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仔细观察这个现代仿制的龟背牌,但正面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于是他问太田:“有手套吗?”

    “有的有的!我进山为了防止割伤手一直都有戴手套,还有几个备用的我给你拿来。”

    说着神主起身进了里屋,在短暂的翻找之后,他拿着一对崭新的手套出来。

    和马发现手套上有澄井机械的字样。

    “这个澄井机械是什么情况?”

    “哦,这是我儿子读高中的时候,在镇上打工的地方。他一直想买摩托车,我这种乡下神社光是攒他大学的学费就很够呛了,所以他只能自己打工买。”

    和马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考摩托车的驾照来着,学射击考驾照,这些早就想干的事情,拖到现在都没做,庵野明人那边也没有去露面。

    不过最后这个大概没啥问题,庵野他们应该还在一边头脑风暴一边消耗投资人的投资开心得一逼。

    “那这个手套是公子曾经用过的?”

    “不不,澄井桑每年会给员工发一双新手套,替换磨损的旧手套,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会用一年就换手套,都是等旧手套破了不能用了再说,新手套就存着了。”

    和马点点头,接过手套仔细观察。

    这是缝合得相当仔细的粗布手套,有点类似上辈子他很熟悉的劳保手套,缝合的地方没有任何的毛边,也没有积下灰尘,看起来确实是一次都没用过的新手套。

    “这种新手套给我用不太好吧?”

    “我这留着也没有用,看到还只会徒增思念。”太田神主露出寂寞的笑容,“我一直让那兔崽子多给我写信,但是他嫌麻烦一次也没有写。之前涵田次官推进这里旅游产业的时候,给我这神社的社办也装了电话,我托人把号码告诉了那小子,他也一次没打回来。”

    和马听着这话脸有点热。

    因为他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兔崽子。

    信自然是一封没写,理由也很充分:都21世纪了谁还写信啊。

    而电话嘛只有要生活费的时候才会打——后来和马自己兼职赚出了生活费,就连这个电话也不打了。

    再后来微信普及老爸老妈被科技进步拉进了网络社会,和马才通过朋友圈重新和老爸老妈建立了联系。

    和马上辈子每一条朋友圈,第一个点赞的必然是老爸或者老妈。

    因为上辈子的经历,穿越者和马用诚恳的语调对太田神主说:“要不我去东京找找他,劝他回来看看?”

    “不劳烦您了,等什么时候他累了,大概就会回来了。”太田桑苦笑道,“就像‘疯疯癫癫的阿寅’那样。”

    《寅次郎的故事》不愧是日本国民喜剧,连这种山沟沟里,人们也知道阿寅。

    和马顺着话头提问:“这温泉街也没有电影院,您是怎么看的寅次郎?”

    他真的就是随口一问,毕竟日本还是个现代化的发达国家,就算这种山沟里的村镇,也远比同时代中国的乡村先进,没有电影院,但放录像带的机器应该还是有,估计在村公所的市民活动中心。

    但是太田桑停顿了一下,非常难以察觉的停顿了一下。

    “未来的老刑警”桐生和马没有放过这个细节。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细节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小心的把这个记在了脑海里。

    和马记得上辈子看过的一个叫《机搜404》的日剧里,老刑警说过“刑警做的事情99%是没用的,但剩下的1%就是破案的关键”。

    为了抓到那百分之一,必须把所有可能是那百分之一的事情都记下。

    警察手册就是为此而存在的,每个可能是线索的东西都记在上面。

    和马现在不是查案不能拿本子记,但他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太田桑在这个难以察觉的停顿后,回答和马的问题:“村公所有一台录像机,经常会播放外面送来的录像带,每年寅次郎过了公映排期之后就会有录像带送到我们这边来哦,是文部省推进的一项针对偏远地区的福利。”

    听着有点像上辈子的电影下乡。

    和马笑道:“原来如此,让偏远地区的国民能享受到最新的文化产品,文部省还真是干了件好事嘛。”

    “是啊是啊,我不是因为神社属于文部省管辖才说他们的好话,他们真的做了不少事。”

    这时候玉藻提醒道:“你不是要翻看那龟背牌吗?”

    “哦对。”和马赶快戴上手套,把可能是证物的龟背牌翻了过来。

    背面是奇怪的图案,和马总觉得这图案有点眼熟——他略一皱眉想起来了,好像是在手冢治虫的《三眼神童》里,男主写乐露出第三只眼的时候会召唤的那把长枪上就有类似的文字!

    玉藻摇摇头:“这个文字不对啊,看起来是现代爱好者瞎搞出来的。”

    和马顺势接上玉藻的话:“这个应该是照着写乐的枪上的‘古文字’弄的。”

    “写乐……”玉藻歪了歪头,“呃,手冢治虫的漫画?”

