛一坛的喝个痛快那就纯属做梦了。

    “朋友?”庄深有些惊奇的指了指自己,他们也就前几天在李府见过一面而已。看到李寻欢点了点头,庄深笑道:“好吧,朋友。那看在朋友的关系上,你要是一身酒气的被伯父从家里赶出来,我可以收留你一下。”

    “那就多谢了。”李寻欢听到庄深的话,微微一笑,并不介意庄深的调笑。

    庄深接受了李寻欢一起喝酒的邀请,却拒绝了李寻欢打算直接给他拿一整壶酒的动作,只是拿了一个茶杯斟满。十八岁之后他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拒喝酒了,虽然仍然不喜欢,但是和朋友聊天,也还是能凑热闹的喝一点。

    李寻欢虽然在保定城老家结识了不少江湖人士,但他却没什么时间去混迹江湖。就算李父没把他带在身边,但是对于他的教育还是抓的比较紧的,他之前虽然算是在江湖上留了名号,却也没真正离保定城太远,没有随他的那些江湖朋友一起闯荡过。因此他对于江湖仍旧抱有相当的好奇。

    他最好奇的就是庄深曾经经历过的那场拦江岛之战,那个时候他因为家庭原因没能奔赴洞庭,亲眼见证这场决战。此时遇见了当时在场亲眼见证过的庄深,他忍不住问起这场战斗的双方,庞斑和浪翻云都是怎样的人,那场决战又是如何精彩。

    要是之前庄深或许还聊不了几句,毕竟他对于庞斑和浪翻云都不太了解。也许对于浪翻云还能聊上两句,毕竟他们也算是共历过几个夏夜。至于庞斑,他们拢共见了两面,一次打了一场,互相介绍了一下,一次一句话都没说上,他能聊些什么?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他了,他补课了,已经不会再出现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了。而且庄深的消息来源一般是谢冉冉和宫九,这两人都是只要庄深问,基本就知无不答的。再加上谢冉冉和宫九一明一暗在之前的动荡期收拢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不少和那两个破碎虚空了有关系的,经过他们的筛选,可以说庄深收到的消息是尽可能贴近事实的记录。

    这几年努力学习的时候,庄深就很喜欢看这些江湖人的消息,拿来当小说看,还是挺解压的。特别是庞斑和浪翻云这种人的生平,简直就像是在看带着天之骄子、平步青云标签的小说一样。因此这个时候和李寻欢聊起来也算是滔滔不绝,还细节丰满。

    聊着聊着,李寻欢就有些好奇的问道:“庄公子如今在江湖上仍有威名,为何会选择不参与江湖事,来考科举?”

    庄深抿了一口酒,然后塞了一口小菜,才说道:“那你呢?我是因为想要体验更多有趣的经历,顺带有些东西想要整理整理然后写给皇帝,所以才跑来考科举。那你这样一个诗书传家的怎么忽然对江湖感兴趣了?说起来我们年龄相仿,我不过几年时间就考到了会试,你怎么还没参加会试啊。大李是身体不好,所以耽搁了两次,你呢?是因为更喜欢江湖,所以不想科举做官吗?”

    李寻欢闻言对庄深想写的内容有些好奇,不过他也没有追根究底的问,只是说:“其实我已经考完省试了,只是父亲觉得我火候不到,打算再让我学两年。而且我们这种考试后等待授官的,一般也不会太早去考会试,要不然年纪太小,陛下也不会放心让我们做官的。要是在翰林院耽搁的时间久了,被忘了,那还不如晚点考呢。等这次会试结束,兄长病愈之后,我大概就会去出门游学,开拓视野,参加下一次会试。”

    庄深点了点头,觉得能够理解。像是李家这种家庭,科举是为了与天下读书人竞争,自然是希望一次搞定,而且名次越高越好,给皇帝留个好印象。不像他,反正他只是想要一个有趣的经历,对于名次并不强求,所以哪怕水平一般,只要能考他就敢来。李家追求的是一甲,最好是状元,而他只要能过,三甲也无所谓,可能这就是追求的不同吧。

    他们从早上聊到了中午,庄深就眼睁睁看着李寻欢一壶酒接着一壶酒的喝。等到他们散场的时候,庄深吃惊的发现李寻欢至少已经喝下去了十七、八壶酒,并且还没什么醉意。而李寻欢看着庄深一上午才勉强喝完的那一杯酒,也算是了解了庄深对于喝酒的态度:你喝可以,不要劝我。以及知道了庄深对他的确似乎格外优容,毕竟庄深最后还是接受了他的邀约的,和那个人所说的还是不同嘛。

    李寻欢在保定城的时候结识过一位少年,他赞叹李寻欢的豪爽大气的时候就提到过曾经的经历。说是如今声名正隆的‘枪圣’,也不过是个傲慢的臭小子。他曾经约‘枪圣’喝酒,他不仅没答应,还威胁他。他哪里会怕,不过毕竟是在金太夫人面前,他才没给他一个教训。这样娇狂的人,哪里比得上谦和豪爽、热情款待的‘六如公子’呢。

    李寻欢能理解江湖人有时候稍微有点喜欢说大话、自吹自擂的毛病。不过他还是觉得再背后诋毁他人不可取,以后要是再有机会遇见那个人,还是劝一劝他吧。那个人,似乎是叫做赵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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