    “对。”

    玉藻立刻露骨的表现出自己对这龟背牌的鄙夷:“太不专业了,作为灵异爱好者也失格了。不懂弥生时代的符号,可以照着中国的甲骨文弄啊,至少像回事,或者用北欧的鲁恩符文也好。”

    “那啥,用鲁恩符文也太不伦不类了吧?”

    和马吐槽道。

    太田神主插进对话:“等等你们在说什么?这个符号是照着漫画上画的?”

    “是啊,完全外行人制作的东西……”和马忽然停下来,“等一下,这个温泉街有卖漫画周刊吗?”

    “有啊,便利店会进货,但是只有游客会买。”

    和马用戴手套的手拿起这片伪造的龟背牌:“这样的话,这个就不是当地居民搞的了,而且三眼神童是偏少年向的漫画,喜欢读的是年轻人……”

    1981年的日本,漫画覆盖全年龄人口,坐地铁什么的经常能看到人拿着漫画杂志阅读。

    日本漫画产业针对不同年龄的人做了市场细分,给少年看的漫画一般都刊登在各种周刊上,所以这些周刊往往冠以《周刊少年xxx》的名字。

    而给青年人看的漫画,则放在月刊和半月刊上。

    两者之间泾渭分明。

    少年向的漫画往往有着王道的热血系展开,强调热血友情和胜利,恋爱题材则基本是甜蜜青涩的美好青春童话,偶尔有点刑侦题材也一般是《柯南》这种对社会问题的反应浅尝辄止的。

    但青年向漫画就完全不同,题材涵盖的范围异常的广泛,既有《岛耕作》系列这种给成年人看的职场热血剧,也有《怪物》《医龙》这种直击社会和人性阴暗面的作品,涉及到恋爱的题材也充满了各种成年人世界的元素:劈腿、婚外情等等。

    少年向漫画之后一般会改编成动画,而青年向一般会改成真人剧或者真人电影。直到2010年这点才开始有所改变,少年向的浪客剑心也改了真人电影,而青年向的交响情人梦则有动画片。

    然而现在是1981年,少年漫和青年漫依然泾渭分明。

    西装革履的成年人拿一本《周刊少年xxxx》在公司看,会被上司批太幼稚长不大。

    反过来一个小孩子如果拿着青年向的月刊或者半月刊,那也会被家长大骂。

    所以,制作这个龟背牌的,很可能是站在还能光明正大的看周刊xxxx的年龄尾巴上的大学生。

    和马把目光从龟背牌上抬起,看着太田神主:“除了去年明治大学幻想生物研究会的那群学生之外,最近几年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年轻人团体来过吗?”

    太田神主秒答:“还有你们啊。”

    “除了我们。”

    “那就没有了。年轻人肯定是更愿意去海边啊,去年我听渡边君说,很多大学同学都会去夏威夷度假。”

    和马心想这不是废话么,能出得起明治大学学费的家庭,去个夏威夷度假多正常。

    当然再有几年广场协议签订,日本进入泡沫时代,很多日本人会突然发现他们也去得起夏威夷了,那时候夏威夷到了旅游旺季全是日本人。

    现在有很大把握可以确定,这个龟背牌是明治大学幻想生物研究会的那帮人的东西。

    不过,对幻想生物有兴趣的人里,有一两个对古代占卜有兴趣也很正常?

    和马放下龟背牌,对太田神主说:“这一盒东西,先由我们保管吧,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我上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诶?你要调查?所以这果然……”

    “不,我并没有怀疑这是他杀,我只是有些在意的地方想查一查。”和马打断了神主的话,同时把装这些零碎物件的盒子关上,拿着站起来,“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的,晚上睡个好觉。”神主也站起来。

    和马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客厅,在玄关坐下换鞋。

    神主跟了过来:“我就不送到神社门口了,两位下石阶的时候小心点,每年祭典都会有人在石阶上崴到脚。”

    和马:“祭典什么时候开始?”

    “一周后,明天旅游促进会和村公所的人就该来神社布置了,到时候神社的广场上会有很多小摊。”

    和马挑了挑眉毛:“有很多小摊?怕不是整个温泉街的人都来摆摊了,那还有人来玩吗?难不成摊主们互相串门帮衬?”

    “有游客啊。这几年的旅游推广,旺季的时候我们这儿人还是挺多的。”

    “所以这个祭典果然是开始旅游推广之后才搞起来的吗?”和马一边问一边拿起第二只鞋子。

    “不,以前也有啊,人没现在多就是了。以前的祭典附近几个村庄甚至镇上的人会过来玩。”

    “诶,会吗?”

    “会啊,这乡下地方,娱乐活动很少的。”太田神主用自嘲的口吻说道,“就好像鲁迅的《社戏》里写的那样,周围的人都会聚集过来。”

    和马没想到在这里能听到鲁迅这个名字,马上感觉dna动了起来:“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哦,鲁迅给许寿长的诗么,不愧是东大的学生,中文诗说背就背啊。”

    和马这才发现自己背的中文。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回头看着太田神主:“神主也很有学问嘛,一听就知道我背的哪一首。”

    “只是逻辑推理而已,我刚刚提到了鲁迅先生,你马上背了首中文诗,那么八成就该是这首了。”

    和马想了想,逻辑上确实没啥问题。

    他穿好鞋站起来,看了眼玉藻。

    玉藻虽然没坐下,但也换好了鞋。

    “走吧,神主桑再见。”

    “再见。”太田神主挥了挥手,“有什么发现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会的。”和马说完就出了门。

    他先看了眼社办,博子已经不在里面,售卖东西的窗口紧紧关闭,还放下了防盗的铁栏。

    他走向神社入口的鸟居,背后玉藻轻盈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你有什么发现?”玉藻小声问。

    “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有点不对劲。我总觉得这个太田桑不是在村公所看的《寅次郎的故事》。”

    “这个地方不对劲?”玉藻大惊,“我觉得他那个停顿,只是遇到预料外的问题时的正常反应。”

    “你这样想?”

    和马回头看了玉藻一眼。

    玉藻活了那么多年,还在吉原当过妈妈桑,想必看人的功夫相当的了得,她的意见毫无疑问值得参考。

    “是啊,人在遇到意料外的问题时,多少都会一愣神的,不过我支持和马你坚持自己的判断,我并不懂破案,也没有刑警的直觉。”

    “不要说得好像我有一样。”

    “你明明就有啊,之前那些事件,不都是靠着这份敏锐解决的吗?”

    和马又看了眼玉藻,心想我本来也相信那些事件都是靠我自己解决的,但是你这么一说我特么不确定了!真的不是你故意诱导我吗?

    难不成我其实一直在软饭硬吃?“你在教我做事”?

    玉藻看着和马的表情,咯咯笑起来:“你不要把我想得太神,过去有着强大力量的我尚且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的我只是知识略微丰富一些、心态略微成熟一些的18岁少女而已。”

    “你这个略微,是宇宙的尺度吗?”

    对宇宙来说,一万光年也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等级。

    玉藻笑得更开心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过了神社入口的鸟居,开始下石阶。

    玉藻光顾着笑,一脚踩下去没踩稳,脚踝一歪,脚崴了。

    和马一把拉住要摔倒的她,结果就顺势把她拉进怀里。

    说实话,和马有点怀疑这家伙故意的,但是看她痛得咧嘴的样子,这时候问“你故意的吗”也太煞风景了。

    于是他关切的问:“怎么样,还能走吗?”

    “嗯,走路应该没问题……但……”玉藻看了眼跟前长长的石阶。

    “我背你下去。”和马说,然后想起来带着的东西里还有刚刚从神社买的膏药,“等等,我给你把膏药贴一贴。”

    太田神主说这膏药其实没那么有效,只是草药里混了薄荷贴上去凉凉的能缓解疼痛,起到一个安慰剂效果。

    但这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和马扶着玉藻坐下,然后把她崴到的那边脚的鞋子取下来。

    玉藻的脚很小,白净光滑还偷着点点粉色,指甲也休整得很漂亮。

    她脚底的肉软得像猫咪爪子上的球,摸起来的手感也类似。

    狐狸明明应该是犬科啊。

    和马就像上辈子在猫咖里沉迷捏猫咪脚掌那样,捏起玉藻的脚。

    “好痒!”玉藻轻轻拍了和马肩膀一下,“你倒是关心下扭到的脚踝啊!”

    和马这才把注意力转向脚踝。

    他是练剑道的,对关节扭伤啥的经验还挺丰富的,查看一下就知道大概的情况。

    看着确实没有美加子那么严重,属于放着不管明天疼痛也会自己大大减轻的那种。

    “没啥事。”他说,然后从袋子里拿出膏药,打开包装撕下一片,仔细的贴在玉藻脚踝上。

    玉藻:“凉凉的,确实挺舒服。难怪村民们会觉得这膏药很灵,减轻了疼痛外加安慰剂效应,过几天扭伤自然痊愈了,他们就会感叹神主的膏药真厉害,药到病除。”

    和马笑了笑,收好东西提在手里,然后转身背对玉藻蹲下。

    玉藻脱掉另一边脚上的鞋子,拎在手里,然后搂住和马的脖子。

    和马确认人已经背好了,一用力站起来。

    玉藻忽然笑了,从她嘴里吹出的风轻抚和马的耳廓。

    “笑啥?”

    “我忽然想到东大开学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穿高跟鞋,当时我想着要是崴了脚,那就能顺理成章的有恋爱喜剧一样的展开了。”

    “妈的,你果然是故意崴的吧?”

    “才没有。我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用这种小聪明的。和马你下石阶的时候也小心点,这个石阶可能在设计上有什么问题,导致容易崴脚。”

    和马皱眉:“你作为灵异部长难道不该说这个楼梯有地缚灵作祟吗?”

    “所有的地缚灵作祟的传说,多半都有科学的解释。

    “比如上个月的灵异杂志上说,有一个老公寓的住户,总听到楼上有小孩玩玻璃球,实在受不了就跑到楼上去抗议,结果发现楼上的公寓是空的,上一任住户小孩死后搬走了,就再也没有人住进来。

    “杂志的灵媒作家一口咬定,这个是地缚灵作祟。和马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和马一边小心的下石阶一边回答:“那公寓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吧。”

    “正确,桐生选手得一分。”

    钢筋混泥土建筑,内部的钢筋材料会因为热胀冷缩而发生弹性形变,然后就会有这种小孩子在玩玻璃珠一样的声音。

    以前——不对,1981年的话就是“现在”了。

    现在的建筑都没考虑过这些,所以基本有这个问题,尤其是在晚上建筑白天吸收的热量大量释放出来的时候,最为明显。

    —————

    将来的新建筑会连带考虑这些问题,留出形变的空间,这种现象就不明显了。

    玉藻在和马耳边轻声说:“和马君你也是杀死座敷童子的凶手之一哦。”

    “这就死了,怪异还真是不堪一击呢。”和马揶揄道,“你之所以还存在着,难道是因为大家潜意识里还是希望白毛大狐狸精存在于世上?”

    “说不定呢。”

    和马嘴角上扬,下石阶的脚步也变得更加轻快。

    玉藻整个人完全趴在他的背后。

    和刚刚背某只猴子时不同,这一次和马的后背每个神经都活跃着,把那柔软的触感化作生物电和突触之间的化学物质,传回了大脑。

    忽然,玉藻在和马耳边轻声说:“和马,掐着我腿的感觉如何?”

    “你怎么问了和美加子一样的问题啊。”

    “啊啦,被抢先啦,美加子也不可小觑呢。”

    和马笑而不语,两手玉藻的身体往上推了推。

    又走了几步,玉藻又说:“我要是现在忽然现原形,和马你就直接被压扁了。”

    “你原型是有多重啊?”

    “嗯……大概比鼠式坦克轻一点?”

    “那也太重了吧!”和马尽职的吐槽道。

    能让玉藻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槽没有不吐的道理嘛。

    两人就这样闲扯着有的没的,仿佛去年那迷雾重重的事件压根没发生过,他们只是两个单纯来旅游的无忧无虑的大学生。

    走下最后一级石阶,和马长舒一口气,不等他开口,玉藻就自己从他背上溜了下来。

    “我可以背你到旅馆啊。”和马说。

    玉藻用手抹了抹他额头的汗,笑道:“还是算了,你看你都快把在神主那边喝的麦茶都变成汗流出来了。这膏药比想象的有用,我完全可以自己走了!”

    说着玉藻把拎在手里的鞋子扔地上,单手扶着和马的肩膀,弯腰穿鞋。

    和马看着玉藻,现在她衣服前面已经完全被汗湿透了,显然那是和马的汗。

    透过变得半透明的连衣裙,和马发现玉藻下面穿的泳装。

    “你啊,也想爬山去泡山上的温泉的对不对?”

    玉藻笑而不语。

    和马叹气:“大家都带上了泳衣,确实得给个穿的机会。要不晚上我们到混浴池去开泳衣派对?把花山君放在浴池门口守着不让其他人进混浴的话……”

    “和马你越来越习惯使唤花山君了。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

    玉藻话音刚落,德沃夏克的自新世界就响了起来。

    和马抬头看着正在播放音乐的村公所的大喇叭,发现许多乌鸦落在喇叭顶上,完全按没有起飞的意思,仿佛已经习惯了这喇叭声。

    方才去神社前看见的那只特别巨大的乌鸦,并没有在乌鸦群中。

    和马扭头向远方眺望,夕阳给山峦镀上一层橙红,德沃夏克的曲子回荡在空旷的田野间。

    蝉鸣不知何时消失了。

    玉藻忽然说:“黄昏时分,以前又把这个时段叫做逢魔之时哦。”

    和马:“拜托,这个场景已经很灵异了,你不要再增加灵异元素了。”

    你再增加灵异元素的话,我和马就要抄《x》档案的经典配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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